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怀疑，要么自己耳朵坏了，要么自己脑子坏了。
谢解意在说什么，他竟然完全听不懂。
或者说，不敢相信。
“你要给我做妾？”他死死握住拳头，若无其事地开玩笑道，实则已经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他不是自作多情了吧。
“你要是还想纳妾，那就别惦记着我了。”谢解意反客为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
她同样心如小鹿乱撞。
不好。
刚才这句话说得不好。
要是穆珩这杠精，下意识地回她，“谁惦记你了”，这天还怎么聊下去？
好在穆珩，并没有那般说。
他说的是，“谢解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晕染了某种情欲的压抑，却又带着勾人心魂的诱惑。
——那是强大到无与伦比的雄性荷尔蒙的诱惑。
气氛忽而暧昧。
谢解意双手捂脸，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后放下手：“你要是不纳妾，咱们俩就好好过。要是还存了纳妾收通房骑瘦马的心思，那……就将就着过。”
还能离咋滴？
“……只是别来撩拨我。”
穆珩半晌没说话。
谢解意忍不住侧头看他。
下一秒，穆珩双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笼罩在她身上。
当然，是虚虚的，并没有压下来。
他瞳仁黑亮，眼睛里有璀璨星河。
他在笑。
谢解意见过穆珩很多种笑。
冷冽的，深沉的，内敛的……
甚至他对着两个孩子时候，慈父笑容都是收敛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像现在一般灿烂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像幼童一般澄澈的笑容。
历经世事磋磨，那是已经被淹没在了岁月尘埃之中的灿烂。
他看着谢解意，瞳仁里映出她的影子。
他说：“如果早知道，两个瘦马能激出你的心里话，那我更早时候，哪怕一掷千金，也买两个。”
买十个也行！
他忽然想到当初王府里是有鹿苑的，后来人都被谢解意放走了。
他从来没有把那些女人放在心上，所以根本没管。
现在想想，要是留着她们，是不是谢解意更早就“觉醒”了？
谢解意伸手捂脸。
不行了，太害羞了！
穆珩却不许她逃避，拉开她的手压在两旁，低头问她：“是不是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了？”
谢解意嘴硬：“那我之前，不是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别转移话题，你的心在哪里，我又不傻。”
她根本就是糊弄自己。
谢解意脸上火辣辣的，是害羞的。
穆珩却觉得她现在这样十分惹人怜爱。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她。
“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谢解意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看你抓叶微的时候太帅，光环太盛，我犯花痴病了？
她用不耐烦来掩藏羞涩，伸手推了他一把，“之前怎么没觉得你话这么多！谁在床上那么多话！”
穆珩愣了一下，“不能说话，那——”
看着他挑眉，谢解意的脸几乎都烧成熟透的虾一般，用力推他，“一边去！我要睡觉！”
然后，穆珩当真笑着从她身上下去，躺在他自己的枕头上，唇角高高翘起。
谢解意：“……”
蠢直男！
我说不行，你都不赖一下？
穆珩却觉得，两人第一次在一处的时候那般不美好，新的第一次，要有“仪式感”。
不说昭告天下，那也不能这么马虎。
而且，比起身体的欢愉，他确实想知道更多她的心理历程。
对穆珩来说，精神的愉悦，永远凌驾于欲望的满足上。
如果他不是一个擅于控制自己欲望的人，那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了。
——这世上，没有让他看得上的有趣灵魂，以至于他对于那些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都连带着抗拒。
顾西辞嘲笑他，不像个男人，男人欲大于情。
可是穆珩却说，这世上，本来也就只有一个穆珩而已，为什么要去和别人一样？
然而后来，他心里，慢慢走进了一个女人。
穆珩没有思考过原因。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放在心上了就是放在心上了。
所以他默默地为谢解意做事，他心甘情愿。
他没有表白，因为不想给她压力。
他想，倘若有一天，她愿意了，自己会知道的。
谢解意不是矫情的人，她坦荡赤诚，只要喜欢了，就敢说出口。
果然，他等来了。
只是没想到，是两个瘦马引起的。
他真的谢谢！
不过既然她介意，那该有的解释不能少。
穆珩道：“我想着把那两个送给顾西辞。”
谢解意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穆珩一本正经地道：“他口味有问题。”
让他换一换，别总盯着小奶娘。
人家也是孩子的娘，看在孩子面上，放过人家！
谢解意：“你确定他能改？”
能改的话，顾家十个瘦马都给这个“不肖子孙”准备了。
穆珩：“不改就不改，我又不是他爹。反正人给他了，他如何处置，便和我没有关系了。”
谢解意默默竖起大拇指：您可真甩的一手好锅。
穆珩又扭头看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这次，因为这么两个玩意儿就上心了？”
看她吃醋的感觉，真好。
就像酷暑天气里吃了一碗冰，爽！
谢解意幽幽地道：“可能今天小日子要来，不正常了。”
穆珩：“……”
谢解意忽然发现，就算她和穆珩两个，互相表明了心迹，好像——
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他们两个，早已把除了滚床单之外一切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一起吃饭睡觉，一起带孩子，一起嬉笑怒骂……
他们两个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为彼此身边不可或缺的人了。
所以，为了有点变化，他们要做真正的夫妻？
这件事情，谢解意无论如何不会主动。
她怂，她菜。
这些日子同床共枕，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那早上起来，她不是没见过。
饮食男女，就那么点事情吧；多了她也不能说，自己吃亏。
心里有点期待，但是又有点害怕。
再说了，她这么纯洁的人，做梦的时候都是梦回校园，不让早恋，更别提滚床单了。
算了，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了。
谢解意拉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上。
然而想到两人今晚的对话，她又忍不住高兴，有种热恋的感觉。
孩子都那么大了，老夫老妻谈起了恋爱……
穆珩见状哭笑不得，扯开被子，硬挤进去，有些僵硬地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道：“睡吧。”
他们两个，终于钻进了一个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