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
天南,任家镇。
天色已晚。
外面阴风四起。
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除了当更,巡夜的,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
空旷的街面上响起哗楞楞的声音。
一辆脚踏车飞快的从街面上骑过。
很快从街口的牌楼前驶出去。
再往前就是属于任家镇的荒郊了。
人烟稀少,荒凉阴森。
平常入夜,除非傻大胆,没人想在这荒郊闲逛。
要知道,现在天下不太平,战事四起,恶人横行。
世间鬼魅妖邪纷纷出世,普通老百姓可就倒了大霉。
自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触霉头。
骑车的人,也不是出门玩耍,而是有事要办。
这位叫王魁。
镇子南北大街王记绸缎成衣铺的二掌柜。
铺子里的缝纫,绣工都是他在管。
本身王魁也是一身的好手艺,名声远扬。
任家镇有一位了不起的阴阳先生,居家道士,林九。
人们尊称一句九叔。
也是九叔这些年,为任家镇驱鬼辟邪,望风观气,做了不少事情,才有这一声九叔。
前些日子九叔拜托王记做了一身新道服。
手工全是王魁亲自操刀。
九叔徒弟秋生今天来取货。
谁知拿货的人没留意,少拿了一件重要物件。
一部四方大帝伏魔咒的绢帕,九叔亲自书写,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件东西放在道袍阴阳鱼下面的。
很快王魁就知道了,埋怨了一句哥哥王宝。
也没多想,就骑着车追了下来。
毕竟前后脚,王魁想着自己蹬着快一点,分分钟就赶上了。
谁知秋生这体力真不是盖的,王魁出门时已经没了踪影。
王魁心急,就一路追了下来。
一不留神闯进任家镇的郊野。
过了这片野地,就是任家镇的义庄,九叔就在此地修行。
平常骑车,从任家镇到义庄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只是现在大晚上,只有一牙弯月,漆黑阴沉。
小路上树木摇曳,阴气逼人。
竟然还没看到秋生。
也就是车子上挂了一盏马灯,还能看清道路。
王魁摸了摸衣兜里四方大帝伏魔咒的绢帕,默默给自己打气。
越往前骑越感觉冷风卷起,身上发凉。
忽然间前面一阵阵唢呐响起,四周渐渐涌起薄薄的雾气。
雾气随风流转,前面更看不清楚,好像隐藏了幢幢人影。
王魁心里有些发憷,脚下蹬的更勤快。
此时天色完全黑下来。
无星无月,冷风透薄衫。
一哆嗦,一身鸡皮疙瘩。
马灯灯光微弱,心里害怕,手上也有些发抖。
车子骑的更慢了。
速度慢,心里就着急,脚上用力。
王魁车把立刻歪在一边,他一声低呼,险险就要摔倒。
突然路边跳出一个人,一把按住他的车把。
那个人手里有劲,按住车头,另一只手在他肩头一压,帮王魁稳住身形。
借着摇曳的马灯,认出来,这个人正是秋生。
“小王掌柜,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是找我吗?”秋生问道。
“废话,不找你找谁?还有一面绢还没放在道袍上,我特地追过来,你怎么回事,怎么躲在这里?”
秋生食指搭在嘴唇上。
“嘘~小声点,没听见唢呐声吗?有阴魂过境,咱们就在这儿等着队伍过去。”
“你是说......会不会...”
“嘻嘻,有我呢,没事。你明天给我也行啊,万一我回我姑妈家,你不是白跑了。”
“你姑妈家就在我斜对面,你去没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自然知道你要回九叔那边。
还好在这碰到你,衣服给我,绢帕我先给你放进道袍内衬里,后面怎么搞,九叔知道,这里这么邪,我就先回去了。”
“别傻了,你知道队伍从哪儿过来?鬼眼里可没我们的道路,要是你无意冲撞了,还有你的小命?”
“这......”王魁心里一突。
王魁只好和秋生来到路边,秋生的车子停在一边。
他也把车子停好。
随后从身上拿出一卷绢帕,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气磅礴。
从秋生的车子上取过包袱,解开,摸着道袍,把绢帕放在道袍八卦图里的内衬里,重新包好。
秋生在一边催促,一边嘱咐道:等一会队伍过来,最好一动不动,躲在此处,千万不要引起对方注意。
王魁心里鄙视:作为九叔的徒弟,胆子这么小。
王魁轻声问道:“知道什么队伍?”
秋生说:“阴魂过境,兵、差、婚、迎。看现在情形,是迎亲、送亲,其他队伍平常也不会用唢呐,不用害怕。”
随后秋生一皱眉:“怎么你车上马灯还亮着,赶紧熄了。”
说着亲自动手熄了马灯。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不多时,雾色中出现几盏鲜红的灯光。
灯光的映衬下,一顶红色大轿飘飘忽忽的破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