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光线阴冷的城市街道上行驶,后面两个“幽鬼”不时发出阴森森的嬉笑,头顶还有人和怪物在搏命——幸好身边副驾驶座上是小雨,否则我真的是要发疯了。
猛然间,只听“砰”的一声,我抬头一看,发现车顶棚的钢板往下凹陷下来一块,并且出现了一道裂纹。
“骚猴子!骚猴子!”我急切地叫唤了两声。
“你管你开车!兵爷还活着,兵爷……”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两声巨响,随即我就听到“骚猴子”在上面骂了两声。
suv在“曼多市”的马路上疾驰,很快我就看到总统府,也就是共和国宫了。也就在这时,猛然间一点点红色的液体从我眼前划过,滴落在方向盘和我的大腿上。
我惊骇地抬头一看,居然是一滴滴的鲜血从刚才顶棚被砸出的裂缝中滴落。
而上面,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静悄悄的。
我只感觉到汗毛一根一根地炸了起来,颤声道:“骚猴子!骚猴子!”
没有回答。
我又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但我分明能感觉到,车顶棚上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正随着车子的左右摇摆而摇摆。
难道“骚猴子”已经死了,成为一具尸体了?
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有一样巨大的东西被从车顶棚掀了下去。随即,“骚猴子”从顶棚下来,钻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松了口气,说道:“你把那只勘八顿给干掉了?”
“骚猴子”得意地“嘿嘿”一笑,说道:“兵爷把它给办了,小意思!”
但我通过后视镜,发现“骚猴子”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右手捂着左边腰部这里,脸上的肌肉有一点抽搐。
旁边那两个“幽鬼”也瞪眼看着他下半身,张嘴尖叫。
“你伤得有多重?骚猴子,你不要吓我!”
“你快开车吧……我这伤小意思……就当被女人咬了一口……他们都死了吧……就我们活下来了……我还要去找狼星……和巴颂……”“骚猴子”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很快头一歪,整个身体也斜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连忙停车,下车去看“骚猴子”的伤势,这才发现他从左边腰部下方一直到大腿膝盖上方,有一条极长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爪子给抓出来的,鲜血正从其中涌出,车子的地板上已经有一大滩血迹。看样子并没有伤到动脉,但伤口这么大,失血一多也是要命的。
我想帮“骚猴子”缝合伤口,可是急切间哪里去找绷带和针线?略一回忆,我就想起刚才经过的路边似乎有一家医院,当下跳上驾驶座,打方向盘就往回开。
一路上后座上那两个“幽鬼”不时发出大惊小怪的尖叫,它们似乎非常怕血,说老实话我也怕:血流得多了“骚猴子”这条命也就要交待了。
于是,我回头冲着那两只“幽鬼”大叫:“闭嘴!shutup!”那两个鬼崽子被我一喊,果然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是只要我把头一回过去,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新鼓噪起来。如此几次,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我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开着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将不少“幽鬼”撞碎撞散。心里面觉着那家医院应该就快到了,就在这时,一只冰凉而有力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的第一反应是“骚猴子”,可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骚猴子”的手还是比较肉实的,可这只手上的手指就好像钢筋一样一下子箍在了我的肩膀骨上。
我透过后视镜一看,当时就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连忙猛踩刹车,整个车上的人都往前一冲,那两只“幽鬼”崽子更是直接翻到了车前排,一下子撞在挡风玻璃上,整个身体稀碎成了一片粉雾。
而我的头也重重撞在方向盘上,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怎么?这么怕我?放心,要杀你的话,你绝对不会有机会看到我的脸。”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从后排座上响起。
没错,是那个“半只耳”巴颂!
我没有回头,而是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他,还有旁边依旧昏迷不醒的“骚猴子”。我又瞥了一下旁边的小雨,也在昏迷。
只能靠自己和这个怪物头周旋了。
“嗯,你想得很对,现在你只能靠自己了。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到了关键的时候,都是靠不住的。”巴颂淡淡地说道。
“你……你是怎么上车的?”我问了一句。
巴颂冷笑了起来:“你是头蠢猪吗?我上来都快半小时了,你就没发现车子底盘上趴着个人?”
底盘上趴着?也就是向蜘蛛一样反向扒在车底?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和耐力?
“那你这么做,又不是要我们的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道。
巴颂说道:“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到你本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去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想。”
巴颂“嘿”了一声,说道:“那边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狼,看到权力、金钱,心里面充满了渴望和算计,表面上还在装道义;看到美女,心里面充满了欲望,表面上还在假正经。最和蔼的面皮下包藏着最让人反胃的祸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扑上来把你撕碎。你就不害怕吗?又或者,你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假如没有我的出现,你就打算对副驾驶座上的这个小妞做些什么?”八壹中文網
我愣了一愣,说道:“滚!老子就是想回去,你就说放不放我回去吧,其他的你特么管不着!”
巴颂的脸色很平静,他摸了摸自己剩下的那半只耳朵,说道:“我可以放你们回去,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道。
巴颂说道:“你把车按照我所指的方向开。”
“我朋友大腿上的伤很重,我能先去医院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吗?”
巴颂不耐烦地摆摆手,那意思是随我。
于是,我开车到了记忆中的那家医院,从里面还真就找到了用来缝合伤口的针线,回来后给“骚猴子”处理伤口。“骚猴子”流了许多血,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血色,整个缝合过程中都是昏迷的一动不动,我心头暗惊:“这厮是死了么?”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还挺有力,这才放心。
当下,我重新发动汽车,巴颂就在后排座上指点我方向:“往左……沿着这条路一直开下去……左拐弯……”
他说着说着我就发现,这家伙的汉语说得非常溜,但还是多少有些外国口音的,好像是东南亚一带国家的口音。嗯,从“巴颂”这个名字上来看,他应该是泰国人。
我看着他瘦小枯干到极点,甚至连肋骨都能看得出的身形,还有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的脸庞,心中暗想:这厮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是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腔调?他的半只耳朵到底是什么东西咬掉的?
巴颂却是双眼放光,似乎非常兴奋。很快,在他的指点下,我的这辆车就出了曼多市的东郊,再往前开,就进入盘山公路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一路上偶尔会出现几只“幽鬼”,朝我这辆车上投来幽怨的一瞥。此外,路旁的悬崖上方,不时传来“咯咯”的怪叫,我抬头一看,就能看见几只“香蕉头”在头顶上方一些凸出的岩石上站立着,朝我所在的这辆suv行注目礼。
可是,“幽鬼”也好,“香蕉头”也罢已经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因为我发现盘山公路的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我忍不住朝闪光的地方看去,发现光源是在山谷下,或者说半山腰中我目前所看不到的地方。这光是乳白色的,刺破了这个鬼世界里弥漫的雾气,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巴颂却冷冷地说道:“现在你还看不到,不过你得快着些,这东西每天傍晚会出现两个小时,去晚了咱们就看不到了,只能明天再来。”
我“嗯”了一声,加速行驶,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下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很快那个光源终于先出了原形,我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看着半山腰上的那个东西,长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半山腰上,有一道巨大的光晕,整个山壁就好像被这道光晕撕开了一大条口子一样。而在光晕中间,是一幅图……不,应该说是“海市蜃楼”。
这幅“海市蜃楼”里的图景好像是某个城市的遗迹,残垣断壁,巨树绿藤,神秘而幽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巴颂已经到了我的背后,他用右臂搂住我的肩膀,说道:“认识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摇头,心里面却猛地觉得一凛:这地方好像的确是有点熟。
我睁大眼睛去看“海市蜃楼”中的图景,看清楚一些让我觉得有些背脊发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