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还窝着一肚子气呢,正需要安慰,顺势在厂长办公桌前椅子上坐了下来,睁大两眼直直地望着他...
既然整个事情厂长已经知道了,自己也就无需多讲,听听他的意见就可以了。
“课长,你进厂有三个月了吧,做的不错。
我们当然追求效率,但是,在提升效率的同时也要注重稳定,明白么?”
厂长清了清嗓音,收拾一下神色,波澜不惊地看着孤军。
“明白。”
孤军其实不太明白,刚刚才开头简简单单两句话,怎么可能一下子全弄明白。但是他是厂长,自己的顶头上司,出于礼节,不能贸然说不。只能平静地摊开手掌向厂长伸了伸,想听他接着往下说的话。
“菊花在我这儿抹了好久眼泪,我协调过了,做了很多工作,劝说了好长时间。然后让她回宿舍休息了。具体细节也就不多说了,这是我的意见。”
厂长从容淡定地在处罚单上大笔一挥,递给孤军。
孤军起身双手接了过来,低眸认真地看完,厂长把小过重重地涂抹掉了,改为警告。
“警告!”
孤军惊讶地看着厂长,简直难以置信...
“厂规上面明明规定,上班时间离开工作岗位聊天十分钟记警告一次,二十分钟记小过,半个小时开除处理。
她和她姐,也就是那个物料员都亲口承认聊了两个多小时!
到底是什么原因,工作时间找自己姐姐聊天,聊那么久?”
他紧紧地盯着厂长,连眼睛不愿眨一下,生怕漏掉了厂长脸色瞬间变化。
“女孩子的一些私心话,管那么多干嘛?”
他脸露愠色摇了摇头,不置评不深究。
“没有不可抗因素,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按厂规本该开除,我已经从轻发落,仅记一次小过。
这样一改,直接简单地将两个小时的过错,视为十分钟警告处理。
你觉得真的合适么?”
孤军迷惑不解地看着厂长。
“产线起火,我领料灭火,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令她回岗位工作。居然放她飞回宿舍,到底以原因,请你告诉我,她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工作还要不要搞啊。
几十号员工搁在产线不管了,这不就是廖先生培训时讲的典型的隐性怠工呀,慢令而逾期谓之贼!”
厂长陡然脸色漆黑,厌恶地举起头朝天不容置疑冷冷呵斥。
看来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一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没完没了,我是湾湾人,还是一厂之长,今天不使出杀手锏,他真不会知难而退!
“纸上谈兵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讲了!我是厂长,有权处理这档子小事情!”
孤军瞪大眼睛惊愕地望着厂长...
看出他完全没有商量收回成命的余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敢怒,不敢言,但绝不能怂!
你...身为厂长,怎么不正儿八经地同我沟通讨论事发原委,难不成你收了她什么好处?还是她给你加过无限多的蜜语?
面对公然违反厂规的行为,又没有正当合理解释。无视厂规明文规则,粗暴地施以个人主观想法,有法不依成何体统!
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威望全无,让我以后还怎么带兵工作!
不可能呀,厂长是多牛逼的存在,个人素质以及综合素养应该高出我们这些中层干部许多才对得起这个身份?更何况还是湾湾干部,不知要高出自己多大一截才对呀!
还协调过了?
还说什么注重稳定,那效率就不重要喽。工厂没有效率,哪儿来的效益!
这是什么逻辑?莫名其妙,身为一厂之长,居然说什么纸上谈兵,难道你不懂...
孤军强压心中惊天怒火,眼神透射出万丈正气凛然,把满筐怨言化为缕缕细烟,连绵不绝,无比优雅地装进了厂长心口里。
然后,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处罚单揉成一团,又缓缓展开抹平整,轻轻地放在桌面上,转身拂袖而去,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貌似侠客的存在。
厂长毕竟做贼心虚,看到孤军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单凭眼睛里投向自己的冷傲光芒,浇了个透心凉,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张大嘴吧,瞠目结舌,一脸懵逼痴呆呆地望着孤军渐行渐远的后背...
“孤军,你等等。”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带着银铃质感的声音。
孤军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坐在厂长旁边位子上的蓉蓉,柳眉杏眸脸蛋光鲜靓丽,正欲言又止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呢。
孤军发现原来是蓉蓉在冲着自己说话,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扬嘴角,紧接着又潜意识地甩了甩头发,潇洒地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蓉蓉对不起了。这事,现在跟你不便说的太明白,希望以后有机会跟你好好解释清楚。
......
孤军到车间转转,特意看看a线状况,发现春花蹲在产线头部,不断地码放料箱,然后拉着物料转运小车,依次向每一个工位旁边料盒里装料。
“课长好。”
见到孤军走过来,她急忙起身,脸上含着笑细声说道。
“你好,辛苦了,多谢!”
孤军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齐额流海扎着长辫,满脸纯净无邪,认真地对她说。
身为e线线长,非常时期应该是过来a线帮忙的,尽管虽为菊花妹妹,一个小小女孩能够摒弃嫌怨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