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恩不知道刚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他,但见朴志旻和金硕真皆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也无法再追问。
这次春节他们争取到的休假时间比较长,其他人也都说会稍晚一些回来,所以宿舍中这几天只有他们三人。
朴志旻情绪一直很低落,小尾巴似的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在金硕真屁股后面,连对金硕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崔世恩的时候又总是欲言又止。
金硕真看起来倒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该干嘛干嘛,和往常无二样,却总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偷瞄朴志旻。
崔世恩看的一头雾水,却没有插手他们俩之间的事,队内的大家都是男人,相处这么多年下来难免会发生摩擦,自己也可以很好的调解,更何况他俩是室友,更方便一些。
而朴志旻和金硕真的相处虽有些怪异,但也依旧和睦,看着不像发生了什么大问题,直到其他人也陆续结束休假回来,他们看起来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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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崔世恩正慵懒的躺在金楠俊的腿上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他其实不太爱看这种文艺爱情片,总感觉容易被催眠……就在他迷迷糊糊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卧室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响声。
“刺啦——”
崔世恩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清醒了,却有种莫名的心悸与烦乱。
刺耳的声音过后卧室一片寂静,这不对劲。
他与金楠俊对视一眼,赶紧起身往发出动静的卧室跑去。
是金硕真和朴志旻的住处,路上还碰到了同样着急跑来的郑皓锡。
“金硕真!”门里一声暴喝,气势汹汹却依旧带着一股奶味,门外匆匆赶来的几人吓了一跳,朴志旻在喊金硕真的全名?!
他们进去的时候,朴志旻和金硕真正面对面对峙着,两人胸口急剧起伏着,皆是眼眶红彤彤的样子。
桌子倒在一旁,不难猜出刚才的动静便是由此发出的。
看到他们进来,金硕真反而冷静下来,错开眼不再看朴志旻,哑着嗓子说:“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吧,我……有事说。”
“不行!没有事说。”
朴志旻一个跨步向前揪住了金硕真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威胁。
可委屈巴巴的声音和吧嗒吧嗒掉下的眼泪却让他失去了威慑力,反而犹如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对不起……”被弟弟揪着衣领本应该是个很冒犯的举动,金硕真却只是黯然的垂眸道歉,暗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愧疚。
“……”
朴志旻听罢突然憋不住的哭了出来,动作却利落的一拳打在了金硕真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打完人的朴志旻已经蹲在了地上,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捂住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缩成了一小团,活像被欺负了似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金硕真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欲望,只是说等人到齐了一起说吧。
这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在如此低迷严肃的气氛中,崔世恩本就慌悸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很快,在公司待着的闵玧琪和金泰涥,田正国就赶回来了,望着他们几人沉默围坐在客厅的样子,闵玧琪不由皱眉……
在他们的注视下,金硕真艰难的开口了:“对不起……”
说完沉默半晌:“我可能……要食言了,我想……退团。”
“……又是隐摄吗?”从进门就感觉很压抑的田正国惊恐的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哥哥们的身上来回瞟。
上次他们给世恩哥弄得隐摄就是这个设定,所以自己才会条件反射的问了出来。
可问完之后,无人说话,田正国也沉默了,他虽是队里的忙内,可实际上年龄并不小了,他有眼色,也很敏感。
其实……可以看出来,明显不是隐摄。
志旻哥还在一边抹眼泪,硕真哥则是面色苍白,玧琪哥和泰涥哥反常的面无表情,楠俊哥和皓锡哥的眉头紧缩,世恩哥一脸严肃的在思考着什么。
崔世恩其实是有瞬间的茫然,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照着这个轨迹发展。
没想到新的一年第一对动手打架的人会是向来被称为天使line的金硕真和朴志旻,而且是一直最尊重哥哥的乖小孩儿朴志旻先动手的。
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会有人想要放弃,而这个人,是当初坚定的拉回自己,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的金硕真。
在第一次隐摄过后,他其实设想过,万一真的发生这种事,自己会作何反应,也许会崩溃于他们的放弃,会生气的觉得被背叛,或者其他可能。
却唯独没想过,自己可以像个无事人一样冷静,不是故作镇定,而且认真的在思考对策。
在其他人还茫然无措时,崔世恩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他没有质问和责怪,只是走着金硕真面前蹲下,抬头看着金硕真连嘴唇都隐隐泛白的脆弱样子,语调轻柔的问金硕真:“哥,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无法解决问题事情,金硕真绝不会选择放弃。
被他认真温柔的目光安抚,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金硕真终于忍不住了。
他极少的在弟弟们面前表露出脆弱的姿态,不由呜咽出声:“我家……快要破产了,我父亲病倒了,哥哥应付不了公司的事情,我以前跟着我爸学过怎么做生意,我……得回去,不能让他一辈子的心血白费。”
事情远比金硕真说的三言两语要复杂的多。
金硕真父母白手起家,耗尽心血打拼出了一家公司,不算大,却是金父的精神支柱,一辈子努力的成果。
这次忽然遭到打压临近破产,金父几乎是愁白了头,却也没把公司救过来,就连副总都打算跳槽了,离职前不忘把对他一路提拔的金父冷嘲热讽一通,还把公司机密泄露给对手。
金父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看似对他忠心耿耿的好友皆下属是这么一个白眼儿狼,一个没撑住,气急攻心的倒下了。
金妈妈完全不懂经营公司,这担子先是落在了金哥哥身上,可金哥哥也没有学过这些,公司还是逐渐再走下坡路,唯有头脑聪明的金硕真说不定可以挽救。
可这一切,他们都没告诉金硕真。
金硕真兴冲冲的回家过年才发现了不对,母亲和哥哥忽然暴瘦,父亲也多天不见,找理由也支支吾吾漏洞百出。
直到一次无意中听见他们谈话,金硕真才知道出事了。
怎么说呢,就是霎时间如坠冰窖,万分懊悔自己的迟钝与不孝,若是他对家人再多上点心,又岂会现在才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
于是他开始着手处理公司事物,虽然还是生疏,却也比哥哥好一些,公司状态奇迹般的开始好转,新年当天他也是在公司奋斗,这是金硕真二十多年来迎接过的最痛苦的一个新年。
其他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其实这事换谁身上,恐怕都是和他一样的选择……
一面是兄弟,一面是家人,他们根本无法劝金硕真不要退团。
本来还在气金硕真抛下他们的朴志旻,此刻心里被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愧疚淹没……
那天他回宿舍的时候,并不知道真哥已经在了,就自己掏钥匙开了门,结果就听到金硕真在打电话,说的……便是打算退团的事……
朴志旻太在乎防弹了……他觉得他们八个人是一体的,缺少任何一个都不可以。
所以即将失去哥哥的恐慌让他乱了阵脚,他慌乱的质问金硕真,然而那时的金硕真自己都心里乱糟糟的,如何和他解释清楚,便没有说。
朴志旻压抑着一切负面情绪,这段时间极尽全力的对金硕真好,只希望金硕真可以回心转意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却也没什么用。
今天……他听见金硕真在和方pd打电话,便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两人闹开了。
朴志旻无比懊悔,分明他是最早知道硕真哥有退团打算的人……但他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明明……硕真哥才是最难过的人啊……他刚刚还给硕真哥添堵……
想到这儿,充满愧疚的朴志旻顿时眼泪也不敢流了,用力克制住自己因生理反应而抽泣的身子,脸都憋红了。
于是一片寂静之下,朴志旻没忍住打了个哭嗝,配着他肿的一塌糊涂的眼睛,金硕真是一丝怒气都没有了,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怎么气。
见金硕真的目光被他吸引过来,朴志旻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却因自己刚刚做出的事,根本没脸离金硕真太近,在两米多远的地方站定:“对不起……”
“是我没脑子,是我太冲动,哥你生气就打我吧!”刚好看见不远处的扫地扫帚,朴志旻一点犹豫也没,走过去拿起扫帚就塞在了金硕真手里,一动不动等着挨打。
本来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金硕真岂会不了解他们的想法,志旻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小孩儿……这次事情……他根本没错,自己又怎么会怪他。
朴志旻递出的扫帚没有派上用处,金硕真无奈的叹口气,轻轻的抱住傻乎乎的弟弟。
他也舍不得啊……
他们在出道前就生活在一起,彼此而言和家人并无两样,甚至于更深的羁绊,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