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打我们?”我还是有些晕乎,腮帮子被“骚猴子”抽得肿得老高,说话的口齿都不是很清晰。
“骚猴子”沉声道:“那边!”拿手一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心里面也有些叫苦。
刚才我们从洞里出来的那块平台,此刻有五个人,都是“地狱犬”。他们一个个拿着枪,正朝我们这边瞄准。还有另外两个家伙在翻刚才“骚猴子”的那个蛇皮袋。
“骚猴子”啐了一口:“早知道咱来吃完了把东西直接扔到海里,这下倒便宜这帮狗了。”
我在旁边冷笑道:“现在后悔了?早干吗去了?”
“你他妈少幸灾乐祸。我就问你,是我可恨可怕,还是这帮恶狗可恨可怕。”
“差不多。”
“骚猴子”怒极反笑:“哈!哈哈!那你去找他们吧,我不陪你玩了。”说着,他匍匐着从我身边离开,向另一边爬去。
我一把薅住了他的胳膊,却被他用力甩脱。我力气不及他,只能干瞪眼,看着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他爬到一边的岩壁下,此时射击的“地狱犬”开始换弹匣,“骚猴子”乘机就起来想往上爬,可爬了没两下,那两条“地狱犬”换完弹匣重新射击。“堂堂堂”的声音中,好几颗子弹就打在“骚猴子”旁边,“骚猴子”发现这么硬干是死路一条,只能放开手,跌落下来。
“骚猴子,你走啊,怎么不走了?嗯哼?”我在旁边一阵揶揄,“骚猴子”瞪了我两眼,趴在那里眼珠乱转,脑子里在想办法。
此时,射击声忽然停了下来。我心里头非常奇怪:难道他们没子弹了?
“骚猴子”有些按捺不住,接着试图往岩壁上爬,只要他一进入对方的射击角度所能覆盖的范围,立刻就有子弹飞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对方立刻“堂堂堂”就是一梭子过来,我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可刚才那一探头,已经让我整明白那边究竟在发生什么。
这五个人里,三个正在吃饭,就是“骚猴子”遗留在那里的野战口粮,两个举着枪,非常警惕地瞄准我和“骚猴子”所在的地方。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先轮流吃饭,同时留两个人用火力威慑困住我们,只要我们试图离开射击死角,就开枪把我们逼回去,或者直接击毙。等他们全都吃完了饭,恢复了力气,就可以爬过来和我们短兵相接了。
“骚猴子”也不是蠢人,他应该也想得到对方的企图,但他转了半天眼珠,好像也有些束手无策。
大概15分钟以后,我就听见那边有个声音说道:“吃饱、歇够了,干活吧!我用枪锁住他们的去路,你们爬过去杀光他们。”
我一听,愣了一下:居然是“疯狗”,这厮没有死在洞穴里?
我看了“骚猴子”一眼,“骚猴子”看上去很淡定,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我早就说过‘疯狗’不会死的。”
我大怒,说道:“那你干吗不弄死他?这回他要弄死我们了。”
“骚猴子”撇了撇嘴,作出一个没必要跟我这种小屁孩解释的表情,自顾自继续在那儿思考人生。要不是大敌当前,我真想过去掐死他。
那边“疯狗”一声令下,其余四条“地狱犬”几乎同时说了声:“是!”其中有个人更是说了声:“老大放心,我冲在第一个,把他们的头给你割过来。”
这个声音一传入我的耳朵就让我一怔,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是小雨!
没有了以前的温柔、灵秀,多了几分干练、凶狠,但这副嗓子肯定是她的。只是我不能想象,当初就是这副嗓子在公司的年会上唱了一曲《匆匆那年》,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我忍不住再次探头去看,去看看那个能把王菲名曲唱得格外凄迷的姑娘,看看那个对明史情有独钟的才女。
可我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面具——她爬在最前面,身后依次跟着三个人,都背着ak—47,而且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这个画面刚映入我眼帘,负责火力压制的“疯狗”就开枪了,“堂堂堂”三声,我只能把头缩了回来,同时用手拿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
待会儿她过来了,我难道真的和她搏斗吗?被她一枪打死,亦或用石头把她的脑袋给砸开花?
我不敢想象。
四条“地狱犬”在岩壁上攀爬的声音正在接近,一阵阵绝望的感觉压得我胸口发闷。我努力深呼吸几口,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强行压制内心的慌乱,向“骚猴子”那边看去。
只见“骚猴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似乎也有末日将至,却束手无策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地爬回到我身旁,说道:“扔石头!”
我一愣:“能行吗?”
“还有更好的招吗?黎则廷,就是那条‘疯狗’够歹毒,他在后面拿枪不但是封我们的去路,更是督战。给这四个家伙到了我们这里,肯定玩命。”
“先砸带头那个?”我非常傻逼地问了一句,得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废话!”“骚猴子”说着,猛地一跃而起,一块石头就甩了出去,然后迅速重新卧倒。
“堂堂堂”,子弹飞了过来,可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一声惨叫,从距离这个平台不远的地方,一直坠向悬崖之下。
我的心里面一阵紧缩,但很快我就松了口气,因为我辨别出发出惨叫的是一个男人。
“骚猴子”喘着粗气在我旁边做了个“ok”的手势。
“兵爷的反应就是一流!第一个是你的小相好吧?所以我干掉的是第二个!一石头砸在额头上,直接砸晕。”
我苦笑一声,朝他伸了伸大拇指。
“骚猴子”捏了另外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朝另一边匍匐前行——他是要换个地方,原来那个“火力点”肯定已经被敌人给盯上了。
而我也开始移动位置,准备在另一个地方对他们扔石头。
可是“骚猴子”站起来准备第二次扔石头时,我却看到他的脸色明显迟疑了一下,迅速缩了回来。
“他们不见了!”“骚猴子”用惊恐而疑惑的语调对我说道。
“不见了?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阵“堂堂堂”的声音猛地从我们所在处的斜上方响了起来,很多子弹也从那个方向飞了过来。
我和“骚猴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慌乱之下满地乱滚。但我们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三条“地狱犬”在小雨的带领下攀爬到了我们的斜上方,居高临下地朝着我们射击。
很快,我和“骚猴子”就看到,的确是有两个家伙攀爬在我们头顶那里,一只手攀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头,另一只手举着ak—47朝我们打枪。索性他们单手打枪,而且身体悬挂在半空,因此射击精度极差,一时打不中我们。
不过我没看到小雨,现在朝我们射击的,从身材上一看就知道,是两条汉子。
这两条汉子一通浪射,子弹很快就告罄了。他们欺负我们没有枪支,无法还击,就在我们头顶上玩起了单手换弹匣,随时随地会来第二轮射击。
我和“骚猴子”知道局面绝望,只能以匍匐的姿势飞快地朝着平台另一边爬过去,准备冒着被“疯狗”枪击的风险爬上那一面的岩壁。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个冒着烟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平台下方被抛了上来,正好落在我和“骚猴子”身后。
菠萝型手雷!小雨扔的。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刚一闪现,爆炸就发生了。一阵巨响中,我赤裸的背脊上一阵剧痛,往痛处一摸,手上沾满了鲜血。
爆炸过后,我听到“咔”的一声,就在我们背后响起——是ak—47的枪栓被拉动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小雨端着枪瞄准我们的身后——那两条大汉是佯攻,她才是实施最后一击的人,先潜伏到我们视线的死角,然后扔出手雷,再跳上来近距离射杀。
我看了“骚猴子”一眼,他的脸上也满是绝望的表情。我一闭眼,就等着小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小雨按在扳机上的手指也的确在往回扣。
就在这时,我就觉得身体地下的这块地方有些摇动,难道刚才那颗手雷要把这块平台炸塌?
我还在懵逼,“骚猴子”却猛地一跃而起,拼命地一跳。小雨连忙朝他开枪,可就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我们三个所在的平台裂成了三块,向下塌落——这块地方本来就因为长年的风蚀雨侵,已经摇摇欲坠,刚才小雨扔出的那枚手雷等于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堂堂堂”声中,小雨手中ak—47的子弹失去了应有的准头,全部打飞。
我们三个就这样飞速地向下坠落,下面是海边的岩石,和大海拍打上来的浪花。ak—47的子弹躲过了,脑袋开花然后被大海冲走的命运,能不能躲过?
我手炮脚蹬,试图在空中抓住什么东西——但是没用。不过很快,我的胳膊被人抓住,抬头一看,是“骚猴子”,左手拉着盘踞在悬崖壁上的一片藤蔓,右手拉着我的一条胳膊。
他朝我眨眨眼睛,“哈哈”一笑:“用点儿力气,那边有个地儿,爬过去就暂时安全了,哈哈。”
我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绝壁之间,有一个内陷的凹槽,大概二十几个平方的样子,可以供人暂时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