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4
国际联合公会举办的学术交流会地点为巴黎一个有名的学者家。
说是交流会,但其实这次会议更像是一个非正式沙龙聚会——毕竟局势有些紧张,会议举办方也担心安全问题,因此也仅会持续两天,时间定在霍格沃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
此前,也是因为局势的问题,会议虽然定在了1月份初举办,但具体日期和安排改了又改,一直没有定论,所以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没能告知具体情况,直到最终举办方敲定了具体细节,教授才在赶紧给他们几个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说明具体情况。
如此一来,整件事一开始显得有些仓促——首先是在开学第一天、大部分返校的人东西都没收拾好时,教授就通知他们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开学那天正好是周五,第二天他们就得动身了。
其次,此次碰头时间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除告知会议细节外,教授迅速而简短地通知了他们此次新增的随行人员有谁(中选的人直接到办公室听通知),如何前往,穿什么衣服以及到了会场之后需要做些什么、注意什么。
而且,教授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似乎对于会场选址和时间不是很满意,反复嘟囔了几句“之前都是在巴黎之秋”的酒店举办的,时间也太过仓促,而且会议持续五天而不是两天。
倒是得知中选的两名六年级赫夫帕夫女生和一名七年级格兰芬多男生很兴奋,在回去收拾东西的路上,女生一个劲问帕萨莉准备穿什么样的礼服去,而格兰芬多的男生则拉着贝柳克、名内尔和汤姆说话,表示到了会场要如何如何才能彰显霍格沃茨的风范,因为到时候还会有别的学校的教授带他们的学生到场之类。
关于衣服,帕萨莉其实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艾弗里夫妇送的那件礼服,因此在简短告诉她们她有一件还可以的礼服后,就开始走起神来。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阿尔法德。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直都很喜欢阿尔法德,哪怕后者似乎对于在俱乐部拉关系树威信不感兴趣,也经常主动让他发言并表扬他聪明又擅长运动,这次却没有点名要他一同前往巴黎。
“你在担心什么?”即将分开时,汤姆拽了她的袖子一下并以眼神询问,示意她留步。
其他几个马上要分开的人顿时暧昧又理解地看向他们,笑了起来,帕萨莉顿时有些心烦起来,张嘴就想解释,但汤姆已经对他们报以耐心礼貌的微笑,冲他们点了点头表示告别,因此几个人转身离开了,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更心烦了。
“我想,你不该放任他们有这种误会。”
汤姆扫了她一眼,一如往常,显得满不在乎且相当宽容:“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们就是闲得无聊。而且,这种事越描越黑,你也不是不知道。”
又是这么一番不痛不痒的说辞。每次面对她的郁闷,他都是这样。
帕萨莉忍不住抬头打量对方,又不解又郁闷,觉得他未免在这个方面太过大度了。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很可能在利用他们两个的绯闻来回避一些女生的追求。
毕竟,对于喜欢保持神秘感的汤姆来说,得到越来越多女生的关注其实并非完全好事,毕竟,这绝对不利于他私底下做一些研究,也给他造成了很大心里负担——没人会喜欢时时刻刻装模作样。
这个思路说得通,她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他放任流言的真实目的——毕竟,他总是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身边的资源,不论是人脉还是别的什么。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和不高兴,他撇了下嘴,稍微收敛了点满不在乎的神色。
“我刚刚想到,关于我们的传言的确对你有不少好处。”帕萨莉忍住不快,故作轻松地说。
汤姆的脚步顿了一下。
“哦,你倒是聪明,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好处?”他撇了下嘴,显得漫不经心。
但帕萨莉却能感觉出来,他其实有些好奇她的猜测,于是便把想法说了出来——当然没给出具体分析,只说绯闻可以挡掉一些异性过多的关注。
然而,说完后,他却不置可否——既没有肯定她的猜想,也没有否定,而是又撇了撇嘴反问:“你刚才就在想这个?”
“当然不是,”被问到这个,她转而暂且把这件事丢开:“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没有让阿尔法德跟我们一起去巴黎。”
“我记得你说过,已经不跟他来往了?”闻言,汤姆立刻皱眉,“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白费精力关心这个人?”
自从猜到了米莉安喜欢阿尔法德,但后者却并没这个意思后,他又紧接着猜出了他们三个为何近两个月内都不再跟彼此来往,于是帕萨莉就忍不住告诉他,他们三个,尤其是她和阿尔法德的友谊得就此打住了——毕竟,不论如何,她都会选择米莉安。
“我知道,我就是感到好奇,”她一边赶忙解释,一边忍住心里的不自在和惋惜——即便做不成朋友了,她还是觉得,凭借教授对阿尔法德的喜爱以及他的聪慧,他该同去才是:“毕竟教授也很喜欢他。”
“那是因为他姓布莱克。”汤姆舒展了眉毛,可相当冷淡,接话十分迅速,她知道,他开始不耐烦了——毕竟他不喜欢阿尔法德,“而这种正经的学术交流会,他是不会带纨绔子弟去丢人现眼的。”
“好吧,但阿尔法德不是纨绔,”帕萨莉一方面没好气地反驳,另一方面又暗暗觉得也有点道理——阿尔法德的确一直以来在各个方面都缺乏冲劲,哪怕是魁地奇,似乎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学业上更是抱着一种“只要拿一个不错的成绩,家里人就不会再指手画脚”的态度。而将他这点看在眼里的教授,不带他前往学术交流会,而选择更有上进心的人也不奇怪。
“……你该把注意力放在这次会议上,再检查一遍要带的设计以及防护措施有没有做好,而不是分神去想一个已经决定不再来往的人。”沉默了一会,他又说,这次口吻听上去软化了一些,还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点试探的意味。
他以为她生气了。
见状,帕萨莉点了下头,忍不住抿嘴笑了,不再计较他可能利用他们的绯闻来躲避女生们的目光——反正似乎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男生喜欢她,她也不算跟任何人谈恋爱,并且这样也算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
他低头捕捉到了她这个笑容,撇了下嘴,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
帕萨莉回到拉文克劳的寝室时,其他几个室友正在拆行李,边拆边聊各自的假期。
除了米莉安。她似乎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穿着校服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叠放两条腿,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到她进来,对方立刻放下书,看了过来,脸上闪过不自然,跟她的目光相遇时,僵了一下,然后赶紧低头挪了挪屁股,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在身下不舒服。
帕萨莉有点惊讶,也忍不住心虚起来——一方面奇怪对方竟然没去找杰特,另一方面心虚则在于,圣诞假期前,对方关心她,可她不仅没有借机和好,反而冲对方施了咒。
可她随即又想到,对方不仅将近两个月来不理自己,没有给她圣诞礼物不说,甚至还发来一封吼叫信,这股心虚就又被失望、郁闷和恼火盖了过去。
她没说话,径自往自己的床铺边走去——明天一早他们要出发去巴黎,她必须赶紧收拾东西了。
然而,就在她弯下腰从床头柜里拿防护罩设计羊皮纸时,身后传来了一点动静,紧接着,就听到米莉安的声音自背后轻轻响起:“帕萨莉。”
对方声音听上去有点生硬,甚至是理直气壮,顿时,帕萨莉感到一股愤懑像是点燃的烟火般蹿了上来,炸开后,盘踞着,灼烧着胸口,她忍住了没回头,也没有应声。
米莉安为什么能这么镇静?好像她们的友谊出现问题,对此感到难受、纠结和心烦的人只有她。
她到底还在乎她们的友谊吗?
凭什么在这场风波里,只有她经历了强烈的愧疚和自责,继而又被委屈和嫉妒侵蚀啃咬,现在又时不时陷于愤懑中无法自控,而对方却在矛盾爆发后,迅速找了个男朋友,然后躲得远远的,把她像个耻辱一样丢到脑后?
她们到底还是不是朋友?
她还记得她们对彼此的誓言吗?不论何时,不论怎样,都要站在对方那一边?
她没法不生米莉安的气——不仅因为阿尔法德,因为对方通过谈恋爱疏远她,还因为她不但没有回她的圣诞礼物,反而寄了吼叫信。
哪怕当时米莉安确实出于关心和好意提醒她不能把设计版权只卖50加隆,可她还是忍不住越想越生气,甚至有些怨恨起对方来。
当时,她完全可以好好跟她说,不是吗?
否则她也不会把魔杖指向她。
而她过后更不该在圣诞节的时候不回礼物,还给她寄吼叫信。
帕萨莉越想越生气,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也拉了下来。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米莉安又问,咬了咬嘴唇,这回声音更低了,语气中的僵硬不见了,透露出了紧张和不自在——她的双手抓住了身体两侧的长袍。
帕萨莉没有抬头,但对方声音里的情绪让她感觉心脏颤抖了一下,继而心跳加快,胸口郁结的愤懑之焰动了动,似乎没有那么灼热了,让她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不过,她依旧没有抬头去看米莉安——好吧,她们可以谈一谈,但她现在不想说这件事,她得为明天的巴黎之行做准备。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仍然很生气,不太想说话。
“……我能帮忙吗?”显然,即便没有目光接触,她的回答也让对方松了口气,但口吻中仍然带着紧张的试探。
这次,没得到回答,米莉安踌躇了一下,然后微微弯下腰,两只手支着稍微打弯的膝盖,慢慢靠了过来。不过,当她的马尾辫随着这个动作从肩膀上滑下来时,她没像往常一样,把它抓住后迅速甩到背后去,而是抓住发梢,开始用手指绕着圈玩弄起来,越来越用力,都没注意到正在把辫子越拽越松。
帕萨莉依旧没有抬起脸,但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和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却仍然低着头,没有回答,而是试图讲防护罩设计的羊皮纸卷好,塞进硬质收纳盒里——她心底不由自主冒出了一股清凉又温润的东西,而这东西正盘绕着燃烧的愤懑,让她冷静了不少,可也陷入了矛盾中。
一方面,她想任性又赌气地冲对方发脾气,质问“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礼物,还送吼叫信?”;另一方面,她感觉既紧张又喜悦,或许还有一点委屈,仿佛有个声音在劝她,快点借机跟对方和好如初——她得承认,她很想念她,想念她们在一起的时光。
帕萨莉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沉默下去,而米莉安此时吸了口气,再次开口,声音越发低了,还微微颤抖起来,听上去又扁又压抑:“……圣诞节的时候,对不起。还有阿尔法德的事,我很抱歉,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我不该胡乱发火。”
帕萨莉咬住了嘴唇,感到胸口中的水火交战已经分出了胜负,现在,她的胸腔被清润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没有什么东西再能灼烧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她还是觉得好像一口吞下了撒了过量胡椒粉的牛排,眼眶和鼻子都又酸又热。深呼吸了好几下后,她抹了一下眼睛,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朋友,扁了扁嘴问:“我的圣诞礼物呢?”
米莉安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与此同时,眼泪还是不断从她湛蓝的眼睛里淌出来,挂过脸庞,流进脖子里。她的眼睛和鼻子一样红彤彤的。
帕萨莉也忍不住笑了,眼泪也掉了下来,但还是装作很凶地又问了一次。
米莉安抽了抽鼻子,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耸了下肩说:“我给你买了个很棒的东西。”
说着,她迅速站起来,不顾腿因为蹲得时间有点长而麻得压根伸不直,一路发软、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头柜跟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搬出一个相当大、包裹着深蓝色礼物纸的包裹。
帕萨莉擦了擦眼泪,拆开了这个礼物,发现竟然是一个深蓝色的小型绒面手提箱。
“其实我早在放假前就定好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年巴黎的交流会是在1月初举办,是吗?但我当时离校的时候气昏了头,一直到家都……等我反应过来,那封信已经寄出去了。我觉得得跟你当面说,再把礼物给你……在杂志上看到它时,我就想,肯定跟你的礼服很配。”
“……谢谢”,帕萨莉感觉胸口里那团温润清凉的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热,她好像喝下了锅里刚刚融化的巧克力一样,觉得有点晕乎乎——她抚摸着箱子,又掉下眼泪来,边擦边低声地喃喃回答,“你送的正是时候,这次正赶上用。”
“那就好,”米莉安一直注意打量她的表情,见状彻底放松了下来,亲亲热热地伸手挽住了她,晃了她的手臂一下,好像安慰,也好像是又一次道歉,继而好奇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要走了,”帕萨莉回答,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赶走哽咽,她有点难为情。
米莉安瞪大了眼睛,愣了一秒后,感叹了一句“幸好赶上了”,并恍然大悟般又拍了下大腿“难怪你刚才一直在收拾东西,我还觉得奇怪呢,记得你今年是留校过节”。
“明天什么时候走?”
“吃过早饭就动身。”
“那我们得快点了,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你要带什么东西?到时候直接穿上礼服走吗?”
帕萨莉把要带什么东西告诉了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明天得提前把衣服换好,因为算上路上的时间,到了巴黎可能就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1,正赶上晚宴和舞会,而到了地方再换衣服会显得有些失礼。
米莉安一听“晚宴”和“舞会”,立刻兴奋起来,咬住了嘴,拼命忍住笑,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低声问:“那么,到时候你要跟‘t’跳舞吗?”
帕萨莉立刻瞪了她一眼,“我们可以不跳舞,只说话”,接着又佯装生气地问:“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收拾东西?”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想邀请你呀”,米莉安不以为然,眼里满是雀跃,“你才是,试图转移话题”,说着,她咯咯笑起来,立刻被警告般地拍了一下。
帕萨莉也不甘示弱,挑衅又吃醋般地问她之前每天跟杰特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
“哦,其实大部分时候是一些肉麻的傻话,”米莉安脸微微红了,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显得比一开始宣布跟杰特交往时生动了很多——这驱散了一些帕萨莉一直以来隐隐的担心,只见米莉安又微微笑了一下:“他是个很好的人,非常体贴。穆丽尔是对的,赫夫帕夫的男生真的很温柔……”
帕萨莉专注地听着,却见她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垂下眼睛又笑了一下,但这回笑容明显黯淡了一些:“其实,这段时间其实我想了很多,杰特人真的很好,哪怕我刚开始确实是赌气,他也看出来了,但始终都很包容。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总是很支持我,况且,你喜欢的也不是他……好吧,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但即便你也喜欢……他,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记得我们说过,‘总要站在对方那一边’,可我却失去了理智,忍不住迁怒于你……妈妈和姐姐也跟我聊过了,她们说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过什么太大的不顺和不如意,所以才会这样。我不知道。你聪明又有趣,漂亮又可爱,有教养又不死板,他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了,而我就是觉得很嫉妒……”
米莉安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来,可又感到很丢脸,于是左右手轮流用力擦去泪水,把眼睛和脸弄得更红了。
“你在说什么呀,”帕萨莉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边扒拉下对方抹眼泪的手,把手帕递给对方,边抹眼泪打断她,“我才一直都很羡慕你,你会打魁地奇,性格好,同样聪明好学,知道很多龙的知识,这些我可是一丁点都不了解。你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身边,而且,你还长得那么漂亮,个子也高。你看看,你收到了那么多情书呢。而我,妈妈不在身边,长相不出众,个子还很矮,除了妈妈和你,不会有人真正喜欢我的。”
“胡说八道,”米莉安破涕为笑,随即假装生气地推了她一下,“写那些情书有什么用,好多人连名字都不敢留下,也不敢采取行动,这种感情再廉价不过了。其实对你有好感的人并不少,我听杰特说,有好几个赫夫帕夫的男生都对你印象很好,比如他们寝室的一个人。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之前拒绝了菲利普2——哦,这件事貌似是周刊社团传出去的,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很多赫夫帕夫的男生觉得你可能看不上赫夫帕夫,就不敢采取什么行动了。”
帕萨莉的脸红了。
米莉安笑嘻嘻地扬了扬眉毛,又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仿佛对此很遗憾似的。
“我没有男朋友,我不谈恋爱,也不结婚,”在朋友揶揄的眼神下,她的脸更红了——一半出于着急解释,她和汤姆不是那种关系,另一半则是害羞和怀疑,觉得朋友不过是在安慰她,说着,猛地扑过去想挠对方痒痒。
米莉安赶紧伸手防御。
她们一同笑闹着摔倒了在了床边的地毯上,继而仰面朝天,气喘吁吁地躺着。
“……不过,我想,我短时间内没法面对他,”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米莉安突然又轻轻说,转过头来看向帕萨莉,“但我给他写了信,把你贱卖设计的事告诉了他。他回信了,说了很多,似乎很懂这个,应该能帮到你。”
“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做不成朋友。”
她说着,坐了起来,伸手把呆住的帕萨莉也拽了起来。
“我可不想真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米莉安又笑了一下,眼睛里透露出狡黠和一丝恶作剧来,“一来,我可不想因为他失去你;二来,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我不想你因此损失一个朋友;最后,我倒想看看,他要是知道你跟‘t’是真的两情相悦,会有什么反应。”
帕萨莉彻底傻了:“可是,我已经不打算跟阿尔……布莱克做朋友了。出现这种局面,我只会选择你。”
“但他应该会来找你的吧,你要给他冷脸看吗?我想,他会非常恼火的吧?”米莉安挑眉笑着说,有点幸灾乐祸,但随即认真了很多,“可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掰,而我,总有一天也能重新面对他的,我相信这一点,你也该相信。”
继而她又像是想起来般微微绷起脸问:“对了,虽然过去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节前为什么要急着把设计卖掉?”
想到朋友刚才的调侃,此时被问到这个问题,帕萨莉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米莉安挑起了眉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买了一样东西,对这次巴黎会议至关重要。”想了一秒,帕萨莉装作自然大方地说,开始重新收拾东西,并在内心祈祷朋友别再刨根问底。
“装置吗?还是什么配置?”见她忙了起来,米莉安也上前帮忙。
“嗯。”
“好吧,但你下次可以问我们借,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
“……谢谢。”帕萨莉感激地冲她笑了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米莉安不愧为她最好的朋友——第二天早上来到礼堂,见到汤姆时,她稍微想了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们跟往常起得一样早,米莉安特意向魁地奇队长请了假,留下来帮帕萨莉穿戴——除了因为要研究艾弗里夫妇送的那件礼服怎么穿外,米莉安纠结了很久,才在帕萨莉的一再坚持下放弃在她的头上再别上钻石发夹。
但她还是没能拒绝对方的美容药剂。
“你们要坐一天马车,肯定很累,到时候脸色肯定不好看了。”
“但我不是去参加舞会的,这有点多余。”
“可如果你显得很疲惫,精神状态也不好,肯定没法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吧?不是说要在各个方面都做好准备吗?而且,”说着,米莉安咬着嘴唇憋笑,压低了声音,“‘t’永远也忘不了你这样吧?”
帕萨莉回头瞪她,伸手要挠她痒痒,却被对方抓住了两只手并慌忙阻止:“别乱动,我们才刚刚把头发弄好了。”
“你真好看,萨莉。”米莉安说,用下巴点了点试衣镜的方向,她们便一同看向镜子。
帕萨莉瞥了一眼,忍不住脸红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
这件浅蓝色的礼服很衬她的肤色,轻薄的纱裙和带刺绣的外袍一起泛出一层柔和的光晕,把她包裹起来;蓝宝石荆棘头冠被固定在了辫子里,几缕碎发被稍稍卷了一下,俏皮地垂在耳鬓,额头和后颈发际线处;那对蓝宝石耳坠在脸颊边微微晃荡,衬托出她柔和的面部轮廓;项链中间的小蓝宝石点在锁骨中央,恰好落在微微凹陷的地方,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地折射出细小的闪光。
长袍和裙子刚好长及脚踝以上一两寸,既方便行走,又露出了那双像海浪里刚刚捞出来的缎面轻便舞鞋。
这一切都让她显得既温柔又灵巧,看上去真的像一位文学作品里即将参加舞会的姑娘——还是一位相当端庄漂亮的姑娘。
“如果你热的话,可以脱掉外袍,我其实更喜欢这条裙子的模样……”米莉安说着,趁帕萨莉没反应过来,从后面绕过她的脖子,猛地解开了外袍的搭扣,将袍子抽走。
于是,长袍下面的裙子露出了全貌——这是条半露肩的礼服,但因为衣领是浅蓝色如云似雾的薄纱,所以能够隐约看到肩膀乃至大臂的轮廓。衣领衔接处以下则由蓝色绸缎及同样材质的薄纱制成,而到了腰部靠上一英寸处,蓝色缎子腰带收紧,便体现出了少女的曲线。
虽然裙身并不十分贴合身体,可帕萨莉的脸还是红透了,在米莉安拿走外袍后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扑过去抢袍子。
“还给我,莉莉安!”她的脖子和肩膀都红了,因为宿舍围观的几个人纷纷赞叹和起哄了起来。
“哦,你最好一到场就脱掉这件碍事的袍子,把肩膀露出来,你的脖子和肩膀都长得美极了。”米莉安边躲边叫。
当然,最后帕萨莉还是穿上了外袍才去了礼堂吃早饭——理由是天气很冷,不能不穿长袍。
礼服被施了魔法,保暖效果很好,但显然外袍的保暖力度要大大超过裙子,因此米莉安只能悻悻地把袍子还给了她。
不过,她还是没能在礼服外面罩上校袍,以遮挡同学们的注视,因为米莉安不允许,把她的外袍塞进了她的床头柜并上了锁,还放言说:“等你回来我就拿出来。”
好在到了礼堂时,其他几个同行的高年级也到了,那两个赫夫帕夫女生比她穿得夸张多了,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两人分别穿了一身金色的亮片礼服和一身夸张的黑色露背礼服,展示出了一大片白皙的后颈背,哪怕外袍也没能挡住多少。
帕萨莉终于感觉自己的脸不那么热得能煎蛋了,心跳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这一切在汤姆来到礼堂的一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型——
他穿着那件灰色海岸线现身时,整个礼堂似乎都有那么几秒内为之一静,然后再次恢复喧嚣。
女生们尤其兴奋,不少人红了脸,很多男生愣了一会后,也凑上前去搭话,斯莱特林的尤为如此。
这件礼服非常地配他——深灰色衬得他的头发和眼睛更加漆黑,皮肤更加白皙,脸颊也显出了一点消瘦、英俊的意味。
他看上去斯文沉稳,走路时长袍下摆几乎不怎么晃动,那条围巾也以几乎静止的方式搭在肩膀上。
帕萨莉觉得他比之前看起来都更加矜傲了,猜测或许是因为他打理过头发了——不过,她得承认,这一身礼服让他的气质看上去还不错,有点像一位出身良好、教养良好的绅士。
“……我怎么觉得,”看了一会,米莉安突然凑了过来,微微挑起眉毛,脸上带着肯定,却以怀疑的口吻轻声道:“我好像突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贱卖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