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国都,留郡。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整个留郡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这场大雪已经持续两月有余。
陈国公府主人陈矢悯两月前去往函谷关御敌,至今音信全无。而在这国公府中,所有人都是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只因为这家女主人怀胎十二月,今日终于要生了!
没错是怀胎十二月,平常人家都是怀胎十月,而陈矢悯的夫人却是整一年,如此异象,说来也确实奇怪。
只见在那深宅大院中,丫鬟、下人、衙役、接生婆等等都是挤满了大院。
端水的,烧水的,拿衣物的,拿帕子的……
等的那叫一个焦虑,生怕出了半点意外。
那门帘之后,传来阵阵哭叫声,那是陈国公夫人分娩疼痛声。终于在持续两个时辰后,一道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整个陈国公府的焦虑!
“生了!生了!”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
“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道道喜讯声传来,整个陈国公府的下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个俊俏丫鬟,环抱着婴儿,笑盈盈的对着床帘后的那妇人道:“夫人,是个大胖小子,这眼睛和大将军一样嘞!”
“梅儿,快给我看看!”
“好嘞!”
那叫梅儿的丫鬟将床帘拉开,随即看见了这妇人模样。
面色如雪,惨白至极,青丝如瀑,偶几根粘连在耳旁脸颊,显然是过度用力虚弱了!虽说虚弱,却丝毫藏不住她娇美的模样,反而因为虚弱添了几分别样美!
这妇人便是陈国公陈矢悯之妻,喻言!
喻言在旁边丫鬟搀扶下艰难起身,梅儿将小公子送到她怀抱。
那婴儿说来也奇怪,居然不哭不闹,两眼如雪般晶莹,看见喻言居然咯咯笑了!
喻言对着下人们笑道:“你们看他笑了,笑了!”
下人们也都是眉开眼笑,对这小公子也甚是喜欢。
梅儿道:“要是大将军在就好了,大将军肯定高兴不得了!”
听见大将军,下人们都不说话了,瞬间安静下来,眉间莫不是带着些许担忧!而梅儿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随即跪下道:“夫人,大将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怀中的小公子,嘴角挂满了慈爱。但是她的眼里却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担心,而且还有一丝决然!
她想起了陈矢悯离开前的那句话“我陈家男儿,不负白衣之名!”
“他,会回来和我们母子团聚的!会的!”喻言道,但是这声音却小到只有她自己知道。而这时,府外一小斯来报:“夫人,宫内来人了!”
小斯话闭,当即跪在一旁,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喻言随即想起身接旨,那传声的公公急忙上前道:“陛下口谕,夫人不便,这些俗礼就免了!”
喻言微微点头道:“谢公公!”
那公公随即道:“昊天有命,陈留顺应,陛下有曰:边关传讯,陈国公陈大将军以十万陈留军破敌三十万,守住国门,今受其金银各一万,布匹一万,美酒千坛,封地南郡,世袭罔替,为南郡王!镇守国门!此乃第一道圣旨!”
此言一出,下人们莫不是欣喜若狂,而喻言却丝毫没有兴致。只是微微点头领旨谢恩!
这时那公公又接着道:“昊天有命,陈留顺应,陛下有曰:陈国公破敌,虽守住国门,却力竭而亡……”
不待公公念完,喻言随即火急攻心,一口闷血自嘴角溢出,梅儿见状瞬间起身搀扶,那小公子也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瞬间哭了起来。
喻言没有哭,眼里尽是决然之色,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反而道:“梅儿不可失了礼数!”
梅儿随即跪下,只是那眼里泪水在打转,其余下人们皆是冰火两重天,刚刚的喜讯一扫而空,或瘫坐或掩面抽泣!公公摇摇头继续道。
“十万陈留军、三千陈白衣皆陨!朕心甚痛,追受陈国公,谥号白衣南郡王!特赦举国哀悼三日!放粮施粥一月!”
“此乃第二道圣旨!”
“昊天有命,陈留顺应,陛下有曰:封陈国公王妃为荣国夫人,今得知王妃已有身孕,特赦男儿与皇室结亲,女儿嫁于皇室,世代荫蔽!”
“夫人,自此三道皇命皆完,夫人节哀!”
喻言接过三道圣旨,微弱道:“劳烦公公,梅儿去取些钱财给公公们,公公莫要推辞,过年了,讨个喜头!”
那公公刚想拒绝,不料被喻言堵住了嘴,也不好推辞,只能道:“多谢夫人!”
“夫人,这是大将军的遗物,物归原主!”公公身后的小斯将一杆银色长枪和一匹锦书递给身边的丫鬟。
“夫人我等告退!”
“替我送送,梅儿。”
片刻后。梅儿将小公子抱住,小公子也安静下来了!
喻言看着那染血的布匹锦书,上书“陈飘雪”三字。
而霎时,窗外大雪降落更甚,喻言看着小公子,道:“以后就叫你飘雪了!我的雪儿你要快快长大!”
……
陈留国都,留郡。下了两月的大雪,今日变得更大,今日理应是喜庆之日,陈留国除夕。然而满城皆是一片白衣之景色,加上漫天飞雪,好不凄凉!陈国公府,白衣飘动,络绎不绝的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皆是来悼念白衣南郡王!
在正堂那灵位前,喻言披麻戴孝,怀中抱着陈飘雪,看这世人来来往往,看这大雪蹁跹乱舞。世人只知陈留有白衣,歌功颂德,却难知陈氏有妻儿,独守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