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时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旁边的软榻上,身上依旧盖着谢宴那一件厚厚的披风。
看着窗外的刺眼的光,沈时蕴知道自己一定是又睡过头了。
小心翼翼地爬下软榻,打开紧闭着的大门,沈时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外静静发呆的谢宴。
就好像心里面装了什么事情,看起来格外地冷寂孤独。
明明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已经把人给哄好了。
沈时蕴动作很轻,阖上了门,但是木制门槛“吱呀”的声音依旧不小,谢宴下意识回头一看,眼睛里藏着沈时蕴看不太懂的东西。
“将军,昨天晚上奴才太困了,所以麻烦您了。”
谢宴只静静地看着她,空气里凝滞着挥之不去的安静。
半晌,只轻轻“嗯”了一声,冒着雪踩在雪地上,只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在雪地里看起来显眼又孤寂。
中午谢宴和赵凌一起用膳,沈时蕴下意识地就想着要跟着去,结果谢宴却说让她留在殿内好好打扫一下卫生。
沈时蕴呆愣在原地,看着谢宴带着牧央扬长而去。
殿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压根儿就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
谢宴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天色渐晚了,天空上面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沈时蕴在殿门口左右徘徊。
发现了附近有两个小宫女在说闲话。
沈时蕴整理好衣服,又熟练地摸了一手的灰擦了擦白净的小脸,提着旁边的食盒,准备去膳房打饭。
“你听说了吗?”
“这么大的事儿,我今天刚去膳房当差就听到王后娘娘身边的小太监说了,听说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闹了好大的动静,今天早上有人从那儿附近经过,看着寝殿的门开着的,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进去一看人都断气了。”
沈时蕴心头一紧,尖着嗓子,捏着喉咙问:“两位姐姐说的是哪个宫里的事情,怎么小的今天没听说呢?”
那两个小宫女偷懒被人给抓住了,立马就害怕地停了下来,仔细一看是个小太监,脑子里蹦着的那根弦好不容易松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消息这么不灵通?”
沈时蕴拂了拂身子,“小的是伺候谢将军的,自然没有两位姐姐在后宫走动频繁消息灵通。”
一句话,哄得两个小宫女高高兴兴,“行啊,你这个小太监倒是嘴甜。”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晚上后宫里面死了个人。”
沈时蕴心跳加速,探着身子问:“是谁?”
“就是魏国那个送过来和亲的公主,叫什么朝云公主来着。”
眼皮加速跳动,沈时蕴维持着面上冷静的表情,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这个公主不是好好待在后宫吗,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路过的小太监说,那公主啊是被一箭给射死的,正中胸口,地上流了好多的血,看起来可吓人了。”
“我听说啊陛下和谢将军今天一天都在调查此事,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担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沈时蕴牵了牵唇角,挤出了个笑脸。
“对。”
从膳房回来的一路,沈时蕴都听见说闲话的太监宫女们在讨论这件事情。
说的越来越玄乎,越来越吓人。
到了谢宴的寝殿,沈时蕴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都被冷风吹得冻僵了。
小莲昨天晚上遇到了歹人,好不容易终于逃了出来,今天就传出沈朝云死了的消息。
昨晚死的人到底是谁?
云浮殿内,赵凌和谢宴看着地上那具尸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今晨出门的时候,两人本来在上书房商量要事,结果后宫的侍卫来报,魏国送来的那位朝云公主被宫人发现暴毙在殿内。
谢宴心底升起一阵后怕,脚上的动作逐渐加快,赶到云浮殿的时候,侍卫已经在殿外将云浮殿团团围住了。
大殿内明晃晃地鲜血顺着台阶缓缓流下来,又被纷纷落下的雪冰冻住,成了暗红色,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那一刹那,谢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虽然上午出门的时候刚刚才见过她,但是……
谢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上前去的,掀开地上女子的面纱,陌生的五官让谢宴缓了声长气,四肢的温度跟着回暖,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据当初去接这位公主的侍卫禀报,那位公主自进宫以来就一直蒙着面纱,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长相,但是从眉眼看来有几分像。”
谢宴和赵凌心里都十分清楚。
不管死去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沈朝云,背地里杀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天的功夫,整个秦国已经传遍了,魏国送来的和亲的小公主沈朝云,死在了秦王宫内。
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谢宴蹲下身子,目光落到了地上这个女子身上插着的箭羽上。
……
沈时蕴再三叮嘱小莲现在一定不要出门,接着就装着满肚子的心思,朝着云浮殿小跑过去。
殿外围着一层侍卫,沈时蕴声称自己是谢将军身边的太监,又和牧央对上了视线,外面的侍卫才将她放了进去。
沈时蕴找了个角落,偷偷摸摸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到底是谁。
谢宴已经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沈时蕴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很陌生,是她之前从没有见过的人。
胸口处插着一支箭,箭尾却染上了一点靛蓝色,像是无意之间沾染上去的。
沈时蕴却总觉得,这一抹靛蓝色有些眼熟。
谢宴转了个身,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墙角里面偷偷摸摸的沈时蕴,方才惊恐的心情舒缓过来,现在本人就在自己眼前站着,谢宴总算是安心了,招了招手让人赶紧过来。
沈时蕴被抓包,乖乖上前去。
赵凌只扫了一眼,下令让人将尸体带下去细察,接着和谢宴一同回了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