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过去了,“狼心狗肺”并没有出来……
20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
天渐渐亮了,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跳动不已的波光。而射在那条潜艇残骸上,让我看到它深色、斑驳的外壳,就好像河面上的一个黑洞一般。
我忽然看到,有几条蟒蛇精疲力尽地躺在河滩边,应该是昨天构成那朵“蟒蛇大莲华”中的几条。雷娅死后,它们无人指挥,自行游上了岸。
我起先还有些害怕:如果它们发起攻击,我恐怕根本就没有体力逃脱。但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这些蟒蛇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朝林木深处爬了过去。
“狼心狗肺”依然没有出现。到了中午,我又饿又渴,只能去附近找了些断裂在地的树枝,堆在一起,准备生火。
可是“钻木取火”搞了半天,却生不出火来。于是我沿着河滩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做生火的工具。腹部的伤势和饥饿,让我全身无力,我只能走走停停,有时候甚至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才有力量继续前进。
地面上时不时能够看到子弹壳,有的是亮晶晶的,有的则已经布满了铁锈,有时还能看到一些生锈的金属部件,似乎是枪支上的。看样子这里经常有驻扎在附近的武装分子出没,甚至发生过激烈的交火。
说不定能捡到一些对我有用的东西。于是,我强撑着继续沿着河滩行进。
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我忽然发现在河滩边上,一堆淤泥之中,有一个迷彩背包,我心头一喜,连忙跑过去把背包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个打火机,居然还有一些罐头之类的食物,这让我兴奋不已。
罐头是过期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打开、吃掉,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堆木柴(那打火机时间久了,加上受潮,我试了十几次才成功),用吃剩下的罐头盒子盛了一些河水,放在木柴上烧开,喝了下去,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
至此,我最担心的就是腹部的新伤口了。我十分害怕这个伤口,还有背上以及其他地方的旧伤口会感染,在这种地方,发生这种事几乎就等于死亡。幸好当初刘颖捅我这刀虽然非常狠,但没有伤及内脏、动脉之类的要害(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而且到了第二天,居然也没有感染。
我在河滩边足足呆了三天,靠烧水和猎杀鱼类过活。伤疤略微收口后,我就开始考虑接下去该怎么办,是试图寻找走出这片林子的出路,还是去潜艇残骸那边看一看?
考虑了老半天,我实在是很想知道那条潜艇残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狼心狗肺”在里面现在怎么样了,于是最终还是决定冒险过去看一看。
就是这个决定,让我看到了从出生到现在,自己最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先用这两天吃剩下的鱼骨头和兽类骨头做成一根针,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条线,穿在针上,用来仔细缝合腹部的伤口。其实伤口本身已经基本不再流血,我这么做,主要是怕伤口被肮脏的河水浸润,导致感染。
然后,我找了些木头,原本想做成一个木筏漂流过去,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东西能够把这些木头扎起来,最后只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根有我大腿粗细的木头扔进河里,然后自己扑入河中,尝试着把这根圆木作为“救生圈”,用来泅渡。试了好几次,终于觉得心里有底了,于是准备出发。
第二天早上,我抱着这跟木头开始向潜艇残骸的方向前进。起先几米还好,但一接近河流的中部,我立刻就发现自己恐怕是要倒大霉。
这里因为接近瀑布,河面上看上去的水流就比较湍急,没想到水面下的水流比河面上湍急好几倍。我此时才明白,当初那朵“蟒蛇大莲花”里有那么多条蟒蛇,为什么雷娅被打死后,只有三条爬上了岸边。剩下的应该都是被河流给直接冲到瀑布下方去了。
我拼尽全力避免被河流冲走,但好几次还是被河里的乱流给冲得七荤八素,几乎就要完全失去控制,被冲到瀑布下方。
半个小时后,当我到达潜艇残骸边缘时,已经几乎是精疲力尽。我抓住潜艇表面一块突出的金属物(可能是机炮底座上的一个零件),休息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这才算缓过来一点,然后开始逐渐往上爬。
潜艇的身体与河面呈现大概70度的角度,艇艏向上翘起,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艇身在河面下。
我一边爬,一边寻找艇身上是否有什么破损之处,能让我直接进去。不过让我有些诧异的是,这条二战期间的日本潜艇的表面,基本完好,连锈迹都很难看到。日本人在二战中的钢铁冶炼技术就已经达到这样的高度了?
不过,当我爬过潜艇上方的指挥塔时,发现指挥塔上有一道裂纹,这裂纹的边缘卷起,一看就知道是被深水炸弹之类的东西给炸出来的。这道缝隙里黑漆漆的,乍一眼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也是出于好奇,用一只眼睛往缝隙里使劲地看,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慢慢有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开始看到里面模模糊糊的一些轮廓。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地觉得这些轮廓应该是代表着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想不再去看它,可偏偏又挪不开眼睛,就好像小时候看鬼片一样。
几秒钟后,我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吓得我浑身一阵颤抖,双手一颤,几乎松开,整个身体直接掉落到水里去。
我看到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突出,舌头从嘴巴里伸出,颈部勒着一根好像是电缆一样的东西。那根“电缆”是从黑暗中伸伸出来的,缠在这个人的脖颈这里,似乎还在蠕动,越勒越紧。
这个人此时的神态实在太过狰狞恐怖,以至于我在受到惊吓后,立刻把目光从那道缝隙里移了开去,只感觉到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想继续往上爬,可是总觉得那道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我再去看一眼。2秒钟后,我再度把目光移到了那条缝隙里。
这一次,那张恐怖的、垂死的人脸消失了。只能看到一些布满锈迹、苔藓的金属板和一些蕨类植物。
应该是幻觉。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好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然后继续往上爬。这一次,无论潜艇表面有什么样的裂缝,我都强行忍住,不往里面看上半眼。
当我最终爬到潜艇顶端时,几乎是瘫倒在顶部的那一块平台上。此时太阳高起,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整个人似乎要化了一般。
虽然全身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但我知道拖得越久,我这条命就越容易交代在这里。于是,我强撑着站起来四下张望,寻找那扇舱门。
应该是体力透支导致判断力减退的缘故,这个平台大概只有五、六个平方的样子,可我看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那扇舱门。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脚底下一沉,耳朵里传来一阵“吱吱格格”让自己牙嗞口酸的声音。
脚底下的金属板在我的体重压力下开始变形了!
后来我看到过“伊五一”潜艇的原型图,潜艇顶部其实更像是一把菜刀的刀头一样,根本不是一个平台。可是由于潜艇外壳日久生锈变形,这才出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平台。
我当时也是脑抽,没有趴下,以减小身体对潜艇表面的压强,而是用力向前跳了一小步,结果双脚刚一落地,就听到“嘎巴”一声,潜艇表面被我踏出两个洞来。要命的是钢板没有完全塌陷,这两个洞卡住了我的小腿,当时试图把左腿抽出来时,洞边缘的金属“倒刃”刺入了我的皮肤,剧痛之下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这一下我被完全给困住了。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落在周围的金属板上,我脑子里甚至开始幻想一副图景——若干年后,又有人来到这里,看到一副骷髅半立在潜艇顶部,走近一看,两条腿骨陷入了潜艇顶部的两个大洞中。
我能感觉到腿部伤口处有血液不断地流出,沿着小腿一直流到脚掌、脚趾,最后滴落进潜艇内部幽暗的空间里。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这条潜艇是一只巨大的吸血鬼,正在无情地把我的体液给彻底榨干。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想到这里,我低下头开始仔细察看那两个洞,观察边缘金属“倒刃”的形状,寻找脱身的可能性。
找了半天,我心里面更加绝望,因为整条小腿的轮廓与两个洞的轮廓几乎完全贴合,金属“倒刃”的边缘几乎就是包裹在我的小腿上,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采取何种姿势,这两条腿都是抽不出来的。
难道我要自行把两条腿给切断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