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皇后娘娘因病去世。
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时光里,对太子的思念,对燕王的埋怨和不舍,对自己教育失败的自责……种种情绪,合在一起,压垮了这个一生要强的女人。
皇上在皇后娘娘去世之后,性情大变,选秀,广开后宫。
有人说,皇上是因为没有了皇后娘娘的约束,开始随心所欲起来。
也有人说,皇上是思念皇后娘娘太甚,所以只能用荒诞排解相思之苦。
对于最后一种说法,谢解意只有一个字的评价。
——呸!
皇后都死了,还得背锅。
明明是皇上自己好色,怎么说都是好色!
老色鬼。
皇上毕竟不再年轻,身体也经不起这般霍霍,然后才过了不到三年,就……
要挂了。
穆珩带着安郡王和迟迟率先进京,谢解意则带着一大家子在后面跟上。
本来这种日夜疾驰的事情,穆珩舍不得女儿。
但是安郡王,有时候很轴,轴到让人想打人。
可是打也没用,他还是轴。
这时候,他只听迟迟的。
没想到的是,迟迟从小娇生惯养,但是遇到这件事情,一点儿都没含糊,直接跟着穆珩上了马背,一路上没喊苦也没喊泪,咬着牙坚持。
穆珩心疼她,和她说,要是觉得难受一定告诉自己。
迟迟说:“爹,我都累死了。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要不赵元他肯定就不肯走了。那不行,会误了大事的。”
这是关系到她们全家日后幸福的大事。
迟迟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许多事情都明白。
虽然不爱读书,但是灵性这件事情,或许就是老天爷独一无二的赏赐。
这孩子,非常非常聪慧灵动。
穆珩摸摸她的头,非常欣慰。
只是想到前几日听说手下给十二岁的女儿议亲,他也生出许多惆怅来。
迟迟很快,大概也会有喜欢的人,也要嫁人……
这是穆珩想起一次就想逃避一次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谁会帮好好保管月银呢!”
好好是谢解意和穆珩的次子。
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因为好好那个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姐姐,非要临时起意,给他起这个名字。
迟迟理直气壮:“哥哥是早早,我是迟迟,弟弟就是正好。”
他们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呢!
于是,穆浩,顶着这个好好的小子一辈子。
不过现在的好好,是个呆萌的小朋友,日常是姐姐的跟屁虫,对姐姐言听计从。也就……
经常被姐姐骗月银。
这不,迟迟出来,还惦记着呢。
穆珩:“……”
正说话间,安郡王来了。
他提着袍子下摆,包裹着什么,小心翼翼地过来。
等走近之后,穆珩才发现,安郡王带回来的是红红的野果,巴巴跑到迟迟面前献殷勤。
“挺好吃的,爹尝尝,赵元你也尝尝。甲叔叔,分给大家尝尝吧。”
迟迟很大方也很会笼络人心,这些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
安郡王看着那些被分的果子,有些舍不得,却也没做声,只默默地把自己那个又给了迟迟。
“我刚吃过饭,吃得太撑了,给你吃。”
迟迟笑嘻嘻地接过去。
穆珩看得牙疼。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从去年开始,就发现安郡王对迟迟有些不一样的心思。
他去和谢解意求证,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谢解意道:“是啊,你才看出来?”
彼时,谢解意正在那里画画,一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样子。
穆珩真是气炸了肺。
他不想让迟迟嫁给安郡王。
就算安郡王,能够成为天子,他也不愿意。
——皇后的结局,不是就在面前吗?
一辈子为皇上筹谋,生儿育女,陪他走了这么多年,结果人走茶凉,最后还落了个管束皇上太严,以至于去世之后,皇上放纵的名声。
呵呵呵。
安郡王现在的情形,和皇上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都要有人为他当牛做马,包括他的发妻也是如此。
那简直是开玩笑。
因为秦王那个蠢货,穆珩已经为安郡王当牛做马筹划了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
还要搭上他的心头肉?
不行!
所以别想献殷勤,这套不好用。
回京之后,并没有什么激烈残酷的斗争——因为秦王那个蠢货,皇后死了之后,就被穆珩斗倒了。
穆珩证明了,皇后所吃的药里,有秦王加的料。
所以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悬念。
只是让安郡王,见到皇上最后一面而已。
皇上单独接见了安郡王。
除了安郡王,屋里只有跟随他多年的白念。
皇上虚弱地道:“圣旨白念会交给你……朕只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
安郡王跪在床边,哭红了眼睛。
“皇祖父,您说,孙儿一定竭尽所能,完成您的愿望。”
“不,不……”皇上声音颤抖,已是强弩之末,“……要娶穆珩的女儿。”
虽然安郡王远在千里之外,但是他的事情,皇上大概也知道个差不多。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是白念,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安郡王。
没想到,安郡王面不改色地答应。
他说:“孙儿谨遵皇祖父教诲。”
皇上剧烈起伏的胸口,似乎平缓了些许。
他还要说话,却被安郡王打断:“皇祖父,您好好歇着。孙儿既然回来了,咱们来日方长。您先歇着,千万别激动。您身体情况,不宜再激动。”
皇上眼中露出些欣慰之色。
想想要嘱咐的,确实也基本说完了,皇上闭上了眼睛。
等皇上睡着之后,安郡王对白念招招手。
白念上前跪下。
安郡王轻声问:“皇祖父刚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轻轻一句问话,却在白念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是即将即位的新君。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答案,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前途。
其实他之前已经看开了,最坏的情况下,只求带着余灿全身而退,退隐度日。
但是……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恐怕是性命攸关。
他在思考,安郡王也不催促他。
很快,白念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这时候,他听到安郡王轻笑一声。
“其实你听到了,对吗?我也听清楚了。皇祖父说——让我登基,然后,不用我勉力做什么。最后,要我娶穆王之女。”
白念心中石头落地。
他知道了安郡王的底牌,足够了。
他深深叩首:“奴才听到的,正是如此。”
“那就出去,宣旨吧。”安郡王淡淡道。
“是!”白念应声,这才感觉到早已汗湿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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