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色的灯光,如潺潺小溪从高处泻下,映的大厅一片温馨。
不知道是因为祁墨寒在,还是曲西棠手艺好,西西今天吃饭,格外有欲望。
反观秋宋,第一次跟自家总裁一起共进晚饭,太过拘谨。
虽然祁墨寒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默默地吃饭,但秋宋莫名觉得身旁男人,周身寒气愈盛。
紧张的他好几次夹菜,都掉在了桌面上,不住地拿纸擦汗。
妈呀!
他不要再有下次了!
心脏受不了!
曲西棠实在不忍心,准备了饭盒,以刚回国琐事多,需要安抚人心为借口,让他先回去。
秋宋满脸感激,随后朝祁墨寒简单颔首,便脚底抹油似的离开了。
“你会画画?”
晚饭过后,曲西棠坐在大厅的地毯上,陪着西西画画。
男人望着她握着画笔的手腕,突然开口。
“会一点。”
银器店铺开张那会,几乎所有设计图,全出自她的手。
曲西棠挑了挑眉,眉宇间有几分与生俱来的骄傲。
“皇家围猎那几个黑衣人的暗器,你试着画一画。”祁墨寒眼底的深意,晦暗不明。
曲西棠下意识想开口推辞。
那些暗器都是程婉莹从她手上定制的,要是当真画出来了……
其后果,曲西棠不敢细想。
“你离得近,应该看的很清楚,如果记不起来细节,大致画一下也可以。”祁墨寒眯着眸,淡淡道。
“好吧。”
推辞不掉,曲西棠隐下眼中暗流,只好硬着头皮抽出一张白纸,大致画了一个轮廓。
在祁墨寒炽热的目光下,停停画画。
她装成当时惊吓过度,没有注意,所以记不太清楚的样子,苦恼地支起下巴。
男人就坐在一旁,抿着嘴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姐姐,这个眼熟。”西西歪着头,看向她的画,指着开口,好像在努力回想,到底在哪看到过。
曲西棠心下一沉,忽觉不妙。
她忘记了西西刚出事那段时间,正迎上店铺刚开业,而林洛芊频频到医院,话里话外刺激他。
那时候幺幺还没有介绍张妈给她。
她在医院附近买了个小房子,一边照顾西西,一边创作,店铺初期的作品,很多灵感还都是西西给她的。
“眼熟?西西好好想想在哪见过?”祁墨寒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的瞬间,眼眸轻描淡写地扫了曲西棠一眼。
一双黑眸仿佛洞悉了,曲西棠此时的慌张。
“嗯……记不起来了……”西西摇了摇头,接着低头,继续给自己的画上色。
“可能西西是看动画片,见过类似的暗器吧,男孩子嘛,就喜欢看这种。”
曲西棠不免轻松了一口气,对着祁墨寒干笑两声。
这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藏着心虚。
所幸男人也没有追问,打开电脑处理公务,曲西棠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暖黄灯光照耀的客厅里,一人在画画,另一人敲打着电脑键盘,虽是过于安静,却又温馨至极。
时间过得很快。
“该上药了。”曲西棠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来药膏,推着祁墨寒进卧室。
衬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包裹着伤口纱布,隐隐透着血迹,“怎么出血了?”
许是因为今天回公司太忙碌,祁墨寒开完会,直接推翻了程婉莹的运营方式,改变策略提升股票市场。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缝合的伤口,有要撕裂的迹象,“都说了,让你注意一些……”
曲西棠眉头紧皱,想要埋怨,抬头看到祁墨寒泛白的脸色,又抿住了唇瓣。
她用消毒棉擦拭血迹,将药膏涂上后,换了新的纱布包扎。
“没事,你继续画吧!”
曲西棠于心不忍,回到客厅望着画中的大概轮廓,叹了一口气,心中复杂万分。
随后抬手将一些细节补上,图片上的暗器已经跟黑衣人中的暗器,有七八分相似。
男人坐在走廊玄关处,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女人的侧脸,如水的眸恬静,碎发给挺拔的鼻梁和绝美的唇形,添了丝阴影。
曲西棠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画的图纸,眉宇间闪过尴尬,装的十分淡定地轻声开口,想要分散祁墨寒的注意力,以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程婉莹……你打算怎么办?”
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只是将她从公司驱逐这么简单。
更何况那个女人心高气傲,诡计多端。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保镖架出去,这份屈辱,她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以后想要对付她,只会更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祁墨寒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响起,裹着雪山顶暴风来临前的宁静。
一旁玩玩具的西西昏昏欲睡,又怕一睁眼,姐姐又会连着消失许久,不见踪影。
他虽然心智不足五岁,可一母同胞的感应,使得他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此刻紧紧拉住曲西棠的胳膊,不肯放手。
曲西棠无奈,图纸还没有完全画完,眼角的余光落在祁墨寒身上,心生一计,趴在西西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一些什么。
刚才还紧拉着她不肯放手,蓦地,西西就奔向了祁墨寒。
“哥哥,我困了。”
“困就去睡觉。”祁墨寒对上西西眨巴眨巴的眼睛,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叫张妈带他上楼。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曲西棠打断,“西西这么喜欢你,不如今天晚上,你哄他睡觉吧!”
“曲西棠,你妄想。”
竟然让他做下人的事,哄心智不成熟的小孩睡觉?
祁墨寒面色阴沉,想要甩开西西的胳膊。
“哥哥哄我睡觉,姐姐要画画。”
也不知道她究竟西西说了什么,张妈劝了几次,他都倔着不肯上楼,像乖巧的小狗,眼巴巴看着祁墨寒。
“你不是说,让我画画吗?如果让我哄西西睡觉,还怎么画?”曲西棠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面色却是一本正经。
祁墨寒一向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在西西的注视下,竟无法再开口第二次拒绝。
他冷哼一声,带着西西回了他的房间。
转身的一刹那,男人注意到到她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月色朦胧,院子里的石子路,印出树叶的形状。
好不容易才哄着西西入睡,祁墨寒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推着轮椅到了画架前。
为了能让他伤口恢复的更快,曲西棠改了药方,又在药膏里,添了几位药材。
此刻,正在厨房忙活。
祁墨寒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总觉得面前的画,和他印象里的有所出入,可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怎么了,画的不像吗?”曲西棠闻了闻手里新调配的药膏味道,语气不像刚才,弱弱的,底气不足的样子。
“没有。”祁墨寒将画收了起来,神色难辨,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该回去了。”
“好。”
私家别墅。
银色的月光,落进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一片冰凉。
深棕色皮质雕花沙发上,男人闭目养神,阴影将他的俊脸一份为二。
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黑暗里,宛如天使与恶魔的结合,围绕着一股凉薄的气息。
“去查。”
精瘦的身影半跪在他的身前,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图纸,低头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