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嘭。

骤然的巨响吓了打着机锋的两人一跳。

摔在地上的吴向慌慌忙忙爬起来，“不好了！乐烁失踪了，守门傀儡碎了一地，我找技术员修复了部分灵核才知道，清虚道君带走了乐烁，说要找少主对质！”

我的妈！

谷献石血液逆流，那可是大乘期老祖，一缕分念少说也有元婴期的实力。

他抖着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了？”

“不清楚，灵核碎了没记录时间，两个小时前我找乐烁谈话他还在。”

“那道君现在哪？！”

“不知道，灵核最后的景象是他一剑破开虚空，走进去了。”

“！！！”

谷献石老脸刷白，“那还不是快找到少主了？！”

秘之间。

海市会馆的人造秘境，不同于四季之间以结界隔开凡世，它直接寻一道虚空之隙，装进一个套间，里间睡觉，外间打游戏，有网、有空调、有肥宅储备粮，合起来就是馆主大人的快乐老家。只要林夜辰不让现世，馆内哪里都找不到，不放人进来，外面十个两面宿傩开领域都劈不开一条缝儿，但山外总有山，人外有总人。

现在，它就抖了两抖。

被震醒的五条悟一睁眼，看到无数浮在无下限的油性笔墨滴。他的记忆停留在入睡前的一刻，要不是入睡前平整的沙盘上多了一个橘子，他可能会下入梦失败的判断，“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桥下意识看新拜的师尊，啊，脸好黑。

内有日本最强兴师问罪，外有修真大能挥剑堵门。角落里的老田面如死灰。大比忽然被叫停，参赛者集体清退，作弊调查眨眼就到眼前。

一切都太快了。

就算他在看到橘子的那一刻就启动退出程序，五条悟也被动弹出了，岱室小哥指示要保存的重要记忆一点没留下不说，他也因为要照看五条悟错过回岗的时机，橘子app里的工作群都炸了，都在说他是二号嫌疑人，他一个字都不敢回。

头号嫌疑人阿桥也不想说话。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没正式开始就结束了，更亏的是他连少主的作弊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就是备胎幼驯染的命运吗？

外间三人都没回答的意思。

五条悟抬头。外间尽头里间门前，有左右护法。岱室回以注视，安静从容且冷漠，一如餍足趴在宝藏堆上的巨龙，他已然守着世界最珍贵之物，末日将至也的他无关。另一位沐寄声随意盘腿坐着，明显生了一层薄绿锈的松鹤盏放一旁，低头摆弄手机。

五条悟猛盯了会儿。

眼罩下之目光灼灼，可那人就是无动于衷，饶是最强也泄气了。

他敷衍地举手投降，“呐呐，至少我说一下平的情况吧。如果连我都醒来了，他却在昏睡，这意味着什么呢？”

“两个可能。”

终究还是心软的阿桥搭腔了，“一个是先天体反噬导致昏迷。一个是他的神识被六号强留，我们倾向于后者，因为如果神识回归，先天体反噬会减缓消退，现在没有观测到这个迹象。我们要在先天体崩毁之前，让他清醒或者暂时封印。里间的山主会视情况决定是否封印。我们要做最后的努力，强制接入六号捞回阿东。”

“这样啊。”

五条悟抓住了重点，“那要注意的事项是？”

“鉴于作弊是观世宝鉴实名举报的，”

阿桥道，“捞人想必会很难，需要师尊亲自施为，一旦动手就不能分半点心，不然两人都会有危险，轻则神识受损，重则身死道消。”

但现在外边有一个老道在剑劈快乐老家。

不仅劈，他还传音——

“但请蓬莱仙宗少主出来一见！”

声如洪钟，直接在人耳边炸响，捂住耳朵就直接往脑仁里钻那种。就这么一句就算了，他还变着法子塞内容，一下质问东野平赴日是否要走祭炼人命的登仙邪道，一下兜头教训东野旬和林夜辰助纣为虐，一下斥责蓬莱仙宗密谋造仙无耻下作。

林夜辰的脸更黑了，这波堵门是他和阿旬没料到的。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古板老头杠上，根本说不听。

他揉揉打游戏打得酸胀的眉心，“我倒是能出去打也能出去摇人，但出去一定会被缠住回不来，摇人要开秘之间，那老头一定会顺势进来。秘之间没那么容易破，情况我通过傀儡漏出去一些了，我们这位少主的事情牵扯甚多，复杂得很。想来的会来，不想来的信息都不会发过来一条。且等等看吧。”

虚空之隙是为数不多的安宁之地。

没有吹刮不息，削骨入魂的罡风。可惜空间不大，大部分空间被秘之间占去，小部分给清虚道君挥剑砸门加传音，剩下最后一点点，是乐烁一边捧着道君所赠天官印护身，一边踮脚站的地方。可以说是实打实把自己置于险境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先知并不需要观世宝鉴手下留情保留记忆。

他完整地知道三百九十五个山海大比的不同结局，只要大比出现意外，就指向东野平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只要东野平不受驯服，那么从这场大比开始，世界会为一千万人免灾付出毁灭的代价，或是因为先天体崩溃，或是因为先天体巨噬，或是只是那天东野平厌倦维持”好结果”，无一例外，不受驯服的东野平毁灭了世界。

蓬莱仙宗造出了怪物。

却不准备牵绳，那他不介意撒一些小谎，让未长成的怪物折在此处——

他现在，是不能被打扰的，对吧。

不高尚。

但为了天下苍生。

“如果想岔了那就完蛋了。”

花黛子起身，手里攥着陈郁陆陆续续捎过来的一把字条，她攒了一大把，每一张都平平无奇，不是问身体如何，就是问吃饭没，殷勤得好似她投胎重生成蓬莱仙宗少主了，但这是反常的。

啧啧啧，瞧这小嘴脸。

陈郁根本不会对她这么好，唯一可能就是要她帮忙。

有可能是不单单找她，每个人能收到这么一堆。但也有一种名为“我们有必须要解除禁足的理由，只有身为花家嫡系的你有资本和调查小组周旋”可能。陈郁可不会为了别人干这种事。只是，呵，她有什么资本，花黛子往拉门处走，现在她能利用的只有一件事了，“算了算了，谁让我说了罩他。”

轻敲拉门。

守门傀儡应声开门，询问她的需求。

花黛子静了静心，道，“我举报乐烁贿赂我，要求配合他在大比前误导东野平，收受的金额是十万元，转账记录、交易短信我都有。我想——”

“他才是作弊的人。”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攀扯。

能发挥多少要看调查小组的脑补力。花黛子已经编织好一套话术准备加深乐烁的嫌疑，牺牲小他拯救大家，但出乎意料的是效果超乎一般的好。

她举报后五分钟不到，全员禁足解除了。

离开前来与她接洽的是个叫吴向的调查员，取来了她的手机让她提供证据。花黛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禁足只是为了方便谈话了解情况。”

过程是轻松的，吴向只是将花黛子备份下来的交易信息提取了一份，关于作弊的事情一个字没问，还让她宽心，“现在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正常解除了，不用多想。”

花黛子晃晃她的手机，“不是因为这个吗？”

吴向笑道，“不是，收集这个是别的事情。”

比如，先知行为的合规调查。

之后，分散禁足于会馆内各室的修士方参赛者们，有序回到原来分配的住处。春之间的花黛子终于记起她在观世项目总部见过吴向一面。而夏之间里，陈郁、林长永、高澹、秦御洲四人等了许久，不见岱室、东野平归来。

陈郁想，碰碰运气吧。

点开班群，找到在群里找到目标，果断戳下去——

法师就该脆皮哟：你知道阿东在哪吗？

好好学习天天打机：秘之间，阿东和岱室都在这。

好好学习天天打机：山主馆主5t5都在。

好好学习天天打机：你们放出来了？

好好学习天天打机：救！清虚道君堵门！

好好学习天天打机：出不去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