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许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谢解意被她生拉硬拽着往前走，还得小心翼翼护着胸。
没办法，人太多了。
舞龙灯，划旱船，铁树银花、猴戏……到处都围着许多人。
被人围着，也根本看不清楚哪里是哪里，只能随着人流走。
樊清许在人群中也很兴奋，却没有忘记死死拉住谢解意的手。
“表姐，好多人往那边走，肯定有好玩的，咱们也去。”
谢解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这会儿她已经头晕脑胀。
有人晕车有人晕船，她今日算是发现了自己的新世界——她晕人。
这乌泱泱的人啊，像溢出来的粥，炸锅了。
当两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看着一群妇人在那里摸门钉求子，谢解意气鼓鼓：“怎么，你还没嫁人，就想着求子了？”
樊清许心虚，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她们这么无聊。”
求子回家找男人去啊，家里男人不行就换个男人，来摸什么城门钉！
怎么，还指望门神给她们送子啊！
“不过，”她话锋一转道，“表姐你可以来试试嘛！”
她这会儿已经知道“穆骁”是穆珩，所以是真心觉得谢解意可以再生几个孩子。
谢解意啐了一口骂道：“我和谁试试！和你啊！”
“我可不行。但是你那不是现成的男人吗？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谢解意：“他哪里好？”
他穆珩哪里值得自己扑过去！
她只要不是被下药脑子发热，就绝对不会主动去靠近那冰山。
樊清许道：“他的种儿好！”
谢解意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多少人羡慕你有早早和迟迟；再生几个吧，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孩子，错不了。”樊清许笑嘻嘻地道，“回头给我一个，男女我不挑。”
“滚！”谢解意骂道，“祁淮怎么不来，把你这个妖孽给收走！”
回头爱生几个生几个，别惦记着她的崽儿。
“表姐你别乌鸦嘴。”樊清许道。
“我又不是小昭……”谢解意翻了个白眼，“走走走，赶紧回去。”
然而樊清许的眼睛却越过她，眼神直直的，活像白日见鬼的样子。
“怎么了？”谢解意不由回头去看。
樊清许却低下头，然后拉着她就往人群里挤。
说曹操曹操就到。
表姐这个乌鸦嘴，才是实至名归。
——她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了祁淮。
高大俊秀的男人，一袭白袍，头戴幞头，手持一盏流光溢彩的走马灯，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她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祁淮不可能对着她笑。
那么多人呢，一眼望过去，人头乌泱泱的，怎么可能就看见她？
不能，肯定不能。
可是樊清许还是心虚，所以拉着谢解意，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生生杀出来一条路……
谢解意气喘吁吁：“祖宗，慢点，祖宗，我头发都要散了。别跑，别跑……”
之前她听人说，京城每年上元节，人群散尽之后，有些人专门“扫街”。
就是寻找那些被挤掉的首饰。
原本以为是笑话，现在看起来，完全有可能。
樊清许终于停了下来，还不住地四处张望。
见没有了祁淮的身影，她才敢松一口气，同时忍不住埋怨道：“表姐，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这不，他就神出鬼没地出来吓人了。”
“你看到祁淮了？不会是看错了吧。”
“人可能生得一模一样，但是那气度不可能也完全一样。”
最重要的是，祁淮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袍，肯定就是他。
小时候她人傻，看见祁淮穿白衣，还夸他像天上的神仙。
现在则觉得，祁淮可能从天宫调到了地府，职位叫做“鬼见愁”。
“肯定是他？”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樊清许道，“这样想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人，或许也是他……”
虽说祁淮现在只是区区一个举人，可是这个人总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完了，”谢解意幸灾乐祸道，“肯定是为了抓你来的。”
樊清许磨牙：“他可抓不到我！”
“外祖父也快进京了，到时候见了这个孙女婿，你说他是直接把你绑了塞过去，还是把你打一顿后再绑了塞过去？”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樊清许苦哈哈地道。
完了，从前的逼婚阵营，现在进了京城，估计依然“狼狈为奸”，逼她就范。
她不想要啊！
“不就是嫁人吗？又不是要你的脑袋。”谢解意道，“刚才我也看了一眼，我觉得那样的人，你不亏。”
虽然她从前没有见过祁淮，但是后者站在人群之中，皎皎君子，明月入怀，那是会发光的存在！
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表姐，你能不能胳膊肘不往外拐？”樊清许听她夸祁淮不由冷哼道，“你现在赶紧找个祁淮的缺点出来，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
表姐真没良心。
她说要自己养早早和迟迟，不必认祖归宗。
这事听了的人，谁不说她荒诞？
就自己力挺表姐，即使被祖父骂，被娘打也不松口。
谢解意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还真有个缺点。”
“什么？”
“眼光不太好，竟然能看上你。”
樊清许：“……你说得很对，下次别说了。”
扎心。
她只是脸皮厚点，不是不要脸，请给她留点面子行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
谢解意哈哈大笑：“真的清许，我掐指一算，你们俩孽缘太深了，要不你就从了吧。”
樊清许：“……”
真的，你真的别说话了。
“我就是嫁个棒槌，都不嫁给祁淮。”樊清许咬牙切齿地道。
“因为你那心眼，就能欺负给棒槌，欺负不了祁淮呗。”
樊清许：又被揭穿了。
她真的特别害怕和有心眼的人打交道，她脑子不够用。
“真的表姐，”樊清许一脸诚恳，“我就爱和你这样的人玩……”
谢解意：请滚！
骂谁没脑子呢！
谢解意大概被樊清许气到了，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翻腾，疼得要命。
算算日子，亲戚才走了十几天，应该不是又来。
那可能就是水果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