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瑾深在心里思考了许久，抬头望向他，直言道:“哥你跟季哥是什么关系？”

本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询问，可他却从他哥的眼里看到了紧张，过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抖着手从茶几上摸出烟，抽出一根，拿起打火机点燃。

在黑暗中燃起星星点点。

黑暗中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微微扬起头的轮廓。

厉尘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嘴里的烟也吸到了头。

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进了烟灰缸里。

因为抽过烟的关系，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你想听我说是什么关系呢？”

厉瑾深绷着脸道:“我想听实话，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抽了季哥的血救我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我原以为你们只有这一层仇人关系，可我好像想错了，跟我有关的事情我都有权利知道。

看着这个他一直渴求醒过来的人，他以伤害和欺骗另一个换来的，自己的目地达到了，他应该开心的。

可他没有，只有无尽的疲惫。

厉尘低低的语调再次响起:“我欠了他的，我利用了他，用他来救你，事后我将他甩了，可后来我总想起来他，当我知道你遇见他的时候，我心里是慌的，所以我去了k市打压他哥哥的公司，逼他跟我签了包养合同，还想将他囚禁起来，不许他去见你。”说到这儿，自嘲一笑。

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回到过去将那个自己打醒。

厉尘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厉瑾深难受不已，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收紧。

他能说什么？

骂他吗？还是打他？

如果他只是魏离的朋友，他有权利为他出气打他一顿。

可他不是，他是厉瑾深是厉尘的弟弟，是造成季哥悲惨经历的齿轮。

他不是刽子手，但一切也是因他而起。

说到底他也是主谋。

厉瑾深坐在他哥旁边，心情烦躁的想抽根烟，伸出去的手顿住。

现在在他身体里运转的血是季哥给的，这些会伤害身体的东西还是不碰的好，手收回来，焦躁的搅在一起。

两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厉瑾深漆黑的眼睛，目视着前方，好一会儿黑暗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你后悔过吗？”

后悔过做事没有留余地吗？

后悔过去利用一个人的爱，去伤害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许久都没有响起另外一道声音，厉瑾深有些失望。

他以为哥哥会说后悔的。

起身离开，门关上的一刹那，厉尘待的方向，传来一道，语调轻叹的声音，带着一丝隐藏过后的哽咽:“后悔。”

只有这一点，他不后悔，那就是他是厉尘。

如果他不是厉尘，魏离或许就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们这一辈子就不可能会有交集。

其他的他悔。

厉尘抬起头，将眼底涌上的酸意眨回去。

这一切三一一都全程播放给魏离看。

三一一看着魏离冷漠的脸，心里觉得这人有些过于冷了。

当初无数的宿主为了攻略目标人物，都会代入自己的感情，事后离开时都需要系统将这段感情抽离，才能继续下一个任务。

然而这个人，却有些不一样，他能很快的投入感情，也能很快的抽身离开。

你看不透他什么时候是演的。

什么时候是真的。

好像感情于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察觉到三一一的目光，魏离微微一笑:“挺精彩的，渣男的悔意来的毫无价值。”

三一一小声道:“宿主我觉得，这虐心比虐身更狠。”

“你心疼了？你一个系统还有系统这个功能？”

三一一:“｜д•´)!!没有。”

“没有就行，你不要随便心疼这些数据，毕竟需要我来拯救的人，比他们可怜。”

迟到的深情，就是一块过期的糖。

不吃觉得可惜，吃了又苦又涩，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身体深处传来的疼痛，时刻的鞭挞着他，痛的他死死咬着牙。

一阵气闷咳嗽，喉里涌上腥甜。

手扶住一旁的木桌，季南风怕他会摔倒磕破皮，遂将屋里所有尖锐家具的菱角包住。

魏离咬牙，坚持的往床边走去，他的手机在床上。

他要给在外面忙的哥哥打电话。

然而还没走到，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魏离艰难的抬起头，用手撑着地板一点一点往前，眼前出现重影，一片模糊的看不清。

手离床边还有一米的距离时，终于坚持不住，瘫软了下来。

眼睛还在往放手机的地方看着，眼里没有不甘，反而是解脱。

挺好的，死了哥哥就不用再为他到处奔波了。

只是可惜他还没有跟哥哥好好告别，还没跟他说再见呢。

眼睑一点一点的磕上。

耳边出现嗡鸣声，伴随着谁的惊呼和大喊声。

声音充满恐惧。

因为恐惧变得尖锐。

是谁呢？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睁开看看。

顾淮刚到楼下，就听见了球球激烈的咆哮声，要知道球球很乖平时不会叫，更别提会像今天这样，叫的如此激烈。

叫的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冲了上去。

到门口就看见球球在用脚刨门，看着他上来了冲过去咬着他的裤腿，往门口拖。

顾淮反应过来，抬脚踹门，一连踹了几次才将门踹开。

然而里面的景象，吓的他自己呆愣了几秒。

只见地面上拖出一条血迹，一直延伸到魏离身下。

看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的心骤然升起，屏住了呼吸，好像心跳都暂停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冲上前去，将人翻过来，人已经陷入昏迷，口鼻里都是血，因为慌心则乱，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血在消失。

顾淮的脑子“翁翁”的，他知道，他不能慌。

下一秒掏出手机拨打求救电话，随后将人抱上车，开往医院的方向。

直到到达医院，他都是慌的，手还在不停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医生从他实习起，就见过死人的场景，只有第一次他出现过这种手脚冰凉的情况，直到上班几年后才渐渐习惯了，人死亡的场景。

可这一次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面对死亡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