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面修建了很多其他的单独的房子,肖北深住的地方在最中间,占地面积最好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是给客人留宿和下人住的地方。
魏离被安排在了最远的房间。
他知道那人防着他,但他无所谓,只要进来了就行。
房间很大,比他住了十七年的房子还要大的多。
魏离在屋里走来走去,实际上是在观察屋子里有没有放摄像头。
他早就不是天真的毫无心计的人了。
从他被赶出来的那一刻起,天真无邪这种东西,早就被摈弃。
肖北深看着面前的电脑,里面是魏离的房间投影。
那人抬头往监控的地方看去,勾唇笑了一下,阴沉沉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嘲讽。
肖北深抚摸着嘴唇,笑的意味深长,他并不觉得意外,能将他和林周查的那么详细的人,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被发现了。”肖北深对着那人的脸,低声道。
魏离收起冷笑,寡淡着脸,面无表情,伸手将监控拿了下来。
三一一:“宿主,你怎么把这个拿下来了?”
“你觉得,我要是装作没发现,岂不是更假嘛,毕竟我连林周都能调查出来,杀人都能不眨眼,我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的地方放松警惕呢。”魏离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三一一恍然大悟:“对唆,宿主要是装不知道,肖北深会对你更加防备。”
魏离摸摸他的头,笑的慈祥,用看一个终于懂了的孩子的目光看着他。
进淋浴间洗澡,身上的血腥味儿,熏的他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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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北深书房。
周末站着面对眼前的人,沉声道:“深哥,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去对付国家科学家吗?”
国家对科学家都是重点保护,要是一个不小心,他们可能会暴露在国家眼前,还会引来国家的报复。
这风险太大了。
肖北深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庄园,面上一贯的冷淡,轻声道:“我只是将他给的东西,交出去而已,就算出了问题,也查不到我的身上,再说了要对付他的又不是我,是他的好侄子啊。我白得一个棋子,什么都没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周末失笑,他怎么忘了,这人是运筹帷幄的肖北深啊。
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呢。
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是他关心则乱了。
睡梦中的魏离又做梦了,梦到父母离世的样子,又梦到他温柔的叔叔,张牙舞爪的朝他冲来,这一次他没再躲避,而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一次他不会逃了,他要拉他下地狱!
然而现实中的他,痛苦的蜷缩在一起,紧闭的双眼,不安的来回转动,额头上都是冷汗。
突然他一下蹭坐了起来,双眼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胸膛剧烈起伏着,闭上眼平息,半响睁开眼,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冷漠,阴沉的样子。
仿佛刚刚那想摧毁一切的恨意,不存在过。
魏离从床上来到阳台,半坐在上面,曲起一条腿。
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替你们报仇。
第二天魏离出去准备买点东西,今天是他父母的祭日。
庄园太大了,他谁也没通知,没有人送他,从他住的地方走出去,需要十多分钟。
但从他走出房间开始,肖北深就知道了。
魏离去花店买了一束薰衣草和向日葵,再打车去了,北墓,那里葬着他这辈子最后的亲人。
他的叔叔也一同葬在了那里。
车开到门口,魏离下车,看着长长的石梯,苍白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生气。
双眼布满沧桑,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如同一个暮年人。
抬步一步一步爬上去,步子慢吞吞的。
许久才爬上去,看见一排排的墓碑,上次来看时,空着的位置立起了新的墓碑。
人本脆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躺在这儿长眠。
魏离穿过那些新的墓碑,往目的地走去,远远看见,墓碑前站着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林周比他爸小七岁,今年三十八。
那人一身高档的黑西装,鼻梁上挎着一副眼镜,浑身透露着儒雅的文人气息,但只有他知道,隐藏在那副皮囊下的他,早已散发着腐臭。
尽管告诉过自己,来时可能会碰见他,告诉自己不要暴露,要忍住,但真的看见了,才知道有多难。
他死死的掐着手心,将心底的恨意转换到了手上。
林周看见他来了,主动让开,望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人,心里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唤道:“予安。”
魏离低着头,害怕他看见,他带着恨意的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
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伸手擦掉上面的灰尘。
“跟叔叔走吧,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他语气和善,透着关心。
跪着的人,充耳不闻,继续擦着墓碑。
林周目光幽暗的看着他,自从哥哥嫂子去世后,他这侄子就越发变得阴暗起来,跟谁都不亲近,独来独往的。
他们的关系以前很亲近,可突然就跟他生疏起来,这其中不得不让他多想。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魏离听到他这假惺惺的话,无声的冷笑,要是跟他住一起,他怕是早就暴露了,哪还能让他成长到现在。
这人居然还有脸来他父母的坟前,不怕夜半时分他们来找他吗!
魏离站起身来,回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就不打扰叔叔了。”
林周看着他,木讷呆怔的脸,叹了口气,他是真的疼爱这个侄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哥哥嫂子走了,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有什么需要的都跟叔叔说,给你的钱你就用,照顾好自己。”
魏离扯了一个笑,那笑意直达眼底,回道:“好,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我会用你给的钱,全部回报给你。
从十七岁开始,他就练习表情,哪怕心里恨的想将他抽筋拔骨,面上都能不露一丝破绽,而能让他不露破绽的,就是眼神。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分辨不出,他眼里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