“大妮，这一大早上请什么罪啊？大牛，快扶大妮起来”，秦母叫着秦大牛。

张大妮没有顺着秦大牛的搀扶起身，而是继续跪着。

“秦奶奶，伯父伯母，有件事情我本该瞒一辈子，可你们对我太好了，我”。

“诶呦”，秦二婶上前一步，“不能哭，今”。

“出去”。

秦奶奶出声打断了秦二婶。

张大妮以为说的是她，想要解释时秦奶奶接着说：“老大和大牛两口子留下，其他人出去”。

秦珺瑶去扶已经显怀的秦二婶，最先走出房间。

“瑶瑶，你说这大妮瞒的是啥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天说，你说这孩子，哎呦”，秦二婶摸着肚子想不明白。

张大妮自己说应该瞒一辈子的事，咋又要说出来？

秦珺瑶扶着秦二婶回她自己的房间，“二婶，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大妮姐咱们接触的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人能看错，不能咱家都看错人”。

“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吧”。

张大妮的确有苦衷，她瞒着的事不是什么人能接受的。

“站起来说，大牛”。

秦奶奶双手互相插在袖筒里，给了大牛一个眼神。

张大妮仍然没有起身，“秦奶奶，让我跪着说吧”。

“叫奶奶”。

秦奶奶抬了抬下巴，“茶虽没敬，你人却是进了我们家门，说说怎么回事”。

跪着的张大妮双手放于膝盖处，说着她瞒着的事情。

“我爹开始赌钱是在我爷奶死后，我娘连生三个女儿开始的”。

“他怪我娘没本事，让他绝了后，没脸去见祖宗”。

“后来我娘生了弟弟张阳，也没让我爹借了赌”。

张大妮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奶奶，我应该有四个弟弟的”。

秦奶奶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不会为了赌把孩子卖了吧？

张大妮深吸口气，“村里人都不知道，在张阳后面我娘又生了三个儿子，每次生完没两天就被我爹卖了”。

“他说这么大的男孩最值钱”。

“我娘是性子软，她没软到要卖自己的孩子”。

张大妮哽咽的厉害，“可，可我爹尝到卖第一个孩子的甜头后威胁我娘”。

“不给他生，就找人让我和妹妹们生”。

秦大牛呼的挥起拳头砸向了墙。

秦奶奶这时明白了为什么去村里打听时，村民都说大妮娘性子软到院门都不敢出。

不是不敢出，是张大妮的爹不让大着肚子的大妮娘出门。

张大妮伸手拉了拉秦大牛的裤子，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转头面向秦奶奶。

“前年，有个货郎来咱们村，他从院墙外看到了我娘”。

张大妮说到这擦了下眼泪，做好了面对任何局面的准备，“我娘没被我爹抵给赌坊，是我找那个货郎，给我爹做局”。

“我娘，跟货郎走了”。

张大妮的话音一落，原本坐在炕沿上的秦母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她刚刚还在为大妮娘感到命运的不公，接着就被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女儿帮着亲娘和野男人跑，不止是帮，女儿还是主谋算计自己的亲爹。

她，她到底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个什么东西回家。

秦奶奶听着张大妮的话先是一挑眉，接着是皱眉。

她皱眉不是因为张大妮而是因为秦母。

丢人丢到儿媳妇面前，真出息。

“你娘没走远？”，秦奶奶问跪在地上的张大妮的同时，用手肘碰了一下怔愣的大儿子。

张大妮攥紧腿上的裙子，抬头看着秦奶奶点了点头。

秦奶奶叹了口气，“她过的不好？”。

“嗯”，张大妮抽噎了一下，“我娘她，她又生了个儿子，粮食”。

“你休想”，被秦父扶起来的秦母忽的走到张大妮的面前。

秦母抬手对着张大妮没有打下去，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怪我啊，怪我心软信了你，你，你还想给你那个野种弟弟”。

“秦柳氏”，秦奶奶一声厉喝截断了秦母的话。

秦母流着泪没有再说张大妮，但是她走到了秦大牛的面前。

“大牛，听娘的休了她，她心思歹毒，她算计你啊”。

“她把她娘送人，让她爹一辈子出不了盐湖，把弟弟妹妹留在家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好婆家，大牛”。

“大牛你听娘的，休了她呀”。

秦大牛的胳膊被自己的母亲抓的生疼，也没能让他乱做一团的脑子理出个头绪。

明明早上他还给大妮画眉，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大妮为什么不先和他说，为什么要在今天说，秦大牛想不明白。

他只能越过秦母，求救般的看向秦奶奶。

秦奶奶敲了敲头，转来转去还得她管。

当年她为了找个听话没主意的儿媳，就应该想到今天，不是她想不管就能松手不管的。

“老大，带你媳妇出去，大牛，大妮，你们俩过来...”。

.

秦珺瑶扶着秦二婶看着秦母被秦父搀出来，赶紧上前去扶站不住的秦母。

“爹，娘”。

秦父看着面前的两个孕妇，挤出个笑说道，“珺瑶，你先回家去吧，弟妹你忙你的，没事的”。

尽管秦父这样说，秦珺瑶和秦二婶也没有离开，而是去秦母的房间陪着秦母。

她们二人是听到屋里的声音不对才来门口等，以为是发生点口角，现在看秦母双眼无神的样子，不像无事。

秦奶奶和秦大牛夫妻俩聊了一个时辰，他们夫妻两人出来后秦奶奶又叫了秦父。

秦家人见张大妮哭红的眼睛，识趣的没有上前询问，秦二牛倒是揽着秦大牛的脖子去了院子里。

早上的茶没敬，早饭也没有吃，直接吃的中饭，当然秦母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秦珺瑶是在午饭后才从秦奶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大概猜到张大妮今天说出来的原因。

张大妮最开始是有意接触秦大牛，哪个姑娘不想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呢？

她做了两手准备，秦大牛看上她，她顺势寻求帮助把她爹送去盐湖。

秦大牛若是没看上她，她会先将二妹三妹和弟弟卖了，买人的乡绅她已经看好，是个善人。

大妹妹张二妮年龄虽然才十三，是可以找婆家的。

至于张大妮自己，她也是要嫁人的。

只要同意她自己赚钱将弟弟妹妹们赎回来，无论是嫁鳏夫还是当小妾，她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