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川，你这次欠了我和杰一人一个大人情，可要大出血才行哦。”
已经摘掉眼罩的五条悟露出了犹如大海般炫蓝的双眼，没有正形地斜躺在泽田家的长沙发上，享受着来自夏油杰的投喂。
而他们眼前的桌子上，是一杯喝了一半的薄荷茶和一杯见底的草莓奶昔，还有好几盘差不多已经吃光了的马卡龙和泡芙。
“是是是，所以我现在不是正在还债了吗？悟你稍微有点耐心好不好？”围着围裙的泽田景略无奈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双手分别端着的甜品盘里，一个放满了布里欧修，一个放满了蒙勃朗。
“来，”泽田景略将甜品盘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尝尝看，新鲜出炉的brioche和montblanc。我特别提高了含糖量，悟你应该会喜欢。”
闻到甜甜的奶香，早就等不及的五条悟一下子坐了起来，还不等盘子放稳，就直接拿起一个蒙勃朗咬了一口。
“唔，不愧是川，做什么甜品都好吃～”五条悟露满足地鼓起了腮帮子，开始大快朵颐。
“川，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法式甜点了？”
看着满满一桌明显是法兰西风味的甜品，夏油杰忍不住问了出来。明明川之前都只做日式甜点和英式甜点的。
“关于这个，我是在前不久跟夏美学的呦。”
说话的功夫，泽田景略又从厨房端出了一大碗的焦糖布丁，放在五条悟的面前。
“……香坂小姐？”夏油杰仔细翻了翻脑海里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出了可以对号入座的人物。
“没错，就是她。夏美现在在巴黎做甜点师，我之前曾帮她一起筹备了表姨祖母的葬礼。为了感谢我，她就教了我一点这方面的技巧。”泽田景略眨了眨灰色的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焦糖玛奇朵，靠在沙发旁边。
“等一下，表姨……祖母？那是，什么……”夏油杰表示他从来没听过这种称呼。
“其实也就是奶奶的表姐妹啦。我的祖母和夏美的祖母是第二代表姐妹。至于'表姨祖母'，是我们那边比较正式的叫法。”
“哦……”夏油杰低头吸了一口薄荷茶。
“对了川，昨天下午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跟我是一样高的，没想到……”
还不等泽田景略张嘴说些什么，五条悟就抢先开口说道：“就是啊，居然连杰的个头都比不上，川是矮子～”
“呵呵，我是矮子还真对不起啊……”泽田景略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
“是啊，而且川还比我矮了小半个头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吃饱喝足的蓝眼猫猫站起身，在空中比了比自己和泽田景略的身高，语气十分惋惜。
“……不好意思，教主大人，我可以打你家的猫吗？”
泽田景略沉默了一下，才微笑着转头看向在一边看戏的夏油杰。
“哎呀，这个恐怕不行呢。”夏油杰带着同样的表情摊了摊手，身后隐隐有黑色的不明物质浮现。
“……我说啊，你们应该知道，兔子被惹急了是会咬人的吧？”
就算没有战损，也同样做不到一个人单挑六眼和咒灵操使的泽田景略捏紧了拳头，忍耐忍耐，这两个家伙又不是第一天狼狈为奸了。
“杰，原来川居然是兔子精欸～”蓝眼猫猫完全不怕事儿大。
“……悟！我今天一定要揍你一顿！”忍无可忍的泽田景略告诉自己，不要管什么能不能一挑二的问题了，先打了这只混蛋猫再说。
“哇！杰快来救我！川恼羞成怒了！”
见泽田景略真的动手了，发现自己玩过头了的蓝眼猫猫有些心虚地向夏油杰求救。
“这个我不管，是你自己先惹川的。”
看着已经打成一团的白猫猫和黑兔兔，之前引起这个话题的夏油杰轻咳一声，昧着良心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给我觉悟吧！”
“川你下手轻点！很痛哎！”
“开着无下限的人没资格这么说话！”
…………
时间回到昨天黄昏，还是泽田家的客厅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神奇啊，已经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了。”五条悟戳了戳被易容成“泽田景略”的外貌的夏油杰的脸。
虽然他知道旁边坐着的人其实是杰，但是六眼却告诉他，这个人是川。在不考虑咒力波动的情况下，无论他从哪个角度看，都会得出这个结论。
“好了悟，”夏油杰抓住五条悟作乱的手，“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戳坏了。”
“没关系的杰，”正在收拾工具的泽田景略说道，“这个东西没有那么脆弱。只要不是拿刀子之类的、尖锐的东西去碰它，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话说回来，川，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易容成你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只是以防万一。虽然我答应一些人今晚会待在这里，但我还有工作要做。”
“懂了，我是来给你当替身的。”
“差不多吧。我只需要杰你在想起来的时候，走到没拉严的窗帘边露露脸，证明'泽田景略'真的在这里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不论是电话也好、门铃也好，如果有的话，杰你不要理会，记下来告诉我。我会处理的。”
顶着黑短直绿瞳的泽田景略一边说着，一边将放置工具的白色小箱子放回客厅柜子上方的置物格子。
“明明我和杰都有空，川却只找杰当替身不找我，不公平！”被两人忽视的猫猫不高兴了，猫猫要闹了。
“想什么呢悟，”泽田景略微微有些无语，“你也不看看你的身高比我高了多少。人家除非瞎了，否则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了好不好。”
猫猫并不买账：“那杰呢！明明杰也比川高！”
“……只有不到1cm而已，他们又没有你的六眼或是我的活点地图，要从远处发现这么微小的差异，根本是不可……”
“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帮忙！”
“就算悟你这么说……”泽田景略故作为难。
“好了川，不要再逗悟了，你明明就在厨房里替他准备了这么多用来打发时间的喜久福不是吗？”
不知何时离开客厅的夏油杰，顶着“泽田景略”的脸，笑眯眯地端着两个摆满了喜久福的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耶！”猫猫胜利欢呼。
猫猫抢过了盘子开始大快朵颐。
“……杰，不要用我的脸笑得那么深不可测啊，很容易露馅的。”被拆台的泽田景略叹了口气。
“那也比川你这么不伦不类强。”夏油杰的表情不变。
“谁不伦不类了……咳，好吧，是有点。”泽田景略反驳的话说了一半也反应了过来。
明明顶着“赤井秀一”的外表，却用着江河的眼神和性格与人相处，就像是把截然不同的身体和灵魂强行融合在一起，越看越别扭。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样，”泽田景略看了看客厅里的石英钟，“但杰你还是忍忍吧，我大概还要顶着这张脸在你面前晃悠两个小时。”
……
两个小时后，满月初升
泽田景略对着镜子，戴上了一顶黑色的针织帽：“悟，吃完了吗？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吃饱喝足的五条悟舔了舔刚刚拿过喜久福的拇指和食指，吐了吐舌头：“川，你为什么要戴这顶帽子出去啊～”
感觉好丑的说。
泽田景略从五条悟嫌弃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我倒也想啊，”泽田景略摊了摊手，“但这就是这个人的习惯，不戴就会被看出问题来了。”
“不管！我被吓到了，川回来要补偿我~”五条悟笑嘻嘻地说。
“……你的表情敢不敢再随意点！这样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感觉好吗！”
“诶？川没被骗到吗？我已经很认真地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了～”
“会被骗到才奇怪吧！”
吵吵闹闹了一阵之后，两个人终于从泽田家的后门瞬移到了泽田景略预先调查到的那个码头的某处。
“悟，你随便找个地方放好帐等我，我很快回来。”
将一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甜品递给五条悟之后，泽田景略深呼一口气，在五条悟诧异的目光下，走出了他们藏身的集装箱。
川在做了那个深呼吸之后，他的身上就一点也看不到那之前的他的影子了。他的气质跟外表完全一致，由内而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违和。完全不像之前在他的居所的时候，能很明显地看出，川就是川，不是别的什么人。
虽然能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是很厉害没错，但是想也知道，川要达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而川为什么要练习这种容易迷失自我的东西，看看现在在下面拿着槍跟川对峙的那个烂苹果就懂了。
五条悟拆开一根草莓棒棒糖的包装，将它叼在嘴里。
“所以说啊，不管是烂橘子还是烂苹果，都是最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存在。”
五分钟后
“怎么了悟，谁惹你了？”
一回到来时的地点，泽田景略就发现蓝眼猫猫似乎是在跟谁斗气一样，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一上一下地晃动，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都怪川啦，”蓝眼猫猫大声说，“居然把苦柚味的棒棒糖混在这里面，害我刚刚不小心吃到了！”
“是吗？抱歉，应该是我匆忙间弄错了。回去给悟做芭菲，悟原谅我的疏忽好不好？”泽田景略没有丝毫怀疑地开始哄猫。
“……要两个双倍糖，不然不可能。”哼，才不是因为担心川很忙没时间呢。
“好，给悟做三倍糖的。”悟喜欢三倍糖的，趁着明后天有空闲，给悟多做几个吧。
“川……”
“嗯？”
“川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吧？不能把这玩意儿摘了吗？看着好丑啊。”蓝眼猫猫满脸嫌弃。
“这个……等回去再说吧，在这里不方便。”
“川是笨蛋！”
“啊？我哪里像笨蛋了？”泽田景略不明所以。
“哼！哪里都像！”蓝眼猫猫十分气不顺地拽着泽田景略的后衣领腾空而起，下一秒就回到了他们的出发地。
一关好门，蓝眼猫猫就推着泽田景略来到镜子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泽田景略摘掉面具，蓝眼猫猫都一直嘴角下弯，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我摘了我摘了。悟你别这么看我了。”
“哼。”达到目的的蓝眼猫猫扭头不理他。
“川你干什么了？”
“啊……我不小心在给悟的甜品里混上了苦柚味的棒棒糖，然后悟生我的气了。”泽田景略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地说。
夏油杰看了看听了这话后变得更生气的蓝眼猫猫，又看了看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泽田景略，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所以就不随便发表评论了。不过川，我很清楚你说的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因果关系。你还是想想，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让悟不高兴吧。”
“哦。”
“话说回来，这个样子的川，大概是只有我和悟才能看到的限定版吧？”
没有精于算计，不会洞察人心，总是抓不到重点，付出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展现出来的都是最真实的自己。在他和悟面前的川，更像是天然直觉系的生物，而不是戴着层层面具的伪君子、伺机而动的饿狼。
“嗯？总感觉杰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被念叨的当事人打了个喷嚏。
“完全没有哦。好了悟，赶紧带川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有什么气回来再生。”夏油杰顺了顺猫猫的毛。
“嘁，杰就会向着川。”蓝眼猫猫扭着头不看他，却没有躲开。
不过，不论蓝眼猫猫嘴上怎么说，五分钟后，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顶楼还是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影。但是，在楼底下监视状况的警察们和fbi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那个女孩在不在家吗？”
“今天晚上的事很危险，小兰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虽然那个烂苹果可能会对她手下留情，但是富特尼手下的那个那个狙击手可不会。随便一个闪失都有可能是不可挽回的。”
“那你直接问底下的那些警察不就行了吗？你跟他们是熟人吧？”五条悟瞄了一眼楼下，发现了好几个他看着眼熟的警察。
“那我要用什么理由呢？严格意义上来说，泽田景略与毛利家非亲非故，贸然打探是很可疑的行为。而且除了警察，fbi也在这里探头探脑，我可不想让他们发现我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泽田景略笑着说。
“啊啊啊，我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了！”
“既然讨厌，悟就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好了。”
“什么意思？”
“悟，随你的心意，做你想做的吧。那群烂橘子，我会替你一个一个妥善处理的。”
“唔……不要！”蓝眼猫猫仔细想了下，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诶？”泽田景略没想到蓝眼猫猫会是这个回答。
“川这样不会累吗？”总是这样工于心计、机关算尽，为达目的不惜改头换面、昼伏夜出。真的不累吗？
“……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泽田景略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说。
不是不累，只是已经习惯了。对啊，都十年了，早就该习惯了。不习惯的人，
“所以说啊，川是笨蛋！笨蛋笨蛋！”只想着别人不会照顾自己的大笨蛋！
“喂喂，怎么又扯到我是笨蛋上了？”
“哼！去下个地方了。”蓝眼猫猫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像之前一样拽住泽田景略的衣领，发动了瞬移。
场景再次转换，这次是某个靠近泽田侦探事务所的停车场的入口，泽田景略的本田思域就停在这里面。
“谢了悟，冰箱里还有布丁和提拉米苏，你要是等得无聊了就拿出来吃。”泽田景略借着路灯灯光，对着车玻璃整了整被拎得变形了的衣领，让它看起来自然一些。
“……川，你回来了就立刻打电话叫我。”五条悟的语气起伏不大，似乎并没有因为有甜品吃而高兴。
“……啊，我知道了。”泽田景略眨眨眼，不明白蓝眼猫猫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今天晚上，有关蓝眼猫猫的好多事都让他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