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太教条,这位张教头显然就犯了教条主义。
他脑海之中还在想着陆谦的事情。
原本端坐在高位的高太尉竟走下台来,用他那不大的小眼睛一一巡视着台下的军官。
走过了张教头,没出几步,他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比他岁数还大的张教头道:
“你是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吧,你在我禁军供职多年,这么多年也算兢兢业业,你是不是因为你女婿林冲的事情担心。这一点你放心,功是功,过是过,绝不会因为你女婿的一点事情就得罪于你,这一点我身为太尉自然要秉公处理,不会随意处理!“
高俅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真诚“,倒是让这张教头诚惶诚恐。
高俅竟然在众人面前破天荒的没难为自己,这让张教头连忙叩谢。
高俅装模作样:“张老教头,张老教头,别这样。”
高俅说完竟主动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张教头,这一众好戏做给其他教头、虞侯看,都不明白这位太尉到底想做什么。
张教头的内心里也是十五个竹筒打水,七上八下的。
这位自己的新太尉何时这么仁慈了?难不成是良心发现?
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恶人从来都不会善良的。
高俅当然不会出手直接害张教头,可他下面的人绝不会轻饶了张教头。
果然前脚高俅一走,后脚,跟在高俅身后的陆虞侯把脸一板:
“不长眼的东西,按照我禁军军纪,张教头,你这两天没有按时点卯该怎么办?”
“我,只因我的贤婿林冲他......”
“什么狗屁贤婿。”
陆虞侯恶狠狠的道:“张教头,你要知道林冲他现在已经犯了罪,他闯入白虎堂,对太尉图谋不轨,太尉宽宏大量允许你继续在职,你却两日未来,难道你也要做这谋反之臣吗?”
张教头百口莫辩:“属下,属下不敢!”
“来人呐!”陆虞侯突然怒吼道:“执行我禁军军纪!给我重打30军棍。”
左右军士立刻走上前来,架着老张头就往刑凳上走。
这让张教头不由浑身战栗,他在军中供职数十年,这陆虞侯也是林冲的朋友,算起来是自己的晚辈,怎么如此狠毒。
不过,张教头的人缘不错,附近的这些教头们大多都是他多年以来的同事,见陆虞侯下令。
不免有好心之人上前劝道:“虞侯请收回成命,张教头毕竟年岁大了,可否请虞侯开恩!”
“军中无戏言,难道你们也想吃军棍吗。”
陆虞侯装腔作势,此话一出,让刚刚那些站出来的军头们都无言以对,默默退下。
尽管张教头人缘还算不错,但这几个亲兵都是陆虞侯的手下,一声令下,饿虎扑食般上来,不由分说,拉起来这张教头,按在凳上,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
张教头虽是练武出身但也不是铁打的,加上年龄又大,板子雨点般砸在他的臀背上,张教头也硬是从一声不吭到放声惨叫!
30军棍打完之后,血迹斑斑点点染红了衣袍!陆虞侯放下狠话:“告诉你。此事算个没完。”
明日必须来点卯,否则再打30军棍!
说完趾高气扬的带着禁军走了,同僚们连忙走上前来搀扶:“张教头,张教头,你没事吧教头,你没事吧!”
此刻,张教头已经面色苍白,满脸大汗,摆摆手:“没事儿,我没事。”
一个教头愤愤不平:“这陆谦不是林冲最好的朋友吗?怎么狗仗人势,跟着太尉一块.......”
张教头摆摆手,突然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死过去。
“快,抬下去,请个郎中。”
.......
大相国寺里,鲁智深闻听到了张教头被陆虞侯无故打了三十军棍,明日不去点卯还要挨打,不由怒火中烧:
“什么狗屁虞侯,洒家一禅杖送陆谦这厮归西!”
鲁智深言毕,扯着禅杖就要往外走,苏夏拦住:“大师傅,当务之急是先把张教头和林娘子赶快接出!免得迟则生变!”
鲁智深冷静了一下,知道苏夏说得有理,立刻吩咐起来:
“便宜了这厮,我这就去林娘子家,张三你们和我跟去,把东西收拾妥当,我们明早就出了这大相国寺!逃得东京汴梁这肮脏地。”
众人先忙活了暂且不说,等鲁智深再回来的时候。
鲁智深告诉苏夏,张教头和林娘子答应离京,尽管父女两个对家恋恋不舍,但逼到了这份上,只好同意了。
苏夏心中有个数,这两人到了自己的沙门岛上那林冲将来也必回自己这岛上,便道:
“那好,明日我们分开出城,我前日得罪了御史中丞的一个衙内,此人在城中到处与我作对,我想,如若我直接出城,恐生事端。
到那时候我们一个都走不出去,所以,宗财兄弟和你们走,带着受伤的张教头、林娘子,以及张三兄弟。
我跟在队伍后边,如果我被发现,我就和你们分开。”
众人皆是一愣,但都点了点头,陶宗财道:“大人,是那个前天出动衙役抓咱们的那人?”
苏夏点头:“好,各位,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俨然苏夏已经成为了这伙人的领袖。都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教头和林娘子就都被鲁智深带着的人接到了大相国寺。
菜园外的茅屋里,张三和李四等人做了最后的分别。
别看张三和李四都是泼皮出身,应该不讲什么道理情义。
但此刻真到分别之时,这两人动了真感情。
率先有些绷不住的是张三,他一把搂住李四道:“你留在这儿,可别忘了我过街老鼠张三!“
李四也眼含泪光:“去是好事,你带着兄弟们去了沙门岛后,别忘了给兄弟们传个口信儿,你知道,我们都看不懂字儿,到时候给我画图。”
“放心吧。”
张三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不免让同行之人觉得这两个泼皮倒是有些真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