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飘雪书房内。
飘雪一卷古籍在侧,手中一枚白子随意敲打着桌面棋局,那桌子边角放着一束花,虽比不得红梅,却也有几分神似了,如此细腻的心思也只有毓儿想到了。
书房内极其安静,只有那起起伏伏的落子之声,偶尔一两片花瓣随着棋子掉落,倒是别有韵味。
陌上无双陈公子,闲敲棋子落灯花。
如是此言,倒是妙哉。
“公子,四公主来了。”门外璃鲤敲门喊话。
飘雪的沉思被璃鲤打断,而后缓缓道:“你且让她去正堂等候,不可怠慢了。”
璃鲤回话道:“是。”
飘雪沉思,眉目凝神,对于四公主陈霈霈,飘雪心中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啊!瀛帝赐婚,不可能不接,而且那德妃也曾暗暗将陈霈霈托付,再有陈矢悯遗言,这婚事不管是为谁,于情于理他都是逃不掉的。
飘雪也能感觉到,陈霈霈对自己的心思恐怕不亚于毓儿了,只是这陈霈霈爱得热烈,毓儿爱得婉转。
但,他不管是对毓儿还是小鱼儿,或者是这陈霈霈,他心中更多的都是愧疚,他本无意去思考儿女之情,在这乱世他能活几时呢?
要想不愧疚她们,要想不再有妻儿独守空房,飘雪只有冷漠,只有无情,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待到心中所愿皆成,那时就能明目张胆的爱了吧?
但那时,还来得及吗?
无奈之事太多,索性不再想,一切都会有答案。
来到了那正堂,这里好生热闹。
小鱼儿和小小在那人群间嬉闹,抢点心吃,谁也不让谁。
照水和毓儿坐在一旁谈笑,不过几人与霈霈见得少,行礼后打了招呼,也就没怎么说话,四公主陈霈霈坐在那里张望着什么,身后站着彩儿。
陈安稷居然也来了,还是那般潇洒,手中一壶老酒,头发披散,好不快意。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那期待的眼神,嘴上满是笑意。
璃鲤腰间挎着长短刀,一身黑衣,就站在那大堂门口处。陈飘雪一到璃鲤行礼。
陈飘雪来到后,小鱼儿立即就是跑上来,拿着点心,递给飘雪,傲娇道:“飘雪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好吃不?”
飘雪看着那捏得四不像的点心,脸上实在是无奈,而后喊道:“璃鲤,替我吃了。璃鲤如果说好吃,那我就吃。”
璃鲤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成了公子挡枪的了?不过璃鲤心里还是一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她,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说话,如果大家都其乐融融,她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单呢?
璃鲤嘴角微微一颤,好似笑了,而后道:“是。”
小鱼儿可不愿意了,但飘雪说了璃鲤要是说好吃,那他就吃,这可把她为难了,小心翼翼的递给璃鲤,眨巴眨巴眼,道:“璃鲤姐姐,一定要说好吃哦!”
飘雪进去后,众人都是站了起来。
“飘雪。”
“少主。”
“彩儿见过小王爷。”
“飘雪老弟,大半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
“好看哥哥。”
飘雪都被他们这阵仗吓住了,这是干嘛呀搞得这么隆重。
众人都是说话,唯独陈霈霈脸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飘雪行礼,淡淡道:“四公主,三皇子。”
陈安稷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豪气道:“飘雪老弟,你见外了啊,迟早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哥!”陈霈霈娇喝一句,白了陈安稷一眼。
陈安稷大笑。
“安稷皇兄说笑了。”飘雪淡淡道。
身后的彩儿急忙搭腔道:“小王爷,这是公主亲自做的点心,想着小王爷在北境肯定没吃好,特做来给小王爷补补。”
飘雪行礼,道:“有劳四公主费心了。”
陈霈霈脸红如彩霞一般,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也是第一次做。”
身后的照水,毓儿,小小都是看出来了,陈霈霈的来意了,就是来看陈飘雪的。
不过几人倒是没吃醋之类的,飘雪的心性和心意,她们都知道,他的心中只有人间太平,只有国家百姓,他心中的执着和执念是三千陈白衣衣冠冢,如果你要想和飘雪在一起,那就要做好冷落和痴等的准备,更要做好一个人空守一辈子的准备。
而她们一直都是如此,不管面临多大苦难,生离死别,都不离不弃!
飘雪道:“毓儿姐,你替我收下吧。”
毓儿上前,收下了那盒精致的点心,这和小鱼儿的四不像比起来简直犹如云泥之别。
见陈飘雪不拿起尝尝,陈霈霈心中顿感失落,陈安稷坐下喝酒,这种事他也帮不了什么,只能越帮越乱。
陈霈霈有些委屈,鼓起勇气,说道:“飘雪,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气氛一下就不对劲了,怎么个不对劲也是难以说清,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小女人的怨气。
飘雪说道:“公主,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您随意。”
“不,不一样,毓儿姑娘叫你飘雪,小鱼儿姑娘叫你飘雪哥哥,照水姑娘叫你少主,璃鲤姑娘叫你公子,小小都叫你好看哥哥,为什么我就是一个称呼,难道我就一点都不值得吗?”不知道怎么了,陈霈霈突然委屈的说了一大通。
身后的彩儿可急了,急忙想拦住都没有拦住,这下彻底完了!
众人都是懵了。
另一边的璃鲤和小鱼儿好似没听见,小鱼儿突然兴高采烈的跳起来,激动道:“欧耶,璃鲤姐姐说好吃。飘雪哥哥,这下我看你怎么跑!”
还不明所以的小鱼儿可是撒腿就跑来,一把将那四不像的点心塞进陈飘雪的嘴里,眨巴眨巴眼道:“璃鲤姐姐说好吃,好吃吗?飘雪哥哥?”
飘雪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小小顿感不妙,要坏事。小声道:“小鱼儿,小鱼儿……”
可是小鱼儿的点心好像就是一个导火索一样,陈霈霈瞬间豆大的泪珠掉落,委屈的跑了。
彩儿急忙道:“小王爷,公主不是,唉……”彩儿还想帮公主解释一下,可是越说越乱。索性不说了,追公主去了。
陈安稷摇摇头,叹气道:“飘雪老弟,我这妹妹从小娇生惯养,你别往心里去,我去劝劝她。肯定是哪儿没想通。”
说罢也离去了。
小鱼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嘀咕道:“公主怎么哭了~”
转念一想,又继续撒娇道:“好不好吃嘛,飘雪哥哥。”
飘雪古井无波,从始至终脸色都如冰雪一般,淡淡道:“好吃,璃鲤,你全吃了,吃完替我去看看四公主。”
璃鲤脸色一红,包庇小鱼儿被发现了,回道:“是。”
听到好吃,小鱼儿高兴坏了,跟着璃鲤就出去了,还有小小也跟着去了,只是一直在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也不知道什么完了。
看着飘雪,毓儿知道他是特意在对四公主冷漠,也只有她知道飘雪心中所想了,可是刚刚陈霈霈的责问,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毓儿虽然知道飘雪心意,但看到飘雪眼底隐隐约约的愧疚,还是对陈霈霈有些不满,毓儿道:“飘雪,公主还不明白,等她真正明白了,或许会改变的。”
照水打趣笑笑道:“少主,我感觉四公主是吃你醋咯,咯咯咯~”
飘雪不再理会,而后道:“照水,你替我再去十钗楼看看。”
看见陈飘雪严肃,照水立即行礼道:“是,少主。”
说罢转身离去。
毓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坐下的飘雪,心思细腻,见飘雪沉思,而后道:“飘雪,怎么了?”
“心中总感觉有事要发生。毓儿姐,近日留郡有什么异样吗?”
“也没什么异样,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事的话,元灯节好像要来了。”
飘雪沉思片刻,而后道:“回来五日有余,陛下还不召见我,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