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的说法是，江南出了个节妇，皇后娘娘深受感动，派信阳公主代她去嘉奖。”
谢解意：“……”
什么玩意。
她最讨厌贞洁烈妇那一套，分明是男人为了压迫女人，给女人套上的枷锁。
偏偏女人还被洗脑去配合。
不过，信阳公主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散心。”穆珩道，“皇后娘娘不舍得她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想让她去江南待一年半载，再回来的时候，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淡忘了。”
皇后对信阳公主，倒是一片慈母心。
就是不知道，她亲生的景阳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也不能关心了，要不穆珩又得生气。
别的男人，被女人喜欢，都拿来吹嘘，抬高身价；穆珩却没有那么油腻，他甚至非常烦躁。
他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女人。
可能自己能稳稳地坐在王妃宝座上，除了两个孩子的原因，多少也因为她不添乱。
穆珩：呵呵，你搞的事情还少？
比如现在，他不就得去帮她安排谢行聿的婚事？
穆珩办事效率极高，很快把事情给处理好了。
在方氏的推动下，谢行聿和方喜儿的婚事，在谢解意离京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定了下来。
樊清许有些纠结。
她想跟着一起去，她长大之后，很少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
这次在京城，已经算她停留很久的了。
江南多好，她想去看看。
可是现在她毕竟已经嫁人了，她要是去了江南，祁淮岂不是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可怜巴巴地留在京城？
所以思来想去，樊清许就没好意思和祁淮开口。
谢解意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叮嘱她，千万不要欺负祁淮，客气都没客气一句，让她一起跟着去江南。
可见，谢解意都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跟着去，所以根本没问她。
行吧。
樊清许多少有点沮丧，只能用祁淮对她的好来安慰自己。
祁淮昨天晚上，回家很晚，还在路上给她带了好吃的桂花小汤圆。
他早起的时候，也从来舍不得喊她起床，要让她多睡一会儿……
不去了，就在家里守着祁淮。
可是没想到的是，谢解意临行前两天，祁淮却问她，为什么不收拾东西。
樊清许愣住：“收拾东西？去哪里？”
“王妃娘娘不是要跟着王爷去江南？”
“是……可是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祁淮该不会，认为自己也要跟着去吧。
虽然她确实动过念头，可是她也是有责任感的人哪！
她哪儿能做出那么不讲究的事儿来……
她都成亲了。
“你跟着去江南转转，有鬼卫在，还有王妃在，我放心。”祁淮笑道。
“真的？”
“我逗你做什么？”
“祁淮，你太好了！”樊清许兴高采烈地道，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表现出来了？”
“和那个没关系。我答应过你——”祁淮看着她，目光澄澈而深情。
樊清许一不留神，又沉溺在了她自己男人的盛世美颜和深情目光之中。
“——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大的自由。”
她喜欢四海为家，那就让她去。
他有时间可以陪她去，没有时间，就放她自己去。
樊清许没出息地眼眶发热。
祁淮，你对我，其实不用那么好的。
她不去了。
她就在京城守着祁淮。
“去吧。”祁淮笑道，伸手把她耳边掉落的碎发替她别上去，“王爷这一次，去不了多久。”
“啥？”樊清许立刻来了精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快告诉我，我要去表姐面前炫耀炫耀。
——看，你男人不告诉你，我男人去告诉我了，嘿嘿。
“最近朝廷之中有一些风吹草动，是关于太子和几个王爷的……”
“抢皇位？”
“嗯。但是下次不要说得这么直白。”祁淮笑了，眉眼里埋了星星，时不时就会闪烁，“这件事情，避无可避，虽然谁都不愿意发生。”
“那王爷，去江南是避难？”樊清许在大事上其实很聪明。
她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眼界和见识，远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比的。
“嗯。”祁淮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也是皇上，想让他避开这些纷争。”
“皇上都知道了？”
祁淮轻轻点头：“未必知道全貌，但是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得气死啊。”樊清许道，“不过也难怪，他自己就是走这条路的，现在这般也正常。”
皇上也不是最初的天子，并不无辜。
只能说，皇家里，皇位高于一切。
“王爷是栋梁，皇上爱惜人才。”
不管最后是哪个儿子上位，都依旧是皇上的亲儿子，并没有改朝换代。
可是这内耗过程中，如果动摇了根本，那很容易就会出问题。
皇上可能对儿子之间的争斗，心情复杂。
一方面，看着儿子手足相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难过。
但是另一方面，优胜劣汰，这般或许才能选出最合适的继承者。
这些事情，皇上心里门清，也装得下。
皇后娘娘虽然聪明，但是身为母亲，看自己儿子的时候，总是带着滤镜。
她一直觉得，几个儿子兄友弟恭……对于这些暗潮涌动，毫无察觉。
皇上希望穆珩远离这种争斗，日后无论什么时候朝廷需要，都能够出力。
樊清许：“哦。”
她懂了。
可是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祁淮却道：“王爷不会待太久，因为皇上不会舍得让他闲置的。”
总要压榨出最大价值才好。
“所以你跟着去玩一趟，最多半年光景也就回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默默等待。
他爱她，不是两三日，而是许多年。
这许多年间，他已经习惯了等待。
他喜欢的樊清许，就该是那个过得畅快随意、说走就走的飒爽女子。
他不会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过几年，两人生了孩子，她想走怕是也难。
还是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樊清许道：“那你呢？能不能跟皇上说，跟随王爷一起去江南？王爷身边就不用人了？你脑子那么聪明。而且本来就算得上亲戚，避嫌也避不过去，倒不如，坦坦荡荡来帮王爷。”
祁淮笑着摇头：“不了。”
他如果成为穆珩的下属，那樊清许还能和谢解意像现在这般自由交往吗？
恐怕多少，都得生出小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