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没看过。我只知道,从我在老街杀掉第一个人——一个女人算起,到今天我总共杀了392个人,其中104个是女人,55个是小孩。你说第393个会不会在今天出现?”“疯狗”的语气几乎让我窒息。
好吧……算你狠……
不过我表面上还是装得比较镇定:“老街?那条街?在哪儿?”
“是个镇子,在缅甸。”
“你是果敢人?给彭家声卖过命?”我猛然间想起在新闻里看到过缅甸政府军攻占老街的新闻,当年那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在华人媒体上还是蛮轰动的。
“我不是果敢人,也没替彭家声卖过命。他没出这个价,于是被灭了。”“疯狗”淡淡地说道。
的确是个经历过大阵仗的雇佣兵。
“‘骚猴子’,就是那个刘启南,你认识吗?”我问道。
“我杀掉第二个人时,他就在我边上。我用刀把这人的喉咙割断,把他扔在那里慢慢等死,他做烂好人,上去浪费子弹一梭子来个爆头。”
原来“骚猴子”当初和“疯狗”是一伙的,也是“地狱犬”雇佣兵,还一起在缅甸果敢打过仗。
“那他后来是背叛组织了?”我问道。
“疯狗”没有说话。
我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疯狗”还是没说话。
我不甘心地还想再问,“疯狗”猛地端起枪,就朝前方射击。“堂堂堂”的枪声毫无征兆地就响了起来,几乎把我吓得尿了裤子。
也几乎就在同时,我看到,“疯狗”手上手电筒射出的光芒,在可以看到的、洞道的尽头,照射出一个比较模糊的人形的轮廓。
“疯狗”就是朝那个人射击的。
子弹从我身旁、胯下、腋下这里飞了过去,有几颗命中了那个“轮廓”。
随即,“轰”的一声巨响,前面的火光几乎闪瞎了我的狗眼,地面一阵猛烈的抖动,把我颠得坐在了地上。
尼玛,那个“轮廓”是刚才碰到过的那种会爆炸的木乃伊吗?
热浪夹杂着一阵浓烈的火药味喷射过来,我赶忙卧倒。我心里面暗暗叫苦:“疯狗”乱来这么一下,一旦爆炸引起整个洞道塌方,我就要被活埋在这儿,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惨的死法了。
猛烈的震动持续了足足有三分钟之久,平静下来后,我只感觉背上十分沉重,似乎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
我用力拱起自己的背脊,发现那块石头并没有压死,而是很容易就被我顶到了一边,而我也顺利站了起来,四下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疯狗”。
我只能四下摸索,很快,心里面就是一沉。
前后左后都是压得结结实实的石头,把我困在一个不足半个平米的空间里。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始试图往上攀爬,但很快头也碰到了硬硬的“天花板”。
我等于是被活埋了,很快就要死在这个比棺材内腔大不了多少的地方。
强烈的恐惧让我忍不住发出了海豚音。
“啊——”
此刻我居然希望“疯狗”还活着,只有他还能救我。
我绝望地叫唤了一阵,认为自己生还希望渺茫,却猛地觉得脑袋顶上被人拍了一下。
“别叫,跟兵爷走,你死不了。”
是“骚猴子”!
我立刻就拉住了伸下来的这只手,这只手也开始用力,把我拽了上去。
一到上面,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射在我脸上。
“嘿,四肢齐全,挺好。”“骚猴子”皮笑肉不笑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从一个因为爆炸所形成的巨大石头堆上溜下去,并示意我跟上。我也溜下了石堆,然后问道:“刚才是你乱敲发声音,把那条‘疯狗’引到这儿的?”
“骚猴子”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说道:“黎则廷固然是条‘疯狗’没错,不过也很多疑,把他引到这里,还真是不容易。”
“现在好了,他粉身碎骨了,你也如愿以偿了吧?”
“照理说你都没死,他也应该能保住这条命。死了的话也是他的命。其实我倒希望他能活下来。”“骚猴子”一边往前走,一边不经意地说道。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大惑不解:看架势“骚猴子”和“疯狗”应该是仇人,“骚猴子”怎么会希望“疯狗”能活下来。
可是当我再问他时,“骚猴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这一次“骚猴子”脚下的速度很快,而且遇到岔道进行选择时没有丝毫犹豫,有时走着走着忽然就趴到旁边开始攀爬洞壁,并且寻找到新的洞口。
很显然,对于这一带他非常熟悉。
不过糟糕的是他手上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微弱,“骚猴子”时不时地关掉它一段时间,这也无济于事。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后,手电筒索性就暗了下来。
“骚猴子”嘴巴里骂着脏话,把电池拆下来,又是踩又是摔,重新装回去后,勉强有了一点很微弱很微弱的光。
“别着急,很快就到出口了。”“骚猴子”说道。
我看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多少慌张,心里面也略定了些。
很快,“骚猴子”手上的手电筒再次完全熄灭,这一回任凭他如何蹂躏,电池就是不再放电。“骚猴子”嘴巴里骂了声“艹”,把手电筒一扔,继续前行。
洞道里回荡着我和他的脚步声,我的神经完全绷紧着,靠着耳朵辨别他行进的方向,生怕跟丢。
这厮能不能走出去?别待会儿一不小心踏进一个深坑里?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前面忽然出现一道亮光。
是自然光,是一个出口。
光芒照射在“骚猴子”的脸上,我顿时觉得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真想扑上去亲两口。
5分钟后,我和“骚猴子”出了洞。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随即脚一软,坐倒在地。
睁开眼,只见“骚猴子”在旁边笑嘻嘻地盯着我看。
“怎么样?跟着兵爷没错的吧?”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打量四周的情形,心里头微微一惊。
这里其实是一个平台,而且海拔很高,至少20米。平台大概有100多个平方米的样子,三面悬空,下面就是大海,一面绝壁,绝壁上的一个洞就是我们的来处。
这简直就是一个绝地,我和“骚猴子”待会儿怎么出去?除了跳海,要么就是重新返回那个该死的洞口,还有就是攀爬绝壁。
可是如今我又饿、又渴、又累,已经绝对没有这份力气了。
我把心里的疑问和“骚猴子”说了,“骚猴子”却满不在乎地一笑,跑到悬崖边,解开裤子,对着下面的大海撒了泡尿。
“你放心,这儿就是兵爷的地盘,绝对没问题。”他拉上裤子上的拉链,跑到我左手边的一片林子那里。
说是林子,其实也就是那么五株棕榈树,在这里狂风的摧残下,长得也有些歪七扭八。
不过这五株树里,有一株长得特别粗壮高大,树干足有两米粗细,树根如同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一般,盘绕在四周。而且这棵树的树干上有一个黑沉沉的大洞,里面似乎被掏空了一大块。
“骚猴子”非常轻巧地翻过树根,走进那个大树洞里,过了一会儿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手上提溜着一个很大的帆布口袋出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把蛇皮口袋先放在旁边,把帆布口袋扔到我跟前,说道:“来,先吃点喝点,然后兵爷带你去玩好玩的地方。”
说着,他把帆布口袋上的拉链一拉,我发现里面都是一个个黄色的油纸包,还有许多瓶装饮用水。
“骚猴子”拿出一个黄色油纸包来,扔给了我,我看到油纸包上有“mealread—toindividual”、“peelableseal”的字样。
居然是吃的?我顿时眼放绿光。
“知道这是什么吗?美国军用野战口粮!没见识过吧?”“骚猴子”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我迫不及待,也撕开一个黄油纸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从苏打饼干、鸡肉卷、红糖油酥饼、奶酪酱都吃了个一干二净,连辣椒粉都拿出来往嘴巴里倒,然后实在辣得受不了给吐了出来。
“骚猴子”在旁边一边说我“暴殄天物”,一边慢条斯理地从帆布口袋里拿出一瓶引用水来,倒入从军用口粮套装里拿出的一个袋子内,并且封口。那袋子很快就发热了,应该里面原来放的是生石灰,遇水就产生巨大热量。然后“骚猴子”就把放着主食(好像是辣椒炒豆一类的东西)的袋子放在加热带上,把饭加完热后,又把另一瓶饮用水放在上面加热。
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主食和副食,水也热了,他就把口粮包里的咖啡和奶昔倒进了饮用水的瓶子里,一边喝,一边欣赏附近的风景。
“easy,easy!懂吗?这儿就是兵爷的地盘了,不要害怕。咱们吃饱喝足,聊会儿人生,再来点刺激的。”
我没他那么好兴致,往嘴巴里灌了很多饮用水,然后又把另一袋野战口粮里的东西吃个精光,然后打着嗝问他:“这里到底什么地方?怎么我觉得你是经常来这儿的?”
“骚猴子”“嘿嘿”一笑,说道:“待会儿跟我去看’神迹’,这体验,绝对终身难忘。”
“神迹?什么神迹?”
“骚猴子”往这块平台外一指,说道:“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