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早上九点左右,科林来到了达伦委托所。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简约面具,只露出眼鼻,无形的力量笼罩全身,使旁人无法窥见其真实容貌以及气息。 委托所的女巫师领着他朝着据点外走去,坐上了一辆黑色马车。 此次见面的位置并不在此处据点,而是另有别处。 这倒也不是为了保密之类,毕竟虽然是坐在马车上,但科林还是能清晰的感知到马车行驶的方向与距离。 只是换个地方见面。 大约十分钟后,马车缓缓停下,科林迈步走下,入目是一个普通的宅院……或许是临时租下的? 达伦委托所的女巫师并没有一同进去,在女仆的带领下,科林穿过前院,终于在客厅内见到了此次专属任务的委托人。 “木妖阁下。”
委托者打了个招呼,他没有佩戴面具,一幅中年男人模样,只是眉毛与头发都是白色。 这种白色有些类似雪莱,但却远不如雪莱的头发顺滑光泽,要黯淡许多。 “叫我伊西多就可以。”
白眉巫师继续说道,而后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说道: “此次邀请阁下前来说是定制巫术,但具体情况却有一些不同。”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张保密契约。 “具体的,请阁下签下这张契约,我再和阁下详说。”
面具背后的科林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阁下放心,契约的内容只是需要让阁下对接下来的谈话保密而已,没有别的。”
伊西多解释道,看着科林还是有些迟疑的样子,他又继续说道: “阁下不用多想,并非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因为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所以才如此。”
科林眉头略微松展,接过了伊西多手中的契约仔细查看起来。 如果是为了个人隐私保密,倒是也能理解,有些人的确是会对这方面比较讲究。 当然,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十来万魔石报酬的委托,科林早就起身走了,但毕竟这次是五十万魔石,他愿意多付出一些耐心。 仔细检查完契约没有问题之后,科林微微点头,签下了契约。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次的任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了。”
伊西多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不知木妖阁下对冰元素是否有研究?”
“略知一二。”
科林回答道。 “阁下谦虚了。”
伊西多笑了笑,“木妖阁下上次交的元素生命增强巫术,那里面的巧思可是让我叹为观止!”
科林笑笑,想了想说道:“按达伦委托所说,此次的委托应该还是与元素生命有关,而阁下提到了冰元素……?”
“的确是与冰元素有关,但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
伊西多笑了笑,接着缓缓站起身:“请跟我来,阁下一见便知。”
两人一同沿着走廊朝宅院深处走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黑色的铁门外,伊西多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暴露而出。 伊西多带头朝地下走去,墙壁上一盏盏光亮水晶依次亮起,照亮了向下的灰白石质楼梯。 光亮并不强烈,地下室中还是有些昏暗。 科林望着前面伊西多的身影,心里打起了精神,不断猜想着。 “与冰元素有关……” 然而还未等科林想出什么名堂,便已经走下楼梯,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湛蓝的眼眸中有些惊异。 在光亮水晶照耀的宽阔地下室中央,一个大约有四米高的巨大蓝色圆形冰柱孤单矗立,顶端几乎碰到天花板,白色的寒气扑面而来,灰白地板上附着着一层浅浅的白霜。 伊西多缓缓转过身,随着他挥手驱散白色寒气,科林眼中的惊异在刹那间变为不可思议。 在巨大的冰柱中竟然是一个幼小的人形身影! 大约三四岁小女孩的面容,眼眸微闭,似乎是在酣睡,身材幼小,半透明如同附着一层白霜的皮肤,除开面容之外其余地方只是有着一个粗略的人形,没有细节。 此时她明明位于凝实的冰柱当中,却仿佛待在水中,小小的身躯微微摇晃,看起来似乎是能够自由在寒冰中穿梭。 “这是……某种特殊的冰元素?”
科林顿了顿开口道,目光仍旧落在面前的冰柱之上。 “是,但也不是。”
伊西多走到冰柱旁边,轻轻摩挲了片刻,低声道:“我更愿意将她称为一个奇迹,一个巫术带给我的奇迹。”
科林有些不解,他看向了伊西多,后者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惊掉了下巴。 “她是活着的,是一个真正独立的生命。”
伊西多注视着冰柱,里面的‘奇迹’眼皮微动,似乎是要苏醒。 伊西多连忙移开手掌,轻轻挥手。 呼—— 地下室周围角落处忽然亮起巫阵的微光,一阵寒气注入了面前的冰柱,让其中的奇迹又沉寂了下去。 伊西多微微松了口气,转过头注视着科林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的确,早在数千年前巫师便失去了召唤真正生命的能力,现在召唤元素的巫术,其实更应该叫做傀儡术。 我们是在创造元素,而不是从某个地方将他们召唤出来。”
“但‘奇迹’的确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独立生命,她诞生于一次普通的召唤冰元素实验。我当时正在学习召唤冰元素的巫术,用的素材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靛蓝寒晶,巫术也只是最寻常的里克尔召唤冰元素……咳,总之,那是一次意料,后来我再怎么复刻也没能重现…… 但不管怎样,我百分百确定‘奇迹’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她在我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与自我意识,是的,她拥有着自我意识!真正的自我意识,而并非是提前预设的元素核心!”
伊西多的语气有些狂热,白色的头发随着他头颅的摇晃而不断飘荡。 “你的意思是说,她拥有着灵魂?”
科林怔了怔,半信半疑的问道。 这实在太惊人了,创造生命一直是个噱头大于实质的假想。 巫师们早就发现,他们虽然能创造出能自由活动的生命,甚至还有着思维,但却不能真正创造出灵魂。 想要创造的生命具有真正的自我意识,那么原材料中必然要包括灵魂,就如那些沉默之影,它们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个具备灵魂的独立生命。 “我不知道。”
伊西多听到他的问题,收敛了神色,半响后摇了摇头老实道:“我观测不到她的灵魂,那就像是一团迷雾,无法确定是有还是没有。”
“所以,她拥有灵魂只是你的推测?”
科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比起创造出一个真正的生命,还是意外创造出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冰元素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伊西多看着科林,张了张嘴,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科林不是他第一个找来的巫师,也不是第一个质疑奇迹是否拥有灵魂的巫师……他也不愿多花精力再反驳。 伊西多望着身边的冰柱,无论如何,他始终相信奇迹必定是一个真正的生命,必定拥有着灵魂! 地下室中沉默了片刻。 “正如你所见,木妖阁下。”
伊西多继续说道, “奇迹虽然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但却并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此前我一直在寻求办法,但却始终阻止不了她的消散,只能通过巫阵配合着一些珍稀的冰霜珍宝,减缓她消失的速度。”
“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伊西多回过头,“事实上,若不是为奇迹施展了阁下交付的元素生命增强巫术,她恐怕已经消散了。”
“也正是元素生命增强巫术效果斐然,我才萌发了是否能通过巫术来彻底解决奇迹消散的想法。”
“所以,木妖阁下,委托的要求就是解决奇迹消散的问题……无论用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