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见村民们都道了歉,转头紧盯着刘氏:“大家都道歉了,您怎么就看着?难不成还不信二胖的话?”
刘氏面色一红,有些下不来台,讷讷地说:“之前她怎么对你们的,咱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想到这么恶毒的女人还有转性的一天。”
“一码归一码,虽然她人平时是不怎么样,但今天的确是她救了您儿子,您就是该道歉!不然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找村长伯伯问个清楚,是否做了错事找借口赖过去就好,根本不必道歉?”
大宝像是认死理一般,非要让刘氏道歉不可,据理力争的样子让林溪看得心头一热。
这孩子嘴巴是毒了点儿,却是个讲道理的人,若不是被原主那样对待,也不至于最终成为大反派,这么一想原主的下场似乎还太便宜她了。
林溪正想得出神,就听二胖一阵咳嗽,口唇溢出白沫,牙关咬得死紧,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二胖,儿啊,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刘氏被这一变故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抱着二胖就哭嚎起来。
“糟了,是羊癫疯!”
村民里有人惊叫出声,也让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羊癫疯也就是俗称的癫痫,在古时是一种极难医治的病症,就是在富贵繁华的大城池里,都未必能找到可以治疗羊癫疯的大夫,更何况这只是个小渔村而已,得了羊癫疯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溪见状,两步上前,将二胖从刘氏怀里抢过来,怒喝一声,“别哭了,你再这么死抱着他,他的小命丢得更快!”
她说着伸手就去掰二胖的牙关,并且让他保持一个侧躺的姿势,防止口沫和反上来的呕吐物堵住气管导致窒息。
“你想干什么,你还我儿子!”
刘氏愣了一下,随即就想把儿子给抢回来。
林溪陡然怒目瞪着她呵斥道:“你抢,想你儿子死,你就抢!”
她的气势太足,眼神太冷,刘氏一时僵在当场动也不敢动了。
“大宝,找个小树棍来,再拿块布包一下,要快!”
林溪看一眼同样愣住的村民们,心知指望不上他们,就立刻吩咐大宝去找东西。
大宝转眼看到四宝手里拿着一根,是用来钓螃蟹用的,恰好派上用场。
林溪拿着木棍,眼见没有布条包裹,正准备将自己的粗布褂子撕一块下来,就见小贝怯生生地凑过来,手里捏着个粗布扎的兔子。
“娘亲,小兔儿给……给你。”
那兔子是三贝扎给小贝玩儿的,也是她唯一的玩具,平时宝贝得谁都不给碰,今儿居然舍得拿给她用。
林溪接过粗布兔子,只来得及对小贝匆匆一笑,便忙着把兔子拆了裹在木棍上,递到二胖嘴边塞给他咬住。
牙关被打开,呕吐物和白沫顺着唇角淌下,二胖不再被憋得脸色青紫,可浑身剧烈的抖动却是一刻未停。
林溪随手往自己怀里一摸,借着衣裳挡住视线,将针灸包取出展开,露出几排长短粗细不一,闪着寒光的银针来。
“林溪,你这个恶毒妇人!二胖只是个孩子,他都这样了,你还想拿针扎他?你以为他是你家六个小的,能任你虐待不成?”
周晓琳见状顿时尖叫起来。
她在一旁看了多时,总算被她抓到机会了。
“闭嘴,耽误我救人,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溪哪有时间跟她多费唇舌,救人如救火,此时若是不能快速疏通瘀堵的经络,改善脑部缺氧缺血的情况,二胖就算是侥幸不死,也会因大脑受损变成傻子。
刘氏虽然一时乱了方寸,但是见林溪一番救治之后儿子的脸色已经不再青紫恐怖,心知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相信林溪的手段。
她也转头怒视着周晓琳:“林溪又不是傻的,能当着这么多人虐待我儿子,她若治不好,我定不与她干休,但若是因你耽搁了救我儿子,我也与你不死不休!”
周晓琳吓了一跳,没想到刘氏素日里和蔼可亲的,此时竟是半分情面也不给她留,当下便讷讷的不再说话了。
林溪这时已经认准穴位准备下针,可二胖抖得太剧烈,她怕手下出错。
当即对渔民们喊道:“来两个人帮我按住二胖手脚,记得保持他侧卧,别碰掉嘴里木棍。”
刘氏早就软了手脚没有力气,还是另外两个妇人站出来,帮着固定住了二胖。
林溪这才深吸一口气,下手又快又准,很快就将他头顶、颈后和胸口处的几处穴道扎上银针,随后便逐一轻重不一地捻动起来。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治病的法子,可是那么长的银针扎进身体不仅不见出血,而且二胖的颤抖也肉眼可见地慢慢停了下来。
“哎,还真好了?”
“就是,不抖了,脸色看着也缓过来了。”
“原来还真是在救人啊。”
众人议论纷纷,刘氏大喜过望,唯有周晓琳一人脸色阴沉。
二胖落水本就浑身湿透,此时又出了一身汗,落汤鸡似的,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海水。
林溪将二胖口中木棍取出,又示意两位妇人放开他的手脚,这才将他送回刘氏怀中。
“嫂子,快将二胖带回去,擦身换衣,再用被子厚厚裹了发汗,把身体里的潮湿之气逼出来。找赤脚大夫看看,开点药,行针只是外辅,用药才是内助。”
“林溪,我……”
刘氏此时心中愧悔,话到一半就被林溪打断了。
“嫂子,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二胖是落水受惊才会引发羊癫疯,就算我把这个治好了,他也难免会病上一场。你就好好照顾孩子,其他的别多想,赶紧回去吧。”
林溪这一催促,刘氏便抱着二胖匆匆走了。
剩下的人也纷纷感叹声散去。
林溪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身子一歪坐倒在地,头上已布满汗珠。
“娘!”
“娘亲!”
“娘!”
五个宝贝一拥而上,唯独大宝脚步欲迈,又悄悄收回去了。
他抿着唇,独自走到一旁收拾渔具,不时回头看着在林溪身旁围成一堆的宝宝们,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