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生辰是哪一天？”穆珩问。

迟迟道：“九月初九啊，你怎么连我娘的生辰都不知道？”

穆珩：“……”

他该知道吗？

是的，他好像是应该知道的。

因为当初，他们两个也是被皇上赐婚的。

她的庚帖，曾经被呈到他面前。

不过彼时他太厌恶谢解意了，准确地说，是厌恶被安排的婚姻，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那时候，他还误会谢解意，以为她是那些人的同谋。

即使穆甲穆乙说，谢解意是他们随便抓来的，他也觉得，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现在，他好像莫名就不那么觉得了。

“骁叔叔，”迟迟仰头看着穆珩，“你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我告诉你了。”

穆珩：谢谢了。

“所以，”迟迟歪头，笑得灿烂，“骁叔叔准备给我娘送什么生辰礼物？”

穆珩：他还得送礼？

他为什么要给谢解意送礼？

“这个……我还没想好……”

“那你想好了，一定来问问我，我知道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穆珩：“……好。”

就这样，搭上一份礼。

不过只要女儿高兴，也不算什么。

只是这份礼物，还得迟迟过眼，就有点头疼。

迟迟又问：“骁叔叔，你什么时候生辰？”

穆珩沉默片刻：“腊八。”

“腊八粥那个腊八吗？”

“嗯。”穆珩声音低沉。

他出生在青云庵。

他出生的那日，有一场秘密进行、惊心动魄的“大战”。

她是头胎，难产了。

因为临近腊八，庵堂里施粥，来来往往许多人。

父王要往里送人，要把自己接出来，都很难很难。

而且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金吾卫包围了青云庵。

可是他的母亲，刚刚生产之后，就被人扶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用威严吓退了金吾卫。

金吾卫一撤，母亲昏倒在了静太妃怀中。

而其实，当时先皇，才去世七个月。

也就是说，先皇驾崩的时候，母亲已经怀了他。

她大着肚子哭丧守灵，安然无恙。

先皇死得很突然，没有留下遗旨安置后宫的女人。

母亲是自己把自己“运作”到青云庵的。

穆珩从来都知道，那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所以后来他知道，谢解意在母亲的地盘如鱼得水，深受宠爱的时候，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什么样的人，能取悦母亲？

穆珩也想知道，为什么父王确定，自己是他的儿子，而不是先皇的。

他没有办法弄到宫中的起居簿，否则一定要去查查当年的情况。

但是说其他的没有用，父王相信就足够了。

穆珩并不觉得，自己和父王有任何相像。

比如，父王对母亲的痴情、狂热，感情用事……

他没有。

他从小就是个极其理智的人。

至于外貌上，目前为止，他自己也没发现多少。

有时候，穆珩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假的？

——母亲是不是抱养了个孩子，来拿捏父王？

她绝对干得出来。

对于自己的身世，父王觉得再明了不过，穆珩却觉得疑点重重。

看，这也是他们父子的不同。

“那全天下都在给你庆祝生辰呢，好厉害。”

迟迟的话，把穆珩拉回到了现实。

“是吗？”他笑了笑，“那迟迟，回头会送我礼物吗？”

迟迟眨巴眨巴眼睛：“你会给我娘送礼物的吧。”

穆珩：“？？？”

“和你娘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娘送礼，我才给你回礼啊，我又不傻。”迟迟神气地道。

大家都说她不如哥哥聪明，她就不服气。

她聪明着呢！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穆珩：“肯定会送。”

“那我也给你回礼。”迟迟高兴了。

“我鞥能不能问问，迟迟打算给我送什么礼物？”

“祝你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穆珩：“……然后呢？”

礼物是什么？

迟迟：“我说话可准了呢！肯定能行！”

穆珩哑然失笑。

真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小家伙。

迟迟又低头专心给谢解意画生日礼物去了。

当穆珩看到她画了两个小人手挽手，身后还跟着两个更小的小人时，不由问道：“这是一家四口吗？”

“对呀。”迟迟道，“这是我娘，这是我爹，这是我和哥哥。”

穆珩想到那种场景，有点别扭。

他无法想象自己和谢解意手拉手的情形。

迟迟表示，不用你想，那不是你。

“我也不知道我爹长什么样子，所以画得有点丑。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将来失望。”

穆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照过镜子，自认为长相，还对得起路过的群众。

“王爷不丑。”

“我不是说我亲爹，我是说将来我娘要嫁的那个爹。”

穆珩：你娘要嫁哪个der！

不行了，在漏风小棉袄这里受了太多伤害，穆珩心脏疼。

好容易等迟迟画累睡着了，穆珩去找早早。

早早正看着躺着的“亲爹”，和来陪他的小昭说话。

“姑姑，娘快过生辰了，我想给她个惊喜。”

穆珩在门口停下。

儿子女儿，竟然都想到了一处。

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

两个孩子，都惦记着谢解意。

不过转念再想，早早还守着“自己”，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什么惊喜？”小昭摸了摸早早的头，“你其实不用每天都来陪着……你爹的。”

又不是真爹。

想想哥哥做这事，真是不厚道。

迟迟心大，对于亲爹无所谓。

但是早早，真的从小到大，最羡慕的就是有爹的孩子。

有个爹，是早早心中的执念。

“我也没事做，我想陪着爹。”早早小手覆在穆骁的大手上，看得穆珩眼热。

“姑姑，你说我娘生辰的时候，见到我爹醒了，该多惊喜。”早早道。

小昭：“……”

孩子，听姑姑说，那不是惊喜。

真的，那叫惊吓。

“姑姑，你能不能请三师父来，给我爹扎扎针，或许就好了？”迟迟满眼期待地看着小昭。

小昭：“……这个，怕是不行。三师父，不能轻易离开青云庵。其实，我也会扎针的……”

可是扎针没用啊。

早早：“姑姑，那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