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李建章是被冤枉的,从消息一传出来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
所以,他才会冒着抄家的风险帮李家保管那枚虎符。
李家抄家的那天,李建章已提前得到了消息,派人将虎符送到了他府上。
即使被人盯上,他也派训儿冒着风险将虎符交到了蒋修德的手上。
可他也相信,当今圣上不是那么昏庸的人,一定是程阳陷害。
李建章为人古板,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蒋修德冷了脸,跟梁竹这样的书呆子,他已无话可说。
他护着李牧,径自朝南走去。
陈小婉一家自然跟在身后,朱贵一家与陈小婉家交好,村长一家刚刚受到了陈小婉的恩惠,陈大林是陈大山的弟弟,自然也都跟了上去。
梁竹看着李牧头也不回的往南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
现在,不是李牧需要大庆朝。而是大庆朝需要李牧。
放眼整个大庆朝,的确是无人可以与匈奴对抗。
只是,话已至此,多说无用。只能扛一阵子算一阵子吧。
大部分的人都跟着李牧和陈小婉往南边走了。剩下的一部分人,则站在原地没动。
其中就包括陈徐氏和陈大海。
他们两个已经看明白了,陈大山的心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他们这边了。他满心都是自己的那个小家。
跟着陈大山,还不如跟着县令。
其余的,也有七八户,都是平日里跟陈小婉家以及朱贵家没什么联系的边缘户。
毕竟,李牧现在可是顶着逆贼的名头。
跟着他,万一被朝廷发现,那可是抄家的罪名。
梁竹长叹一声,看向梁训:“我们走吧。”
梁训看着李牧的背影,一时间神色十分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相信谁。
“爹,朝廷为什么不派人来救我们?”梁训忽然间问。
他知道,匈奴的条件不能答应。否则匈奴人尝到甜头,还会继续如此。更何况,一个郡有多少百姓?要是拱手相让,这些百姓要怎么办?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朝廷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救他们?
难道,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弃子?
这个问题,梁竹回答不了。
陈小婉一直跟着李牧和蒋修德往南走,他们顺着山脉,专走荒无人烟的地方,倒是也没惹人注意。
走了两天一夜,蒋修德才带着他们停下来。
这是一处半山腰,前靠水,后靠山,而且地形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
一行人六七十口子人,就打算在此安置。
所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这一路上,只靠陈小婉偶尔拿出一点粮食,以及蒋修德他们打点猎度日,除了孩子,大人们都饿的不行。
见状,陈小婉看向陈大山,道:“爹,你陪我去周围看看,找找有没有吃的吧?”
陈大山知道陈小婉的意思,她能变出东西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会被人当成怪物,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陈大山当即起身:“好嘞。”
谁知,李牧却道:“大叔,你歇着我去吧。”
陈大山有些犹豫,李絮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道:“行,那你们两个去吧,小心一点。”
李牧点了点头,带着陈小婉往旁边走去。
蒋修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而另外一边,朱大婶看着陈小婉,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后悔的表情。
“看来,咱们还是晚了一步啊。”朱大婶低声和朱贵说道。
四虎就在旁边,闻言好奇的问道:“娘,什么晚了一步?”
朱大婶见四虎的心思完全没在陈小婉和李牧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是咱们家没这个福气。”
朱贵无奈的笑了笑:“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福气给他,他也接不住。”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婉可不是一般人。
就自家四虎这傻乎乎的样子,即使自己是他爹,也不得不承认:这四虎啊,根本配不上小婉。
朱大婶闻言,自然也明白朱贵的意思。
另外一边,陈小婉和李牧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走出很远了,李牧这才开口:“你在生我的气?”
陈小婉将脚步停了下来,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李牧,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何这几日都不与我说话?”李牧低声问道,情绪有些失落。
以前在陈家的时候,小婉与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眉眼含笑。他喜欢那那样的笑,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开心。
只是这几日,她别说说话了,连看都不看他了。他每次想凑上去,与她说几句,她也总是匆匆结束话题。
“我……我就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陈小婉犹豫了一下。
生气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别扭。
原本他是陈简,自然是想与他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他变成了少年将军李牧,整个大庆人人敬仰的李建章之子李牧。人虽然还是那个人,可是面对他时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你当真,没有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欺瞒你,我……”李牧有些急切的说道。
中途有好多次,他也想与她说实话,可是他肩膀上,背负着整整一百三十一条人命。这血海深仇,还等着他去报。他出不得一点差错,他不敢。
见状,陈小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理解你的,你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我怎么会生气?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说起来,李牧也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而已。经历了这么多,他内心该有多苦?
在陈家的日子,他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会不会也会想起当年在镇远将军府的快乐日子?
李牧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你……你心疼我?”
陈小婉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她抬头,看到李牧表情的那一刻,才知道他好像有些误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小婉也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红。
她转过身,语气嗔怪。
“你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陈小婉顿了一下,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李牧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