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油杰十分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泽田景略就直觉其中一定有鬼——这只眯眯眼狐狸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也许初见的人会因为夏油杰那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觉得他表里如一。但是只要跟他相处过,就知道这家伙的性格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和善模样。
随便从哪个方面讲,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是天生一对。
嗯,就像是chuuya和治是一对,龙之介和敦敦也是一对,福泽先生和森先生更是一对一样,这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不要问他具体怎么站的这四对cp。
在他眼里,这四对cp怎么站都是一个结果——跟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会感觉自己十分多余,而且还是被撑到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的那种。
嗯,说多了都是经验之谈。
“嗨,老哥。晚上好啊。”
沙发上多出来的人突然出声,让正在走神的泽田景略差点把手里端着面碗的盘子朝他扔过去。
“弘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燕山府的吗?”
燕山府,是种花家的首都,也是本部总部所在地。
在被吓了一跳后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的泽田景略,稳住了手中的盘子,面无表情地把面碗放到饭桌上,目光转向看天花板看地瓷砖看月亮看星星、反正就是不看他的蓝眼猫猫和眯眯眼狐狸身上。
都到了这个地步,泽田景略要是再没发现现在的状况是这两个人造成的,他这些年就白混了。八壹中文網
“嘿嘿,哥你别生气嘛。是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特别拜托杰桑和悟桑都不要告诉你的。”自知理亏的江泓十分有眼色地钻进厨房,帮泽田景略把剩下的面碗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弘树,你吃饭了没?”低头摆筷子的泽田景略问道。
“没有啊,我才刚下飞机不久。哎,哥,有我的饭没?我都快要饿死了。”江泓笑嘻嘻地凑到泽田景略身边,然后在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
“没有。我才不会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还吓了我一跳的家伙准备晚饭。”
不过,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泽田景略还是在江泓的面前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荞麦面。
这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了。
“哇,好香!我就知道哥你不会不管我的。”
江泓眼前一亮,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弟弟,泽田景略无奈地叹口气,右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腰间又放下——那里别了一把勃朗宁m1906,是他在来不及掏hkp7时应急用的。
这小子太冒失了。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出现也就算了,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捡他难得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要不是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今天这小子的身上,至少要被他开四个血窟窿出来——打断双臂限制反击、打断双腿限制逃脱,这是他在发现身份不明的入侵者时的下意识反应。
这并不是夸张。
在本以为只有三个人的安全屋里突然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第四个人的声音,谁都会吓一跳。特别是他这种拥有多重身份的人,很容易出现过激反应。
想到这里,泽田景略又看向某两个好像被他吓到的人:“行了,你们两个还傻乎乎地坐在那里干什么?刚刚不是嚷嚷说饿了吗?”
“那个,川,你……没生气吗?”夏油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嗯?生气?你们俩很希望我生气吗?”听闻此话的泽田景略对他们露出了一个颇为核善的微笑。
“不不不。”两人猛摇头。
无论何时,生气的川都是最可怕的。
“那还不赶紧过去吃?要我请你们吗?”
看到泽田景略身后快要具象化的黑色不明物质,两个人一个激灵,麻溜地跑到饭桌前坐好,也不顾餐前礼仪,直接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泽田景略重新走进厨房,打开抽油烟机上方的柜子,拿出一瓶标有“50%”的葡萄糖水喝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弟弟会突然到来、也不知道弟弟饥肠辘辘,所以泽田景略就只做了三人份的荞麦面而已。
也就是说,江泓现在正在吃的那份荞麦面,其实是泽田景略本来要吃的。
当然了,泽田景略现在也不是不能重新给自己弄点别的什么吃,但他刚刚被这几个人合起伙来吓了一顿,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会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之后,就立刻有胃口吃饭的。至少,泽田景略是没有这个胃口的。
算了,今晚就随便对付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泽田景略把喝完的空瓶子收好,走出了厨房。
“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江泓转头看向他。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悟,你之前要的草莓芭菲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厨房的吧台上,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拿吧。你们吃完了就把餐具放到洗碗槽里,我明天早上再收拾。”泽田景略说着,顺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电脑包,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三个人点头答应,目送着泽田景略上了二楼。
“那个,杰桑、悟桑,我哥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直到看不见泽田景略的身影,江泓才迟疑着问了出来。
之前他哥被他这么一闹,多少都会稍微教训一下他,比如给他增加一下工作量之类的。但是今天,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反常。
江泓很清楚,他哥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现在不赶紧问出来解决掉,等出了事再想起来解决就晚了。
…………
虽然江泓和自家老哥之间的感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是有时候,他完全看不透自家老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比如说三年前。
在江泓还没有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位名叫汤马斯.辛多拉的、一家美国公司的董事长专程来到种花家,高薪诚聘他加入自己的公司。
虽然江泓当场以价值观不同为由拒绝了,同时也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刚好有事回国的他哥江河。
但是到了第二天,那位在前一天还试着劝江泓改变主意的董事长就匆匆向他致歉,并表示公司内部出了一点问题,需要立刻赶回去处理,当天下午就回了美国。
那时候,江泓注意到了,那位董事长在看到他哥的那一瞬间,面色骤然变得煞白,眼神立刻就被恐惧完全占据,嘴唇褪去了血色,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仿佛他哥是什么可怕的事物。
“您不要紧吧?种花家现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啊。”
在他家老哥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之后,江泓敏锐地发现,那位董事长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又哆哆嗦嗦地对他哥说了句什么。
只是,那位董事长的声音实在太小,跟他有一段距离的江泓完全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江泓记下了他的口型,并在两年之后学唇语时翻译了出来:
youdevil!soonerorlateryou'llgotohell!(你这个恶魔!你早晚会下地狱的!)
啊哈哈,怎么会这样呢?江泓的第一反应是他肯定记错口型了。
至于江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那是因为他当时听到了他哥对那句话的回答。
他哥当时笑容不变,甚至还用赞同的语气回答了那位董事长:“您说得很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哪会有人在被人说是恶魔、并被诅咒早晚会下地狱的时候不仅不反驳,反而还一脸赞同地附和的?更何况那个人可是他家有仇当场就报、不能当场报就回头翻倍报的老哥。
[不,江泓。至少在当时,你的面前是有一个的。]
于是,江泓立时就打电话给他哥,打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通国际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通了,江泓听了听背景声,发现他哥似乎是在雨里接了他的电话。
在听过他打电话的原因之后,他哥短促地笑了一声才回答道:“原来阿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啊。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快忘记那个混、咳,那位辛多拉董事长了呢。”
肯定有鬼。江泓总觉得他哥绝对瞒着他什么事。他听到了,他哥一开始想说“混蛋”,却在说了一半之后又改口了。
而在江泓思考他哥到底在瞒着他什么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似乎是他哥和他哥的朋友的对话:
“jacob,你刚才是不是在说那个辛多拉集团的董事长,汤马斯.辛多拉?”这是他哥的朋友,听起来是个和他哥差不多大的本地人。
“是啊罗伯,我弟弟在两年前曾被那位董事长上门诚聘过,不过最后我弟弟拒绝了。”这是他哥。
“你弟弟没去真是太好了,那里可就是个火坑啊!”
“这怎么说?”
“差不多也就是在两年前吧。有人在网上匿名公开了辛多拉集团涉嫌垄断经营、洗钱、非法走私槍支的确凿证据。而汤马斯.辛多拉本人则在同时被揭发与三桩贪污案、五桩行贿案还有两桩纵火案,一共十桩大案有密切关联。尤其是那两桩纵火案,警方断定他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这几件事导致辛多拉集团的股价在当天就跳崖式下跌,市场份额也在一夜之间被它众多的竞争对手瓜分殆尽,而它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没宣布破产,不过是之前多年的积累罢了。”
“这样啊。”
“让我说,辛多拉集团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要是以后再随便出点什么事儿,它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是吗?”
江泓听到他哥用一句意味不明的反问结束了这段对话。
在那之后的发展,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几个星期后,辛多拉集团宣布破产了,原因是集团内又有多位高管牵扯进了一桩诈骗案。
“哥,是你做的吗?”借着交流情报的机会,江泓直接问了出来。
“我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他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疲惫,语气也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江泓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纽约,他哥策划了两年的、逮捕贝尔摩德的计划,被一个叫工藤新一的毛头小子给破坏了。而在他打电话的当时,他哥正试图把想要去找工藤新一报复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不过后来,经他哥的搭档瓦西里.金的转述,江泓知道了他哥的负面情绪压制得非常不成功的事——那一阵子,因为不长眼而被他哥送去三途川单程旅游的无代号的组织成员,就算没有上百也绝对过了九十;至于撞到他哥槍口上的那六名有代号的组织成员,也几乎都被还在气头上的他哥结结实实地揭了一层皮下来。
由此可见,他哥当时到底被气到了什么地步。也在同时证明了,当时他哥的负面情绪到底失控到了什么程度。
也就是那个时候,江泓开始有了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哥的习惯。仗着有人工智能诺亚方舟给他扫尾,只要一发现江河似乎闲下来了,江泓就会立刻明晃晃地直接联系他哥。不拘说什么,总之一定要听到他哥的声音,至少让他确认一下,他哥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的江河倒也由着他。每次江泓打来电话,江河只要有空就会接起来,陪着他一起侃天说地。若是没空,江河也会在挂断后立刻发一封空白邮件给弟弟,告诉他自己会在有空的第一时间回拨给他。
只除了那一次。
与灰原哀一起通宵实验的江河,对自己的血糖消耗的估计严重不足,一回居所的第一件事是补充糖分,第二件事就是补觉,完全忘了要把已经关机了一个晚上的手机开机,好让要找自己的人能找到自己。
这件事在其他人那里造成的影响先不提,但是在江泓这里,江河做了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承诺之后,才被勉强放过。
只是,真的能做到吗?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