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1
回家的过程当中,帕萨莉和妈妈走了很长一段路。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因为正好大家都没有吃饭呀,”妈妈随意地回答,帕萨莉不相信地看了对方一眼,但妈妈没有改口。
等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你骗人。”声音带上了一点埋怨。
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我只是看阿尔法德不愿意回家,阿基姆也没有好好吃饭,就忍不住想到你是不是也在外面凑合。”说着,给了她担忧的一眼。
顿时,帕萨莉有些心虚——事实上,她在外的确吃得比较敷衍,忙起来时往往只随便去附近的麻瓜农贸市场买一点蔬菜,面包和肉,用魔法弄熟了事。
为此,汤姆没少嘲笑过她,【我认为你是对的。你该庆幸能进入霍格沃茨读书,否则我怀疑你活不到20岁】
“闭嘴,”帕萨莉恼火地反驳,“我保证了营养,一切都是按照巫师膳食指南说明安排的,食谱中有足够的蔬菜水果,主食和肉类,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反正它们只要一股脑被你扔进肚子里就行,不是吗?】汤姆讥讽地说,指她用魔法变出锅和水,把水烧熟后、将所有东西都煮成一锅汤的行为。
有时,汤姆的唠叨实在让人心烦,她才费点心思给汤加些调味料。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吗?”妈妈半时自言自语,半时冲她抱怨。
帕萨莉忍不住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但她并没完全忘记一开始想说的话题,“所以,因为同情,你就给他们做饭吃吗?可阿尔也就算了,阿基姆只是普通同事和客人,你没必要照顾他。”
她不太高兴,主要是担心妈妈累着——之前或许只是负责为她们两个人做饭,可现在帮忙看店的基础上还要照管两个饭量很大的小伙子,身体恐怕会吃不消。要知道,妈妈毕竟还是一个病人,哪怕今年状态好了很多,但万一有什么闪失呢?那可是流星雨病。
“哎,别这么计较,亲爱的,我闷了这么久,终于能出来体会一下工作和社交的感觉,这是多好的事。而且我很好奇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碰巧这些形形色色的客人和合作伙伴都很愿意分享自己的经历,因此哪怕没法跟他们成为朋友,做聊天伙伴也不错。
关于这一点,我以前做得很不好——除了赛迪和你父亲外,跟其他人都只是点头之交,结果导致见人太少,栽了跟头。
要知道,遇到世界上万里挑一的朋友,这概率太小了——我们有几十亿人呢,或许你们压根都不生活在同一个洲。因此,更应该认识不同的人,从不同人身上获得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非得执着于找到那一个。毕竟有些人能够建立合作关系,有些是吃吃喝喝的朋友,有些是很好的八卦伙伴,有些则是专门用来交换有用信息的,当然还有一些可以聊兴趣和人生规划……如果不纯为维持关系,社交也可以带来乐趣。“妈妈突然感慨起来。
“这么说起来,我也很遗憾自己的人生中确实没什么机会认识足够多的人——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这具孱弱的身体和你外祖父母的保护中,没能去充分探索,以至于唯一一次尝试,就是认识你父亲,还以失败告终。当然,好在我有了你,又是最大的幸运。
现在我们的生活顺利了,我的身体也比以往强健了不少,就很想享受这种从未充分体会的乐趣。相比之下,为人下厨又算什么呢?相反,我还很高兴自己能有什么东西拿来跟别人交换友谊。”
帕萨莉沉默了,脑中不由浮现出了刚才几个人坐在一起用餐时,妈妈表现出的健谈和积极。这是以前很少见的——从前,妈妈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才会认真畅谈。
“好吧”,她听到自己说。
于是,从这天起,妈妈时不时会出现在店里。由此一来,没过几天,客人们中间就流传开了又一条八卦——继克拉布小姐来店里帮忙之后,前艾弗里小姐也开始抛头露面了。
帕萨莉很快收到了来自艾弗里夫人的信,警告她要信守承诺,好好照顾妈妈,不要让她劳累。
【这么看来,梅尔宾斯夫人可真不容易,年过半百还没办法完全摆脱家族的干预】汤姆跟她一道读完了这封信,说着风凉话。
“闭嘴,妈妈现在已经自由了,我一直都在关注她的健康呢,不会让她出事。至于艾弗里夫人,”她顿了一下,让复杂的情绪沉淀了一会,才既是对自己,也是对汤姆说道,“她也只是担心妈妈罢了,就像妈妈担心我一样。”
【真感人】他讽刺地故意用酸溜溜的口吻说。
帕萨里没再理他。
又过了两三天,公会选举开始了,帕萨莉再度留下店铺和妈妈出发。不过,这回有了阿尔法德帮忙,她放心多了。
只不过动身这天清晨,来送行的不仅只有妈妈和阿尔法德,还有阿基姆。这让她多少感觉有点儿怪——不过鉴于她正在慢慢适应妈妈的社交新习惯和爱好,因此她还是对他能早早爬起来践行表示了感谢。
【虽说梅尔卑斯夫人的交友理念值得肯定,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保加利亚人早起可不全是为给你送行,他只是想省一顿饭钱而已】汤姆评价。
“也许吧。但在我看来,他目前也只是个同事和合作方代表罢了。而且以免你忘记,今天早上的早饭是我指挥人偶做的,妈妈没费一点力气。这两天,我改进了人偶的食谱,接下来妈妈只需要对人偶下指令就能得到标准口味的食物——洋葱汤,奶汁烤菜,蔬菜汤,煎鱼,番茄烩牛腩,甚至一些甜品。”帕萨莉在脑子里得意地反驳。
“祝你一切顺利。”阿基姆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走神了,上前同她握手道别,表示自己今天晚些时候就要离开伦敦,启程回罗马尼亚,因此没法再见证她的凯旋了,“感谢你们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帕萨莉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16只中等大小的水晶瓶,里面藏着暗红色的粘粥液体。
“这是?”她惊讶的拿起一只水晶瓶举起来对着日光检查。
“是龙血,”阿基姆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上了一点羞涩,“这东西在基地不算多,可也算不上稀罕,希望以后能为你派上用场。”
“谢谢,”帕萨莉郑重地感谢了他,忍不住看了妈妈一眼,发现对方正对她扬起眉毛,露出浅笑,似乎在说,看吧,我们交到了朋友。
帕萨莉把这份谢礼交给阿尔法德保管,接着想了想,也挥动魔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一副方便拿取魔杖的护腕。
“下次,你再来罗马尼亚,我想你就没那么那么容易得手了。”阿基姆接过礼物,边把魔杖放进装置里测试,边微微一笑说,抬眼的瞬间,眼睛变得明亮机敏。
“我想是的。但别忘了,我可是装置制作人。”帕萨莉也忍不住莞尔。
他眨了眨眼睛,脸变成了浅粉色,然后腼腆地笑着点头。
耳边,汤姆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此次活动乍看上去跟巴黎交流会没什么不同,毕竟会场布置得也相当用心——地点位于伦敦一家豪华魔法酒店的顶层包厢,室内的装饰华丽舒适,除了室内乐队演奏,自助餐台,决斗台,展示台,茶座外,还有一个室内喷泉。人们分散在各处,或站或坐,各自形成小型社交圈。正式成员们统一带着紫色的袖章,准成员们别着黄色的,其他如帕萨莉这样的观察候选们则在手腕上系着浅蓝色的丝带。
但很快米兰达上前打招呼,再次强调这场评选会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穿插节目——也就是说,压根没有所谓作品展示环节,也没有舞会。
帕萨莉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怀尔德史密斯到场,跟米兰达一道带着她把会场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
“接下来,你得靠自己了。”做完这一切,怀尔德史密斯也告诫,“专利多并不意味着你能当选正式、甚至后备成员。”
帕萨莉表示明白,感觉更紧张了——总的来说,专利帮不到她了,现在只能靠自己结识志同道合或者愿意为她投票的人了。好在她已经有两位有威望的正式成员的引荐。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又花了几分钟观察在场的大部分人,发现他们显然已经在日常交流中形成了具有倾向性质的小团体——正式成员们会更愿意给熟悉或将来能带来利益的准成员和候选投票;准成员们相互拉关系、分享人脉的同时又相互提防;而观察候选们也各显神通——小部分本身跟正式成员有裙带关系,一些人已经跟正式成员们建立了日常联系,而剩下的则跟帕萨莉一样,没有太多准备。
等正式开始行动时,她很快就又意识到,场内愿意跟她搭话的人并不多——有相当一部分正式成员们见她走过来,也只是客气地询问一两句近况就不着痕迹地把她撇到了一边,聊起起他们之间才知道的琐事;大部分准成员们见到她不约而同露出防备的表情并自动散开,有一两个年纪较大的巫师脸色尤其不好;同为观察候选的其他人则视她为空气。
【喷泉旁边那两个预备成员应该是前不久法版《魔法先驱报》上刊登过、刚获得法国约拿公会联合装置专利的英国巫师——他们算是混血儿,母亲来自英国,父亲是法国人。女的是贝丝-勒梅,另一个是她的弟弟谢礼-勒梅,他们虽然是研究占卜方向的,但是尼可-勒梅的远亲,在炼金术圈子有不少关系】就在帕萨莉有些灰心时,汤姆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经过他的提醒,她想起来了,这对姐弟最近的论文引用了她前不久有关法阵和魔咒对接的分析报告。但正如汤姆所言,他们的研究方向是占卜——换在平时,她或许不会想上去搭话,可眼下别无选择,于是只好朝那两个年轻巫师走去。
这两个人着装都时髦到有些夸张——女巫裹着大花头巾,戴着巨大的贝母耳坠和黑墨镜,涂着红唇;男巫被她挡住了脸,但露出来的、手舞足蹈的手上带着好几个精巧的戒指,翘着二郎腿的高筒靴上也全是闪亮的宝石。
“呀,很高兴见到你本人,帕萨莉-梅尔宾斯,刚才我们就在猜你会不会来向我们搭话。你看上去比报道里的照片美多了。”在她打过招呼后,谢礼-勒梅首先说,做了自我介绍后,又在她伸手时向她行了一个吻手礼。然而,抬起脸来时,帕萨莉注意到他英俊的脸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表面蒙着一层白雾,眼神有些涣散,好歹视线还算准确地落在了她脸上。
“闭嘴,谢礼,一个女人最不重要的就是相貌——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贝丝。”女巫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才抓住帕萨莉的手——原来她是一位全盲人。
“如你所见,我们的眼睛都有点小问题,但并不影响生活和交流。”谢礼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错愕,坦然地解释,露出调皮的笑容,弱化了他眼神的呆滞感,突出了英俊和善的外貌。
贝丝则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顿时,帕萨莉对这对姐弟的印象出现了改观。
【你真容易喜欢上别人】这回,汤姆不以为然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他们看上去挺讨人喜欢的,不是吗?”帕萨莉在心里回答。
汤姆没再吭声了。
勒梅姐弟的确专注占卜研究,不过对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
“我们认为,占卜无需总是那么传统——可以有更实际的作用,比如为魔咒,阵法,装置和炼金等顶尖研究确定方向。好的占卜师能与研究人员合作,根据大量事实收集以及推理演绎得出最有可能、最接近真实的结果,节省大量时间和精力……”贝丝解释。
“不过我们研究的方向虽然很实在,但也做些传统业务和研究。毕竟大部分人用不上高端占卜。”谢礼接过话头。
帕萨莉产生了一些兴趣:“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最近在研究阵法和装置占卜吗?”
“当然,不过,我们其实想往炼金术的方向迈进,可这总得有个学习和了解的过程,从魔咒,阵法,装置制作,最后到炼金术,一步步来。目前我们也取得了一些进展——魔咒和阵法初见成效,也就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些家里的关系,当选了公会预备成员。哦,不知道霍格沃茨是不是也这么认为?装置制作也算炼金术的一个分支……”说着,贝丝问。
帕萨莉点点头,对他们合作过的一些魔咒师和阵法师以及项目更好奇了,忍不住问了很多问题。
勒梅姐弟兴致勃勃地逐一分享起来,期间还对她目前研究的课题表示了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他们一直讨论到了晚上,期间又有两三个迟到的巫师加入讨论,他们分别是魔咒和炼金方面的专家,也是公会的正式成员,跟勒梅姐弟认识,是他们家的世交,对帕萨莉的态度友善很多。
其中一个年长的炼金巫师还劝她:“如果能转而研究炼金就会发现人们不再这么小肚鸡肠地嫉妒你啦,毕竟炼金的门槛可不是一般人能跨过去的。我们的圈子不大,大家都很友好,也很希望看到靠谱、有潜力的年轻人加入。”
帕萨莉很谦虚和诚恳地道了谢,表示自己会郑重考虑他的建议和邀请。
分别时,她跟几位巫师交换了联系方式,特别是勒梅姐弟,非常热情地欢迎她去法国玩,末了,又表示非常想去他们的店铺看一看。
帕萨莉当即表示愿意带他们去店里,如果可以还能一起用餐。
她想,这回也算践行了妈妈之前说的交友理念,尽量广交朋友,扩大社交圈。
帕萨莉带领勒梅姐弟一同回到店里时,阿基姆已于当天下午带着货物回罗马尼亚了。不过对于她带了新朋友,妈妈和阿尔法德都很高兴和好奇——哪怕脸色冰冷,阿尔法德也邀请他们一同喝茶。
贝丝握住阿尔法德的手时,神情稍微变了一下。
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就又恢复了之前悠然自得,游刃有余的神态了,并高兴的和弟弟一道听帕萨莉介绍店铺的产品。
谢礼歪了歪头,笑嘻嘻的告诉他们,“这里将以后会很受欢迎,你们可要坚持下去,不论如何。“
帕萨莉和阿尔法德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就是公布结果的这段时间里,勒梅姐弟每天都会来店里,有时跟客人聊天,有时则帮忙看手相或占卜——由于一直以来都在法国活动,因此大家并不认识他们,一开始对他们持怀疑态度,但两位消息灵通的巫师告诉其他人他们的身份后,其余人的态度就很快发生了转变。
何况,似乎为了说服人们,勒梅姐弟相当用心地替这些人占卜。
“真不敢相信,那个克罗地亚的商人竟然真的是个骗子,”几天后,一位热衷到处投资客人特意回到店里感叹。
另一位女客人几天后也欣喜不已地来店里表示了感谢:“罗马尼亚的温泉竟然真的有助于缓解我儿子的病痛!医师说他的状况有了一些改善。”
不过,很快,人们就注意到,这对姐弟的预测开始频繁出岔子:有人连续投资失败,有人则错过了投资的好时机。
对此,勒梅姐弟也没有表现出心虚——
“投资可不能太贪婪,当初你找我的时候可是又诚心又谦虚,但投资的时候就又是另一副模样了吧,这个要我怎么办呢?”对方被问的哑口无言,阴着脸离开了,一连好几天都不再光顾a&p。
“哎真烦,总是得算这些无聊的东西。不论在哪里,大多数有钱人最关心的还是钱,无聊透了——明明财富给他们带来了比常人大得多的自由,可还是天天追着这些物质的东西跑。”贝丝叛逆地说,露出不屑的表情。
谢礼也点点头。
帕萨莉明白了——他们这是对一成不变的占卜感到厌烦,于是故意乱说,赶走趋之若鹜的人们。
不过,又过了几天,梅勒姐弟还是选择跟不远处的一家商店达成了合作,在那里代售一些自制预言品并开展占卜业务,将一部分盈利交给店主作为回报。
“我们决定在英国待一段时间——毕竟这里还是有不错的巫师和潜在合作伙伴的,”谢礼蒙着白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帕萨莉,露出梦幻般的笑容,用几乎是明示的口吻真诚说。
帕萨莉难为情地脸红了,但也明白自己应该算是拓展了一些社交圈。
阿尔法德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更准确的说,对这对姐弟的做法很有好感,毕竟他们总在店里开展占卜业务会影响生意——具体表现就是他现在反而会主动找他们聊天,吃饭,打样之后也会经常邀请他们来店里用餐和打牌。
贝丝和谢礼都有种神奇的能力——哪怕看不到牌面也能知道自己抽中了什么样的牌,该出什么,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帕萨莉和阿尔法德都好奇地询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两人只是神秘地笑笑,对此缄口不言。
见状,他们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帕萨莉还是为有了新朋友感到高兴。因为最明显的是就是,店里的气氛越发温馨热闹了——自从照顾阿基姆和阿尔法吃饭以来,妈妈就养成了打样之后带晚餐来店里的习惯,同时邀请帕萨莉的朋友们一道享用食物,边吃边谈天说地,分享彼此的经历、看过的书,遇到的人。梅勒姐弟在法国生活的许多方面都跟她的不谋而合,因此同她很聊得来,让餐桌上多了更多欢声笑语。
此外,得益于妈妈最近对社交的兴趣以及这对姐弟的社交圈,开始有新面孔时不时加入打烊晚餐会了——这些人或者是妈妈的熟人、新交的朋友,或者是梅勒姐弟顺道拜访的朋友,几乎每个人都会分享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东西甚至是食物。
但这些小型聚会并没影响她和妈妈的独处时间——相反,她们之间越发有说不完的话了:除了谈论自身,这些朋友身上发生的事足够她们讨论好久。而且妈妈也并不能总去店里——除了得做定期检查和治疗,她还得疗养。每逢这些时候,就是母女的独处时光——她们静静地陪伴彼此,或是在书房看书、研究,在厨房鼓捣食谱和听音乐,或是去周围散步、去音乐会和看表演。
阿尔法德不知何时默默为妈妈开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薪资。帕萨莉发现后告诉了妈妈,后者立即就到店里言明拒绝了这份好意。
“我只想体会一下偶尔工作和社交的快乐,这可算不上正经打工。你们赚钱不容易,千万别大手大脚。”妈妈认真地说,让阿尔法德脸上的冰霜融化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他随即别开了视线。
帕萨莉明白,妈妈和阿尔法德这么做都是因为不想让她感到为难。于是,她先是私下感谢了阿尔法德——
“不用客气“,阿尔法的说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梅尔宾斯夫人是个非常好的人,跟她相处让人感到很愉快。”
听到朋友这么说,帕萨莉忽然意识到,妈妈来店里或许的确有喜欢工作和温馨气氛的成分,但恐怕更多是在帮助她维护友谊:因为之前她对失去友谊表示了担忧,妈妈就伸出了以援助之手——朋友的脸色就说明了一切——有妈妈的存在,阿尔法德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打样之后,他也能露出一些轻松的神态了。这都要感谢妈妈。她的到来为他们两个人带来了一些温暖和缓冲尴尬的地带——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跟朋友相处并给予对方安慰了。想到这里,帕萨莉内心前所未有的感到踏实。
她忍不住抹了抹眼睛,这不就是一直以来他想要的生活真正的模样吗?和妈妈相互扶持,共同生活。当然,之前她一直说要保护妈妈,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可心里总有一块地方落不到实处,总在担心如果妈妈总处于被保护的地位,是否意味着她身体还是很脆弱,总有一天会突然离开?
但现在这种忧虑已经无影无踪了,妈妈似乎又像最初印象中的一样,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照顾着她,帮她解决顾虑。
很快,这种意识就得到了印证。
某天,布莱克夫人忽然带着沃尔布加和克拉布小姐来到了店里。她们现身的时候恰逢即将打烊。
妈妈第一个迎了上去。其他客人见状,很有眼色的为他们让出了地方,一些仅来店里闲聊的人也离开了。
不过,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向这边丢来了八卦的眼神。
帕萨莉感到有些不安——为首的布莱克夫人看上去神情严肃高傲,显然并非来购物,而且阿尔法德的脸色也变了,身上开始散发出拘谨和压抑的气息——可妈妈却很镇定。
“哦,日安,伊尔玛,”妈妈放松又优雅地招呼。
布莱克夫人挂着傲慢冷淡的神态,沃尔布加和克拉布小姐则对妈妈行了一礼,帕萨莉也赶忙冲布莱克夫人屈了屈膝盖。
“希望你不会累到,卡丽丝,我听说这里生意很好。”布莱克夫人说语气中透露更多的高高在上。
“多谢你的关心,伊尔玛,”妈妈平和地说,“我挺喜欢跟现在的年轻人聊天。这些年总闷在家里,怪寂寞的,最近总算状态好一些、能出来透透气了。而且,我也一直很好奇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关注什么。”
帕萨莉注意到,这番话之后,布莱克夫人傲慢的脸色松动了——好像有些不自在,她顿了一下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哦,那你观察出了什么吗?”
沃尔布加和克拉布小姐也忍不住看向妈妈。
“他们同我们那会没什么不同,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并且敢于尝试。”
布莱克夫人不以为然,“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那时候大部分还是很安分守己的,除了个别人。”说到“个别人”时,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妈妈一眼。
就在帕萨莉忍不住想开口为妈妈辩解时,妈妈却先微笑着开口了。
“可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是沙龙和报社的积极分子。而且就像安分守己的大多数总忍不住被敢于尝试的人吸引——比如你那时可很受欢迎,就像这里每天吸引了这么多人一样。”
“小时候和长大可不一样,”布莱克夫人面不改色地说,“成人之后就要担起责任来,而不是还没心没肺。”说着,她瞥了帕萨莉一眼,不赞成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倒是认为这跟肩负责任并不矛盾”,妈妈说,“成年人也可以拥有一颗如孩童般喜欢探索和学习的心。在这方面,不论是阿尔法德还是萨莉都做得十分好了,尤其是阿尔法德——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出身良好,就没必要努力和学习了,但他并没因为出身名门就停下前进和探索的脚步。况且,店里的大多数经营都是他承担下来的……”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布莱克夫人听到这里,打断了妈妈的话,表情重又变得高傲强势,“他已经把太多心思放在了这里,以至于忽略了家庭。”说着,她严厉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想我们可以借用楼上,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的话,母亲,”阿尔法的语速飞快地打断自己的母亲,口吻僵硬、急迫,也展现出了强势。
布莱克夫人阴着脸打量儿子许久,见对方与自己对视没几秒,就不耐烦地转身向店后面的楼梯走去,嘴角抽搐了一下,脸气得煞白,随后平静地爆发了——
“不,我倒是认为我们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开会更好,梅尔宾斯小姐是你的合伙人,还是多年来的好友,我想也该对你的情况有些了解。这样,在必要的时候——尤其你偏离正轨时,能帮忙把你拉回来。我想这正是朋友该做的,对吧?”说着,她看向妈妈和帕萨莉,后两者没有回应,而是担心地望向僵在原地的阿尔法德。
“作为一个已有婚约在身的人,整天不着家,也不理人,算怎么回事?之前艾格尼斯1说要来帮忙,你也不让。你知道这种做法会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吗?”布莱克夫人激动起来,提高了嗓门,脸色也微微涨红了。
瞬间,店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仿佛正在被迅速抽离,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帕萨莉有种错觉,似乎下一秒阿尔法德和布莱克夫人中的某一个就会突然开始砸东西。
但阿尔法德最终只是双手握拳,努力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认为这种事不适合在这里说。”
布莱克夫人冷笑了一声。
好像察觉到了女儿的紧张和害怕,也似乎感觉到下一刻布莱克夫人将吐出非常伤人的话,妈妈突然开口了,语气委婉,充满了缓和气氛的意思:“伊尔玛,你知道其实这些喜欢议论别人的人并不真心关心话题当事人。阿尔法德很受欢迎,作为他的母亲,你想必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订婚这事本就很引人注意。我想之后他结婚生子也同样会得到关注……”
“所以他就得更加谨言慎行才行!”布莱克夫人坚决的接过话头,像某个想要驯服猛兽的驯兽师一样紧盯背对所有人僵直站立的阿尔法德。
“但人不是木头或者人偶,伊尔玛,他需要一些自由和……”妈妈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阿尔法德,犹豫了一下,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可显然对于进一步介入布莱克家事还是有点犹豫。
此时,阿尔法德终于转过身来,脸上血色全无,但固执且抗拒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自己的母亲、姐姐和未婚妻,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没人不给他自由,”布莱克夫人有些恼火又不耐烦地反驳,怒视自己的儿子,“我只是希望他能多回家转转,带上未婚妻到处走走,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妈妈为难的闭上了嘴——事情到这个份上,作为外人已经没法再说什么了。
“你总是不着家,克利切和沃尔去了你在格林维治的公寓,却发现那里已经被租出去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跑到这里找你,并且让人看笑话。”布莱克夫人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眼角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