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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人性本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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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小树林。

寂静无声的夜,只有风吹动枝叶的声音。

月色很美,凄美清幽的月色如同白色的流苏一样,点缀的整个树林熠熠生辉起来。

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

花子期在追逐黑衣人的时候,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个黑衣人和之前他见到的那两个黑衣人并不太一样。

虽然他们的身法同样的快,虽然他们的轻功同样的高。但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却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冷静。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人也许就是他苦苦寻找的血花案的组织者。

花子期道:“阁下是不是就是血花案的幕后首领?”

花子期向来喜欢开门见山的说话,因为有时候越是直接,反而能让他更加准确的判断出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很多时候,通过人的一些细微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许多事情。

那黑衣人不说话,他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他似乎在抬头看天边的那轮弯月。

他喃喃的道:“今晚的月色的确很美啊!”

他的声音沙哑之中带着一丝撕裂之感。虽然难听极了,但却给人以强烈的威慑力。那明显不是属于一个正常人应该具有的声音。

花子期道:“月色虽美,只可惜阁下已再无福份消遣了。”

“在你的有生之年,你见过多少次这般美丽的月色?”那黑衣人似乎浑然没有理会花子期刚才说的话。

花子期打开扇子,笑道:“今晚的夜色的确很美!在我的有生之年见到如这般美丽夜色的时候并不太多。”

黑衣人喃喃道:“我已好久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月色了。”

“一个人倘若一直穿着夜行衣在晚上行一些偷鸡摸狗之事,我想他的确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欣赏这般美丽的月色的。”

“你认为我行的是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不然呢?”

黑衣人不再回答。他忽然出掌朝身旁的一棵碗口大的柳树劈去。顷刻,那棵柳树竟像是受了重伤的老牛一样,呼啦啦的倒在了地上。

树木断裂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辽阔的夜空之上。很动听,又很刺耳。

“这一掌的功力如何?”黑衣人终于回过了头。

“掌力浑厚,天下罕见!”

花子期没有说谎。刚才黑衣人只平平淡淡的出了一掌,已有如此大的力道。倘使他用尽全力,掌力真的不可设想。

“你自认为能接下我几掌?”

“最多二十掌!”

“你很自信!”黑衣人冷“哼”一声。

“你认为二十掌很多?”

“我已记不清有多少年了!”那黑衣人忽而叹了一口气。

“什么?”

“我已记不清上次能接我十掌的人距今已经有多少年了。”

“所以你认为我最多也接不了你十掌?”

黑衣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花子期。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花子期有些纳闷,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讲故事。

“七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武林世家。这个世家家境优渥,家人个个宽厚待人,知书达理,武功出众,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声誉。他们家传的“潇湘夜雨剑法”更是独步天下,江湖上罕逢敌手。但是忽然在一夜之间,这个名满天下的武林世家竟被人灭了满门。”

“你说的这个武林世家可是当时享誉江湖几百年的公孙世家?”

黑衣人点点头。

花子期道:“江湖早就有传闻,公孙世家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这件事已成为了几十年来武林之中的一大谜题,原来竟是被人屠了满门。真是可悲可叹!”

黑衣人冷“哼”一声,接着道:“只可惜上天可怜公孙世家,让他们家的一个幼子幸免于这场灾难。”

“哦?”

“这个孩子当年只有十岁。公孙世家灭门以后,他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了好几年。那几年,他遭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为了活下去,他到处乞讨,遭受了人们无数的白眼和嫌弃。有时候讨不到饭,饿的实在难受,他就去垃圾堆里捡东西吃。”

花子期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的确可怜极了!”

“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活下去!他要为家人报仇!只有活下去,他才有希望!”黑衣人恨恨地道:“有一次,大概是这个孩子十二岁的那一年。他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他实在饿坏了。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就悄悄地去了一家包子铺偷吃了几个包子。”

“这个可怜的孩子被抓住了?”

黑衣人点点头。“这个孩子被包子铺的老板打的浑身是血,差一点毙命。他苦苦哀求包子铺老板放过他,但是他们根本不理会他。他们非但不可怜他,还把他打个半死。最后包子铺老板又报了官府,官府抓走了那孩子。但念在他年龄太小,最后又放走了他。”

“那这位孩子后来去了哪里?”

黑衣人没有直接回答花子期的问题,却反问他。“你相信宿命吗?”

花子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人只要是想活着,他就一定能战胜命运强加给他的所有磨难。一个人若是不怕了这些磨难,那么他一定会乐观的活下去。”

黑衣人冷“哼”一声。“若一个人连做人的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他怎么还会有勇气活下去。”

“命运强加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自然无法改变。但是只要我们不屈服于这些磨难,勇敢的面对它们,终究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黑衣人怒道:“你没有这样的经历,你当然只会说风凉话。”

花子期不再说话,他的确没有这样苦难的经历。他父母虽然早死,但他一直衣食无忧。而且他还很幸运,毕竟他还认了贵为五大宗师的慕万雄为义父,学了一身上乘的武功。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明白有时候真的很难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无论你费多少口舌去讲道理,别人倘若根本听不进去,也是于事无补。

这类人也许是经历了常人所难以经历的磨难,但他们的心性也跟着变了质。一个人假使只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那么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带上仇视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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