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猛地感觉到咬住我肩膀的那个狗头突然松开了嘴巴。我整个身体由于惯性的关系被甩了出去,背部撞在洞壁上,一口老血就从肚子里涌到了嗓子眼这儿。
再看小雨,也被甩在地上,眼睛里流着血,左胳膊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向后折着——明显是骨折了。而我更担心她是不是颅脑受创,当下大叫了两声:“小雨!小雨!极光!极光!”
可是这叫声连我自己都听不到,因为此时整个洞道里回荡的都是“轰隆隆”的巨响。一块块石头从洞顶掉落下来,有几块在半空中重重地弹起,还带起一团血花——隐身的“地狱犬”明显是被天空中落下的石头给砸到了,这才放开了我和小雨。
很快,“地狱犬”因为连受重创,终于放弃了隐身,重新显露出圆形。我看到它有好几颗脑袋已经耷拉下来,眼睛都闭上了,有的还冒着血,但剩下的头颅依然恶狠狠地瞪着我,指挥着身体朝我这边挪动。
我想逃,奈何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那里看着它逼近。
不过,你也长不了的,我们都会长眠在这海底。
刚才我对小雨说,“我怕‘地狱犬’,就是你们组织的图腾;我还怕……”后面我本来想说的是“我还怕自己被活埋、被淹死,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恐怖、最不能接受的死法”。
现在看来,我就要以这种方式去死了,而周围的一切生物,都会是我的陪葬。哈哈,包括小雨在内,都是我的陪葬品。
又是一块大石头砸下来,把“地狱犬”最前面的那只狗头也给恶狠狠地砸了一下。那只狗头悲鸣一声,耷拉了下去,随即,整条“地狱犬”就开始如同喝醉酒般摇摇晃晃,连个直线都走不稳当了。
随即,我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洞道的另一头传来,就好像是洪水喷涌一般。四周的岩石缝隙里也喷射出水柱,准确地说是飙射出来。
最起码的物理学知识告诉我,这里整个海底空间的气密性结构已经遭到破坏,海水正以最狂暴、最凶残、最无孔不入的方式涌进来。
很快,我就看到洞道另一头的洪水了,我还想欣赏欣赏这场死亡的盛宴,却在2秒钟内就被裹挟了进去。
海水在极短的时间内淹没了洞道,我、小雨、“狼心狗肺”、“地狱犬”还有那两个“噩梦怪”都在水中一边漂浮,一边被冲得七荤八素,我甚至还远远地看到了“疯狗”。
不过很快,我、小雨和他们就被冲出了洞道,冲到了那个“巨型大脑”所在的巨大腔体的底部。
我从水中探出头来,发现四周所有的空洞都在飙水,腔体里的水位以飞快的速度猛涨。
而我也能得以非常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巨型大脑”。现在我能确认,这应该是用一种惨白色的石头雕刻、打磨而成的。但在遥远的古代,甚至于远古时代,究竟是怎样的技术制造出这样一个诡异的“工艺品”?
海水很快没到了“巨型大脑”的底部,它所释放的光芒猛地变得更为明亮,而且在水面上投射出无数诡异的影子。
我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头蝙蝠身、头部燃烧着的骷髅、只有半截身体可以从下面看到内脏的人……群魔乱舞,都在这“巨型大脑”所在的腔体之内。
无论表面如何坚强,一个人总有害怕的东西,有些东西甚至是荒谬的、莫名其妙的,就如同恐惧本身也是荒谬的、莫名其妙的一样。这些东西一旦被释放到现实里,在阴森的气氛中,不免平添了一份滑稽。
水位仍然在迅速上涨,我猛然间看到了小雨。她一条胳膊断了,正在水中挣扎。我暗道:“老天有眼!”拼命地游了过去,一把托住了她的腋下,帮助她不会沉入海底。
小雨看了看我,淡淡地说了句:“你原来这么年轻……”随即就昏了过去。
我微微一愣,终于意识到脸上的面罩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不知所踪。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水位的上涨,整个“巨型大脑”已经被淹没,而那些臆想出来的怪物也在互相厮打,没空理会我们。眼看洞顶越来越近,我也观察到好几个可以用来逃脱的孔洞。
这些孔洞还在往腔室内灌水,但很快当腔室里被灌满水后,我就可以带着小雨从这些孔洞里游出去。
拿定注意,我又回头看了看,在一大群怪物里,我还是看到“疯狗”和“狼心狗肺”两个人还在挣扎。
但我肯定是顾不上你们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很快,为了避免水位迅速上涨导致脑袋直接撞上洞顶,我拉着小雨尽量朝水面以下潜去。过了不一会儿,整个腔室终于全部灌满了海水。尽管仍然能够感受得到强烈的逆流,但我还是拼了命地拽着小雨朝洞顶的一个比较大的孔洞游去。
孔洞到了,我脚下连着好几个大力蹬踏,从中游了过去。抬头看了看,居然能够看到明媚的阳光。这让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的我精神大振,我双腿猛踩发力上浮,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游到水面,好好呼吸上几口。
我看到“疯狗”和“狼心狗肺”的身体也在上浮,那些怪物,也就是我们噩梦中出现的东西也在上浮,但它们很快消失了,就好像封闭墓穴中的尸体,一旦遇到阳光就迅速地灰飞烟灭。
大概10分钟左右,我终于浮到了水面。双腿踩着水,我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进入肺叶的感觉真的是奇爽无比。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全身之上,让我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真恨不得化在这片海水中。
我揽着小雨的腰,向蓝洞旁边最接近的一块礁石游了过去,想在上面休息一下。可是,一阵阵巨大的马达声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尖利无比、兴奋异常的嚎叫声。
我忽然间发现周围有许多的小艇,速度极快,每条小艇上坐着好几条“地狱犬”。
他们有的穿着正常的各色衣服,有的穿着海底监狱里那种橘红色囚服。穿着囚服的家伙里,大多数胡子都已经从破败不堪的面罩下露了出来。
看样子“疯狗”他们组织的大规模越狱行动成功了,那批因为某种原因被关押在深海监狱的“地狱犬”如今都被救了出来。由此看来,“地狱犬”组织虽然邪恶,但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被俘虏的同伴,一旦打听出下落,就千方百计一定要救出来。
一条小艇开了过来,上面已经有2个穿着囚服的“地狱犬”。另一个驾驶小艇的“地狱犬”朝我伸出手来,把我拉了上去。
“叫什么名字?”那条“地狱犬”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个崭新的“地狱犬”面罩,说道:“赶紧戴上哈,不想被喂狗的话。”
我把面罩戴上,随即整个人就瘫软下来,一动都不想动,一句话都不想说。
大量的小艇开始绕着比利干小岛行驶,大概30多分钟后到了比利干岛的另一边,也就是最开始这群“地狱犬”登陆的那一片地方。这里其实是个港口,我看到有好几艘巨大的渔船停泊在那里,上面都有荷枪实弹的“地狱犬”武装分子巡逻。
不过所有刚被营救出来的“地狱犬”并没有直接上船,而是先到了比利干岛上休整。他们开始吃同伴提供的食物,主要是一些海鲜制成的鱼干、鱿鱼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罐头食品。我一口气吃了三个牛肉罐头,外加两大块压缩饼干,然后躺在一块石头旁,一边拍肚子,一边欣赏小雨吃东西的样子。
她估计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的。但是她的左胳膊骨折,几乎动弹不了。一个军医模样的“地狱犬”在旁边正在个她做简单的固定。
她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再向我投来过一瞥。
此外,一片嘈杂中,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用极为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我,没错,是“疯狗”。
他站在海滩上的一块大石头前面,背靠着石头,一边吃着东西,两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过了一会儿,他吃完了东西,径直走到小雨跟前,和她小声谈论着什么。
我发现,尽管在刻意掩饰,但这两个人仍然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瞥上一眼。
我隐隐地感觉不妙,难道是被看穿了?
这两人此时都戴着面罩,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我回忆了一下在海底监狱里的经历,总觉得穿帮的可能性很大。
我开始四下踅摸,看怎样才能逃离这帮“地狱犬”的魔掌,实在不行,逃到岛的深处,暂时当野人也好。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抢一把枪,最好再带点食物。肉罐头不错,可是太沉,带不多,就压缩饼干吧,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很快,我就锁定了目标。右手大概5米处,有个“地狱犬”正站在那里晃悠,这厮身材矮小,裸露的胳膊细细的,看不出半点鼓胀的肌肉。
就是你了!
我开始朝他靠近。
可是才走了一步,那边“疯狗”猛地从小雨身边起身,一边朝我走来,一边朝着我这边做了个锁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