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漫天卷地地倒下。
雨水和鲜血交融,汇成流渗入土壤,将土壤染红。
呼啸的风刮去,一阵阵电闪雷鸣将七岁的云卿崩溃的哭嚎声掩盖。
她的眼前,尸横遍地,那是她的爹爹,娘亲,奶娘,还有她不过一月大的弟弟……
除了云卿,云府上下,无一生还。
云家被灭门了。
只有云卿,因为与别人的一个赌约离家一日,而幸免于难。
当她回到云家时,地狱像是降临至此。
雨水冰冷地打在她的脸上,和眼泪一起流下。哭喊声敌不过这天雷,掩不过雨声。
爹,娘,弟弟……
悲痛,害怕,惊恐,无措,各种各样的痛苦情绪将七岁的云卿包围。
云卿只是伏在爹娘的尸体上大哭。
“找到了。”这时,一声冰冷的声音,在雷电的间隙,混杂于凌乱的雨声里。
那是个长须男人。
云卿害怕地看着那个男人,惊惧地后退。
那个男人试图和缓神色,扯起嘴角,“别怕,我是你父母的朋友,我来救你。”
云卿戒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我很难过,本是赶来参加你弟弟的满月宴的,不料竟看见……不如你随我回我的门派,我会照顾你。”
她弟弟的满月宴就在昨日。
明明昨日一家人团聚万分欣喜,今日就是家破人亡。
不过七岁的云卿悲恸万分,眼泪止不住的流,“爹,娘……”
那个男人缓缓上前,轻抚云卿的背,神色不明,“以后,你便入我风清门,风清门便是你的家。”
云卿最后被带到了风清门。
而带她去风清门的男人,却是这一切罪果的根源。
那个男人,正是风清门剑尊,江娄。
……
“以后你便是随宿山的羽客仙尊修习吧。”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掌门连平灯一人的声音回荡。
江娄不满:“人是我带回来的,为何不交由我教导?”
连平灯肃声道:“掌门之令,休要多言。”
江娄阴脸无言。
云卿不安地看向江娄,拉了拉他的衣角。
江娄语气不善,不耐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听他的吧。”
所以她就这么容易被放弃了吗……
连平灯看向云卿,“你先随门内弟子去宿山找羽客吧。”
云卿抿唇,依言走出大殿。
她将要走出殿门时,不舍地回头,依稀听见连平灯的话——
“你怎么敢把她带回来……”
“走吧。”带路的弟子轻推了云卿的后背,让她赶紧往前走。
云卿这才彻底离开。
大殿内只剩下江娄和连平灯二人。
江娄皱眉相看,满是不悦:“她是我带回来的,凭什么交给羽客教导?”
连平灯冷哼一声:“你也知道她是你带回来的,你还敢把她放在身边?”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只要一直瞒着她……”
连平灯闭眼:“江娄,你可真是下得去手,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与你商量?你这畏首畏尾的性子会同意吗?若是你杀伐果断一些,风清门何至于败落如今!”
连平灯语塞。
风清门这些年来逐渐败落,门内弟子少得可怜。外面没有多少人知道风清门的名号,就算知道的,也尽是轻蔑之色。
“云卿生有元初之心,入我风清门门下,对我风清门百利而无一害。这是我们门派崛起的契机!”江娄逐渐激动。
连平灯嗫嚅:“我知道……”
浮林云家的云卿,自出生起便惊动了整个修仙界。
而这个原因,正是她生来便具有的元初之心。
元初之心,从蛮荒至今,所出现不过寥寥。
第一个拥有元初之心的人,是千万面前的天帝;第二个则是千万年前的魔神。
魔神入魔后,前时的元初之心便随之化为了天魔心,其魔气威慑魔界众人。
而云卿的元初之心,与七岁的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石砾投入湖面,难泛波涛。
可对于修仙界来说,却是惊起了滔天巨浪。
自云卿出生起,仙门的眼睛便没从她身上放过。
可就算云卿是块香饽饽,江娄他也不能灭她满门来夺她入风清门啊!
连平灯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元初之心来到我风清门,定会有大批惊世卓才来我风清门。仙门百家也会因此高看我们一眼……但是,但是……”
“废物!”江娄骂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连平灯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只不过云卿是万万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你无法永远不露出破绽,说不定哪天她就发现了真相。”
“我绝不会露出破绽,那么如此,”江娄嗤笑——
“她怎么会知道,是我杀了她云家满门。”
谁能想到在如此平静淡定的神色下,能说出如此骇人之语。
仿佛杀的不过是鸡狗,而不是血淋淋的几十条人命。
连平灯拿出了掌门的威严,“她在羽客身边修习无情道,自然断绝七情六欲,不会追查云家灭门之事。江娄,一切为了风清门。”
江娄这才不再出声。
连平灯望向殿外,神思远去。
望事情如愿,无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