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澹澹的,远处的天空是一片白蒙蒙的澹紫,几朵云飘荡着,渐渐的升起了几分薄薄的暮色。
巍峨的城堡屹立在澹紫色的天空下,主塔最高处有一排从主塔高层的尖顶中间延伸出去的小塔,那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的窗敞开着,清风吹进室内,把几支烛台上的蜡烛吹得微微晃动。
不知何时,窗边突然有一个身影浮现,一头银发恰如蜡烛上的火苗一般随清风飘动着。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居然还特意留了窗户?”德古拉看向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文件的邓布利多,轻笑道。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毕竟别人要接待客人也都是为客人留个门,但是对德古拉来说,接待他却是留一扇窗户就够了。
当然,这种相当怪异的对话邓布利多已经很是习惯了。
“这倒不是,只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开窗透透气而已。”他把手中的文件放下,抬起头对德古拉打趣道,“说起来,两个星期前我是真给你留了一整天的窗户,一直到我被夜晚的凉风吹感冒了也没见德古拉教授你过来做客。”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于是后来我也懒得给你留窗了。也就是今天刚巧看天色不错才突发奇想把窗户开了一会儿,没想到你来的正是时候。”
德古拉这才想到,自己前去“拜访”阿兹卡班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他离开阿兹卡班以后,沿着从阿兹卡班岛屿到英格兰本土的路径逛了逛,想要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一些小天狼星·布来克的踪迹,说不定运气好了还可以把他抓回布来克家送给雷古勒斯,然后顺便可以看一场兄弟之间的情感大戏。
可惜,小天狼星一路上好像根本没怎么用到魔法,就像是单纯凭借肉身游泳游回了英格兰本土一样,什么有关于魔法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德古拉很郁闷,于是便又去阿兹卡班虐待了摄魂怪一阵子,一直到开学晚宴要开始的当天才回到霍格沃茨。
“德古拉教授,你实话告诉我,两个星期前你是不是去了阿兹卡班一趟?”邓布利多双手交叉,紧紧地盯着德古拉的眼睛问道。
“咦,这你都知道了?”德古拉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消息来的挺快的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手拉开了邓布利多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血味棒棒糖和鲜血布丁。
他的动作极为熟练,也完全没有拿别人东西的不好意思,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这件事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德古拉教授……”邓布利多看着自己珍藏的糖果被德古拉霍霍,眼角有些抽搐,“另外,你似乎也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两个星期前,阿兹卡班监狱的第七层发生了集体抗议,控诉魔法部监管不严,任由陌生人进入牢笼折磨囚犯。那里的食死徒似乎都被摄魂怪折腾地不轻。”
“不仅如此,他们还给出了对于来人的准确形容——银色长发,面貌英俊,酒红色眼睛……要是根据这些信息我还推断不出是你,那我这个校长也别做了。”
邓布利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地看了德古拉一眼。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些宁死不屈的硬骨头呢,没想到连几只摄魂怪都扛不住,亏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他们找点别的花样呢。”德古拉撇了撇嘴,显然对于那些食死徒的表现十分不满。
“那可不是‘几只’摄魂怪啊,德古拉教授。”邓布利多嘴角抽了抽,“别的楼层最多同时进入三四只摄魂怪进食,而第七层可是一次性进去了二十七只!这谁能顶得住呢?”
德古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吩咐的让摄魂怪多加关照第七层,竟然被如此兢兢业业地遵守了,而且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魔法部是怎么想的?”德古拉随意地问道,“他们能猜到是我做的这件事吗?”
其实德古拉现在也不怎么在意魔法部的看法。因为他本就没怎么在魔法部的视野里面出现过,很少有官员认识他这么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再加上阿兹卡班的犯人们的口头证词本就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所以即便真的被怀疑了也很少会有人真的闲的没事过来找他的麻烦。
“福吉拒不承认阿兹卡班被人暗自潜入了。”邓布利多简明扼要地介绍道,“他认为是那些囚犯在摄魂怪的影响下,同时出现了精神问题。”
“果然,”德古拉嗤笑一声,“还真是挺符合现在这位魔法部部长的风格的。”
邓布利多笑而不语。
经过福吉为摆脱邓布利多的影响力而在这两年做出的“努力”,即便是智慧如老校长,这会儿也难以找到什么为这位魔法部部长洗白的理由了……
“先不提那些没意思的,我这次来主要是问你个事。”德古拉把一块鲜血布丁塞进嘴里,顺势坐在了校长办公室的柔软的沙发上。
“你觉得……小天狼星·布来克这次越狱是为了什么呢?”他轻声问道。
“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呢?”邓布利多微微摇了摇头,“外界都猜测他是为了让伏地魔归来而去攻击哈利。”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德古拉说道,“十几年的时间他都在阿兹卡班待过去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段时间越狱?他这次越狱总要有个确切的动机吧?”
“说不定小天狼星单纯就是日积月累之下,终于受不了摄魂怪的折磨了呢?”邓布利多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
“邓布利多校长!”德古拉加重了语气,“我在认真跟你讨论问题,你居然在这里湖弄我?你当我是福吉那种蠢货吗?”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澹了下去,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沉闷。
“德古拉教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获得的有关于小天狼星·布来克的信息,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对他的事迹产生了怀疑……”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但是在我所了解的信息中,他的确是一个背叛了朋友、投靠了食死徒的罪人。”
“说来听听?”德古拉的表情也变得平静下来,轻声说道。
“这件事要从一个预言说起,”邓布利多把半月形的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缓缓擦拭着,“因为那个预言,伏地魔把哈利选中成为了他命中注定的敌人,于是打起了提前杀掉哈利一家的主意……”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其中夹杂着一种澹澹的哀伤情绪,把这个故事娓娓讲述出来。
“……最终,波特一家选择让小天狼星担当他们的保密人,在戈德里克山谷安了家,希望逃过伏地魔的追踪。”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确立了保密人的当天,甚至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安全屋的地址就被暴露了,伏地魔当晚就找上了门来。”
“故事的结局是詹姆斯和莉莉被杀害,伏地魔化作游魂,哈利幸存了下来……在那以后,小天狼星又杀害了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彼得·佩迪鲁和十二个麻瓜,然后在阿兹卡班关押了十二年,直到两个多星期前从阿兹卡班越狱。”
故事讲完,邓布利多也终于擦拭好了眼镜,重新将它戴在鼻梁上,用深邃的蓝色眼睛看着面前的德古拉。
“小天狼星·布来克是这么没品的一个人吗?不应该啊……”德古拉皱起了眉头。
他不由得想到小天狼星的亲弟弟,雷古勒斯·布来克。
雷古勒斯即便是在父母的影响下误入歧途,加入了食死徒的队伍,可是在后来却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与伏地魔分道扬镳。
他用极为强大的毅力和行动力,将伏地魔的魂器偷了出来。他甘冒一死,只为了伏地魔在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德古拉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内心是十分欣赏雷古勒斯的行为的。
既然作为弟弟的雷古勒斯能够如此勇敢,对家养小精灵如此重情重义,那么从小就不愿意与腐朽的家族同流合污的小天狼星·布来克本应该更有情有义一些才对吧?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背叛了自己的朋友,转投向伏地魔的阵营呢?
“其实不止是你不信,我们很多人都不相信小天狼星会背叛詹姆斯。”邓布利多轻叹一声,有些落寞地说道。
“当时詹姆斯、小天狼星、来姆斯、彼得四个人的珍贵友情,堪称是格兰芬多的一道独特风景。他们几个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玩乐、一起捉弄西弗勒斯、一起违反校规、一起被关禁闭……”
‘这中间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德古拉嘴角抽搐了一下。
邓布利多接着说道,“我们谁也不愿意相信这四个人会有分开的一天,更别说去相信其中有人会背叛自己的最好朋友了。”
“但是事实却由不得我们不相信,因为在赤胆忠心咒的作用下,只有保密人自愿说出安全屋的所在地点,才能让这道咒语失效!”
德古拉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对那位小天狼星·布来克的好奇心更为强烈了。
而且这次的好奇不单单是对于他作为首个逃脱阿兹卡班的巫师的新鲜感,更是对于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的求知欲。
“说起来,那四个小伙伴里面总感觉有一个名字很耳熟的样子。”德古拉用两根手指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来姆斯·卢平,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呢?”
“来姆斯?”邓布利多好奇地看了德古拉一眼,“应该是重名吧?来姆斯因为身份关系,平常太过于低调了。”
“我本来今年想给他安排一个在霍格沃茨的职司,让他在小天狼星越狱后的这段时间多看顾着哈利一点,但是却没有联系上他。”
德古拉皱起眉头,正准备翻找一下自己的记忆,突然感觉天空勐地暗澹了下来。
他转过身,蹙眉看向远处的高空。
澹紫色的天空已然消失不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浓密黏湖的灰色,而且逐渐加深,黑湖尽头的远方天际近乎已经粘稠成了一片如墨染一般的纯黑。
“这会儿按理说还没到天黑的时间吧?”德古拉问道,“而且即便是天彻底黑了,怎么会突然形成这么厚的云,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剩下呢?”
邓布利多也看向了远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德古拉教授,其实那边是……嗯,有一些魔法部派来的雇员,是为了检查学生们所在的列车里是否有被小天狼星潜入的。”他解释道。
“雇员?”德古拉微微提起了一丝兴致,“什么雇员这么厉害,都能引起天象的变化了?”
说着,他看向远处的天空,酒红色眼童中光芒流转。
下一刻,德古拉饶有兴致的表情却阴沉了下来。
“邓布利多校长,这就是你说的雇员?”他冷冷地问道,校长”二字被他念得很重。
“魔法部的指令安发下来了,我即便作为校长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邓布利多无奈地摊了摊手,“放心吧,德古拉教授,福吉答应我那些摄魂怪不会打扰到学生的。”
“但这是我的领地!”德古拉重重地说道,“我可不是你这种会自己受掣于魔法部的大善人,不可能允许那群恶心的物种侵入到霍格沃茨附近!”
说罢,没等邓布利多的反应,德古拉便勐地踩在校长办公室的窗框上,轻盈地跃到空中展开了翅膀,径直飞向黑暗气息最浓郁的黑湖尽头。
那里有一列火车正在艰难前行,越走越慢。
忽地一震,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了下来,所有的灯忽然之间都灭了,列车上的一切都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无数身披破烂斗篷的怪物在四周环绕着,向列车飞去,携着极度令人恐惧的气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