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消失”,把目光四下一扫,果然在丛林深处,距离“消失”前的原位大概4—5米的地方再次看到了“吸血鬼”。
但它在新的位置停留了也不到2秒钟的样子,然后就再度不见。这一次,它应该是去了丛林更深的地方,我再也找寻不到它的踪迹。
要不是先前见过这种货色类似的表演,我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留在原地的那只变脸怪则优哉游哉地朝丛林的深处走去,很快也消失在大片的草木和蕨类植物之间。
接下来,还有好几只变脸怪从河中走出,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难道它们的老巢就在丛林深处之中?要不要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冲进去,十有八九会被这帮妖怪当盘菜。我还是决定反向沿河边行走,找一下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路。
刚准备起身,猛地就感觉背上被人拍了一下。我顿时全身一激灵,还以为是变脸怪,回头就准备拼命,可一看,“狼心狗肺”那张贼忒嘻嘻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他妈还活着?刚才没炸死你丫的?”我用拳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垂了一下,嘴巴里在骂他,心里面实在是乐开了花。
“妈的,死了也一了百了。现在还得继续拼命。”“狼心狗肺”一边说,一边趴在我身旁。
我问道:“你没带枪出来?”
“狼心狗肺”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道:“掉进水里了,二战时候的枪,掉进水里肯定是没法用的。你当ak吗?”
我“嗯”了一声,心里头一阵失望,又说道:“但愿逃走的路上别碰上这些瘟神。”
“逃走?”“狼心狗肺”再次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逃什么?跟着他们走啊。”
“你……你疯了吗?自投罗网?”我觉得,“狼心狗肺”才是个傻逼。
“狼心狗肺”淡淡地说道:“所有一切事情的答案,应该就在这里了:‘地狱犬’到底是哪儿来的;日本人在二战末期寻找的、足以让他们翻盘的超级力量到底是什么。说不定,我们在这里就能够拿到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或者力量?要知道,多少人为了到这里连命都不要了,我们就这么放弃了?这辈子绝逼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要走你走,我得继续进去看看,碰碰运气。”
我一听,就知道再怎么劝这厮是不会跟我走的了。想了想,估计一个人往回走能不能找到路先不说,碰上意外百分百死路一条,跟着他搏一下,至少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说不定有一线生机,甚至能有意外之财。
于是,我只能黑着脸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狼心狗肺”“嘿”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干呗!”说着,他从我身边站了起来,开始向丛林深处走去。我也只能跟在后面。
我们一路上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隐蔽在茂密的草木和蕨类植物之中,有时候从巨大的树根爬出去前,先要仔细确认四周的情况。
不过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首先,这里的气温似乎没有刚才的原始森林高,照理说应该很舒服,可是时不时有一阵阴森森的风从丛林深处刮来,让我居然有了些冬季的寒意。此外,四周安静到了极点,居然听不到一声鸟叫,或者其他动物的叫声,只有偶尔刮来的妖风,带动草木抖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总觉得这地方实在是邪门,全身都不自在,走起路来更加小心,生怕踩断一根树枝,发出声响把变脸怪给招来。
相较而言,“狼心狗肺”貌似没我顾及得那么多,好几次走路时都会发出比较大的动静,搞得我有点想掐死他。
不过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丛林深处有几个巨大的轮廓开始显现了出来——是一些建筑物的轮廓。
越往丛林里走,这些轮廓越清晰,我越觉得这些建筑物有些眼熟——我好想……不,我肯定是在哪儿见过。
而且我同时发现,脚下的路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平原,而是倾斜向上的山地斜坡。越往前走,我越觉得吃力,虽然阴风阵阵让人忍不住连打寒战,但我还是虚汗直流,潜心后背全都湿了。
“狼心狗肺”的体力却是超棒,他在山坡上的丛林间,就好像猿猴一样蹿着往前。起先他还会隔一段停下来等我,然后两人并肩再走一段,可到了后来,他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往往隔上许久才会停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不耐烦。到了最后,他留下一句:“你慢慢走吧,我得先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一去不回头,再也不见踪迹。
这个不靠谱的货。
但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建筑物的轮廓基本上也完全清晰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亨利·穆奥那样,在丛林深处发现了又一个吴哥窟。
这些建筑物都是石质的,充满了“哥特式”的特色,几乎每一栋建筑上都能看到尖形拱门、肋状拱顶与飞拱。
而且,这些建筑的身上,往往充满了宗教的意味。我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类似庙宇的建筑顶部,有一个猴身人面的巨大雕塑,虽然头部和腿部有残缺,但总体还算完整,可以看得出当初雕刻石像的工匠手艺非常高潮,而且细腻。
即便如此,我心里的阴影却越来越大——这一切是如此熟悉,勾起了我对一场噩梦的回忆。我曾经以为那只是一场大脑抽搐时发生的梦魇,现在居然成为身临其境的现实。
在艰难地连续翻过几根巨大的树根后,我终于抵达了建筑群的边缘。
林木葱郁的山地,在一层层向上的山坡上,布满了一栋栋的石质建筑。这些建筑有大有小,但全都非常精致。因为年代久远,有一部分已经倾塌。还有一些被树木包裹、缠绕,甚至有些植物从石质建筑的缝隙间肆意生长,最后把建筑物给撕裂。
而且除了顶部的雕塑,建筑物外墙上的浮雕也充满了宗教色彩:除了猴身人面的怪物,还有千手舞动却无法分辨性别的人形,以及没有头颅,赤裸的躯干上却长着嘴巴、眼睛、鼻子的怪物。
地面上,还散落着无数人体的骨骸。有的合扑在地上,肋骨上插了一把刀,有的坐在建筑物旁,头歪斜着。它们很多身上穿着盔甲,大多数只有肩膀上有两块铁片,只有个别的身上是重甲,还有头盔。
到处都是散落的兵器,有长矛、有弯刀(或者说弯刃剑),不知道是青铜的还是铁制的,总之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
很明显这里是一个古战场,一个古代遗迹,也是我曾经做过的一个噩梦。
当初在比利干的一个地下洞道里,我在洞底被怪物袭击,曾经有一段出现了幻觉:小雨出现,并且和我一起走近了一个神奇的幻境,一个可怖的噩梦。
没错,就是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从建筑物到地上的尸骸,和那个幻境中的一模一样。
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到底是幻是真呢?
我刚想到这里,猛地里就觉得小腿这里一阵剧痛:皮肤被一根树枝给划破了,鲜血长流。这一下划得不轻,我痛得也是厉害,当即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啊!”
看样子不是梦,是真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疼?
可是惨叫完了,我也后悔了。
因为我眼角的余光猛地发现左边的一栋建筑物上,有一部分开始动了。
那栋建筑物在这里并不算很出奇,顶部有一个东西,是人头蛇身的怪物,上面落满了绿色蕨类植物,我起先以为是石雕,但等到它动弹起来了,我才赫然发现——那是真的、能够活动的生物,刚才盘在建筑物顶端,应该是在耍酷或者玩什么行为艺术。
我连忙看过去,而它也在朝我这里看。这一下我俩眼神对接,我分明能看到那家伙蛇眼里的瞳仁猛地收缩成了一条线,并且身体开始活动,从建筑物顶端盘绕着游动下来了。
我扭头就跑,跑了两步,踩在台阶上一片湿滑的苔藓上,顿时滑倒,人也咕噜噜滚落下去。我索性抱着脑袋任自己滚落——因为这样可能会跑得快一些。
很快,我的身体就撞上了一棵树的树根,停了下来。我全身酸痛,还是想爬起来继续跑,不过不可能了……
因为我刚想起身,就发现一颗脑袋凑到了我的眼前——瓜子脸、尖下巴、淡眉毛,是张挺清秀的女人的脸,只是双眸如同蛇眼一般,嘴巴里吐出的也是蛇的信子。从头颈以下,完全是蛇。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蛇的腥味,看到地面上蟒蛇留下的粘液。
想起当初那个雷娅,我只觉得全身的汗毛根都要竖起来了。我双手乱摸——刚才不是看到很多锈蚀的兵器吗?有短剑、有长矛,还有弓箭,怎么现在一样也摸不到?给我摸到一根骨头也好啊,还能用来抵抗下。
人头蛇的信子突然探了出来,在我脸上舔了一口。腥臭味几乎让我呕吐出来,但愿我的味道也能让你呕吐出来,这样你就没胃口咬我了。
可是,被舔完这一口后,我发现它的表情居然似乎是对我挺满意。
看样子要拼死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