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的上方,那个黑漆漆的门洞外,左右各匍匐着石雕的“地狱犬”,无数只石质狗头的眼睛烁烁放着暗红色的光,似乎在朝着颂帕善不怀好意地眨眼。
这情景对我来说,也很似曾相识。在那个幻境中,我曾经也进入过这座“神庙”,甚至于“神庙”中有些什么东西,我也是历历在目。
很快,颂帕善等4个人走进了“神庙”的大门,他们的身影,很快被门洞里的黑暗所吞噬。起先,还能听到“踢他踢他”的脚步声,过了几分钟,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我看向鲍正国,只见他站在树枝上,背靠着树干,抱着膀子,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神庙”的门口,时不时还抬起右腕看表。
又过了几分钟,眼见颂帕善等人还没动静,鲍正国一抬手,指着旁边的一个武装分子,说道:“你领人到这座神殿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那人说道:“鲍总,神殿四周都是咱们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这人应该是发现鲍正国脸色不善,立刻住嘴,乖乖地爬到地面上,和另外几个人就往神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我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从“神庙”的门洞里传了出来。
这惨叫显然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凄厉到了极点,凄厉得我听了心里头都一颤。
那几个走向神殿的鲍正国手下立刻都止步,愣了几秒钟后,回头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了鲍正国一眼,似乎是不太愿意再接近“神庙”。可是鲍正国根本不为所动的表情,使得他们只能继续接近“神庙”,并且在距离“神庙”台阶大概2米多的地方停下,然后开始绕着“神庙”察看起来。
“堂堂堂堂!”
枪声猛然在“神庙”当中响起,产生的回音缭绕着从“神庙”黑漆漆的大门冲了出来,那几个在“神庙”外寻找“其他出口”的人全都一怔。
“你们几个,马上进去看看!”鲍正国忽然大声叫道。
那几个人马上面如死灰,面面相觑着全都没有任何动静。
“听见没有?”鲍正国的语气阴冷到极点。他这句话说完,周围其他依旧在制高点上的武装分子,开始有意无意地把手上的枪口瞄向那几个“神庙”外面的“炮灰”。
“炮灰”们无奈,只能极为不情愿地开始登上台阶,慢吞吞地朝着黑漆漆的门洞走去,整整半分钟,他们只走了十几级台阶。
鲍正国的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情,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长得精瘦的武装分子见状,立刻抄起手上的ak—47,对准“炮灰”那边就是一阵点射。
子弹落在“炮灰”们的脚边,把他们打得跳了起来。
“他妈的,我们几个不就是吞了点货吗?你以为其他人都不吞吗?军火利润那么高,你每个月才发几个军饷?”打头的那个“炮灰”跳脚骂了一句,鲍正国右手摆了一摆,他手下其余武装分子几乎同时朝着“炮灰”那边开火,打得他们脚边的几级石阶稀烂。 10秒钟的齐射停止后,几个“炮灰”虽然毫发无伤,但已经全都跑到了最上面一级台阶,黑漆漆的门洞前了。
他们面面相觑着,回头朝着鲍正国露出哀求的神色。鲍正国把头靠在树干上,目光依旧阴冷。
“炮灰”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注定的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啊~”
这惨叫声起伏着,时断时续着,感觉发出惨叫的人似乎是被巨人攥在手心里狂摇。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一阵阵“踏踏踏”的声音,就好像动物的蹄子踩在石头地面上一样。
惨叫声和“踏踏踏”的声音同步变大,很快,“踏踏踏”的声音消失了,随即“呜”的破风声中,有样东西被扔了出来,摔到“炮灰”们的面前。
形状很奇特,“炮灰”们全都惊叫了起来。
隔着老远,起先我还有点看不清,眯起眼睛仔细看。终于确认了那是什么东西后,我也忍不住惊叫出声:那是半截腰部以上的人体。
那人就是刚才进入门洞的,颂帕善他们4个人中的一个。他还没有死透,眼睛和嘴唇还在动,还向一群“炮灰”当中的一个伸出手去,似乎是在哀求那个人救他一下。
“炮灰”当中有个人实在看不过去,举枪冲着地上那“半截人”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堂堂堂”一阵枪响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不,是死寂。所有人,无论是“炮灰”也好,还是“神庙”四周的武装分子也罢,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盯着那具尸体或者“神庙”黑漆漆的门洞,足足有10秒钟左右。只有一阵阵的风声,和风吹过一些建筑物间狭窄的缝隙时,所发出的诡异啸叫声。
10秒钟过后,“炮灰”中的一个开始往回走。其余“炮灰”也立刻紧跟他的脚步走下“神庙”前的台阶。
“堂堂堂”、“突突突”。
鲍正国身边的武装分子立刻向他们进行警告射击,子弹在他们的身旁炸开了花。可是这一次,“炮灰”们并没有乖乖地折返,而是举起手上的武器,反击了!
他们处在开阔地,鲍正国这边的人大多在制高点上,交火的下场就是,8个“炮灰”中,不到5秒钟就有2个被打死。但“炮灰”们这一次显然是铁了心不再就范,他们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寻找柱子等掩体,哪怕被鲍正国这边的火力压制得险象环生,仍然顽强地反击。
进那个妖到极点的“神庙”可能会被腰斩,甚至更惨,不进门洞和鲍正国这边搏一下,至少死得痛快点——这几个“炮灰”应该是算清楚了这笔账。
我趴在战场边缘的制高点上,看这出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狼心狗肺”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走吧!”他说道。
我心中一动,暗想:难得你小子靠谱一回嘛,乘他们窝里反,我们悄没声地溜掉,的确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我连忙跟着他下了制高点,我们都弯着腰快速行进,生怕引起鲍正国那伙人的注意,又怕跑得不够快。
走着走着,“狼心狗肺”领着我到了一个巨大的滚塑箱前,举起手上的枪对准箱子盖上的锁就扣动了扳机。
一阵枪响过后,锁被打烂,“狼心狗肺”翻开了箱子。
我一看箱子里的东西,顿时心里面乐开了花——突击步枪3支,压满子弹的子弹匣一大堆。还有好几袋野战食品和几个军用水壶。
我不顾一切地抓起一个水壶,摇了摇,里面是有水的,连忙拔掉盖子对着嘴巴一顿狂灌。然后拿出一个野战食品包,拆开来就往嘴巴里塞,也顾不得热不热了,只觉得比什么都香。
“狼心狗肺”则拿了几个子弹匣,还有几个手雷挂在身上。然后把一把突击步枪塞到我手上。
“这时佤邦联军仿制的81杠,样子不伦不类的,性能和正牌货也差得远。只能凑合着用……”
他的话说到这里,我的耳朵里猛然间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这声巨响让我整个脑壳里都“嗡”的一声。
我侧头一看,“神庙”的一根柱子被火箭弹给轰塌了。“狼心狗肺”挑选的时机还真好,这群家伙窝里斗到最凶的时候,根本没人管我们在偷他们的东西。
我打着饱嗝,拿着武器,发现箱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医疗急救包,连忙拿出来,从里面翻出乙醇消毒液和碘伏消毒液,冲了冲背上和腹部的伤口,然后更换了绷带。
“狼心狗肺”显得很不耐烦,一直在旁边催我。可我知道,如果再不仔细处理一下这些伤口,我肯定是要撑不下去的。
正当我把肚子上的绷带换到一半时,猛然间枪声停了。
我顿时一激灵,“炮灰”们被解决掉了?鲍正国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开始找了?四周的制高点都被他们占据,找到我们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狼心狗肺”也紧张起来,端着枪四下扫视着。
可是,我很快发现情况好像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因为,我听到“神庙”的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些“炮灰”如果是被子弹打死、或者是被火箭弹轰死的,绝对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现在的位置看不到“神庙”,“狼心狗肺”连忙转到旁边,爬上一堆建筑物废墟,把头部探出去看,随即我就听见他低声骂了句:“我靠……”
我连忙完成伤口的包扎,光着上半身端着一把仿81也爬上了废墟,和“狼心狗肺”一道朝“神庙”那边的方向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惨叫声是一个“炮灰”发出的,他仰面倒在地上拳打脚踢,还在试图站起来。但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他身上一样,他根本无法翻身。而且,这人的胸前、脸上已经布满了许多可怕的伤口,有些伤口大量流血,有些伤口能够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这些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动物给抓出来的,而且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可奇就奇在,这人仰卧的身体上,是空荡荡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动物的踪迹。
可是这人的动作却分明在告诉所有人,他正被一只凶猛的动物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