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他,和他的伙伴。他们的思维、说话以及相处的方式跟我以前接触的人完全颠覆。我想起他在篮球场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跟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想来,我跟他,以及他们的思维方式相比,真不是一个世界。
一群人加上莫寰宇,把我憋得说不出半句话来。饶是琳那样牙尖嘴利的女子,估计对上他们这群油嘴滑舌,也会没辙,何况是我。见我咬着唇不说话,莫寰宇终于递了个眼神让他们打住,转过来看着我:“等会我们要去台球室,你……一个女孩子肯定不习惯,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哦哦哦?”,我还没回答,耳边就传来阴阳怪气的背景杂音,瞪眼看过去,那群人马上若无其事的看天空:“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
“嗯嗯!就是就是!秋高气爽呀!”
“嗯,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不知谁说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跟着吆喝起来:“亏我思娇的心情好似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赵坚和辛凯更甚,做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秀肌肉的动作,然后配合台词般两个大男生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只是下一刻互相嫌恶般弹开,不住的抖落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
他们这一动作太大了,惹得周围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一群人更是笑的前仰后翻。
这都是嘛?!大白天的……真服了他们了。
估计张卫健知道了都会从电视里爬出来把他们灭了!我一个忍俊不禁“噗嗤”笑起来。
“就是嘛!笑起来才可爱嘛,一个女孩子家家动不动就那么严肃,以后会嫁不掉的。”,赵坚双手插裤兜,看着我笑。明媚如春。
我立马忍住笑,表情古怪的看他一眼,忽然撞见莫寰宇深邃的眼神,一下子转开,脸开始发烫。
中期考试放假两天,我第二天才回家,父母没有发现异常,通常对于我的学习,他们采取的方式是放养型,而且他们包下了玻璃了厂的伙食团,每天都呆在食堂里住宿,家里倒是很少回来。
只要我放假后去食堂报道,爸妈都不会发现异常的。这点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自由。
我家在西门,爸妈的伙食团在南街后面,莫寰宇陪着我一路走到南街后的老城墙就回去了,那里离玻璃厂只有一百米。
爸妈给我留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一口袋零食,那是爸爸趁下午午睡时间去超市给我买的。我大吃大喝一番,才兴高采烈的提着零食往家里走。
假期时间总是很快就过去。周日返回学校后,琳和岑若换了崭新的秋装,琳的是印花浅紫休闲外套,带帽子那种,说是靠背的新款,价格没说,不过可以想象一定‘不菲’。靠背啊,只有德阳市里面才有专卖店。岑若的是一件粉色的贴身长袖衬衣,可外穿可内穿,她发育的比较好,这衬衫简直把她玲珑的曲线衬托得更柔美。
俩人在寝室里大大的得瑟了一番,把我和木琴羡慕的不行。趁她们三打开水时,我忍不住打开钱包看看,有三张红色钞票了,那是这学期偷偷攒下来的。我妈每周给我五十块,吃饭打水什么的必然开销只用得到二十块,于是剩下的三十就每周积累了下来。
从裤兜里摸出中午老妈给的绿色五十块,静静的放进去。上次在以纯看见的那件格子风衣,还差一个袖子了,嗯,加油!
“琴,你和肖邦进展如何?”,星期日的晚上,自然是最兴奋的,虽然熄灯了,谁还能睡的着。岑若首先挑起了话题。
“嗯……还好吧。”,口齿伶俐的木琴难见的犹豫起来:“可……他似乎有女朋友了。”
“啊?!”,一语惊讶四座。
我也忍不住咂舌,好成绩肖邦,英语科代表,各科老师眼中的种子学生,居然……居然也敢早恋!不过……貌似……你自己的思想也不怎么正有什么理由鄙视别人……汗。我兀自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通。冷不防她们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
“海儿,你知道肖女人的女朋友是谁么?”,琳问。
“额……”,我想了半秒:“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看你那天晕倒后,肖女人多紧张你?要不是有莫寰宇,我们真以为你跟肖女人有一腿。”,岑若也表达自己的不解。
敢情今晚是批斗大会来着。
“晕!我怎么、可能嘛。”,我有些急了,话开始一截一截的说:“我、发誓、我没有!我就、只知道、他喜欢、的女生、比我白!就是那天、他在食堂、说的。其他的、一概不祥、啊。”
“海儿别紧张,这是卧谈会,不是批斗会。看把你吓得。”,琳故作狡黠的口音。
“呵呵,海儿,咱们先说肖女人的事儿,等会还有你要老老实实交待的。”,岑若低声笑着,其她俩人也笑起来。
我心里恶寒。
“也不知道是什么极品,居然能看上肖女人。”,琳倒是不屑的发表了自己的怨言。
“琳,你这句话就不对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倒是把咱们木琴也贬进去了都。”,岑若说。
“哦哦,对不起,木琴,我没那意思,你知道的,我就是不满那个肖女人居然能那么拽。老娘我从小到大倒是第一次见着这种类型的男滴,哦不,是女滴!”,琳愤懑。
“恩,我知道你话里没那意思。”,木琴淡淡的说,似有些不开心:“真想知道那个女生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这四个人,均是在高中才萌发了那些啥啥的豆芽。以前看电视什么《薰衣草》、《蓝色生死恋》或者大陆古装片的,男女主角均是小学、初中的年纪就萌发了伟大的爱情苗苗。我一边看着一边不解,怎么能这样早熟呢?!姐姐我对谈恋爱这三个字是个啥意思都是到高二,到了琳这个寝室以后才弄明白。
所以,对于这宝贵的,第一次豆芽。我们都有着极其珍稀的心境。无论是我对莫寰宇,还是木琴对肖邦,还是琳对小峰峰,我想,那都是这辈子最神圣,最珍藏,最小心翼翼的感情。
所以我忽然很怜悯木琴,她的豆芽还才冒个头出来,就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而且如果肖邦真的有女朋友,那么她的这卷相思就会被环境所摒弃,多么悲催啊,唉。
“肖邦不是每周都一封信么?是不是那个女的写的?!”,岑若继续说道。
“对啊,每周老班带来的信都有他的。有可疑哦?”,琳也说道,继而忽然想到什么,对我说:“海儿,你以前的座位跟他挨着近,知不知道是谁写的?”
“这个……”,我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个时候还没有调位置,肖邦挨着李桥坐,每次收了信,李桥都会很怪异的嘲笑肖邦,似乎……可能……琳她们猜的不错。“那个时候我也没留意,但是每次收信时,李桥会嘲笑肖邦,嘴里说什么‘西瓜西瓜’的。”
“西瓜?!”,她们三同时惊讶,随即琳肯定道:“这么肉麻的绰号,一定是了。唉。”
“唉。”,岑若也接着叹气。
“唉。”,最轻弱的一声,木琴的叹息。
随着木琴的叹息,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静。我想我们大家都为她的感情感到无可奈何吧,半晌,似乎察觉大家的用意,木琴开头转移了话题:“不说我了,海儿,你跟莫寰宇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把我们瞒的可够惨啊你!”
这一说,顿时引来卧谈会的另一个高潮。
“是啊!海儿,你娃阴着呢,连姐姐我都麻过去了!”,琳也跟着起哄。(麻:四川话,欺骗的意思。)
“海儿,眼光挺高的,难怪从未见你看过其他男生一眼呢。”,岑若也附和的调侃我。
唉,这几个妮子,又连成一条线了。
“哎呀,看、你们、说的。我、没有!”,脸上又开始发烫,不过还好是熄灯之后,她们瞧不见:“我跟、他,没、什么、的。”
“哟!紧张成这样,还没有。你少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么,一紧张就说话不顺溜。”,木琴说着,语调里是自信的嘲弄。
“我……”,又被人一眼看穿,我无奈的暗叹一声,只得老实交代:“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的,不骗你们,他从未说过喜欢,而我总不能去问,是不是?”。
他总是若即若离,就像今晚,下课或放学,他也没过来看过我一眼,抑或是像对琳那样的开玩笑,都没有。似乎过了一个周末,我们又成了陌路。像第一次在篮球场遇见后,他不动声色的离去,后来也只言不提;第二次在篮球场救我之后,也不曾亲昵;而这一次,也几乎一样。
“肿么可能?!”,琳否定我:“姐姐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你。他都没向你表白过?太神奇了,你们俩在玩躲猫猫啊?!”
汗!琳大嫂,你这是神马形容?!
“呵呵。”,听见琳这话,岑若和木琴低声笑起来。
正到这时,忽然门口大亮,然后咚咚咚惊天动地的敲门声:“519寝室的!这么晚还说话!每次都有你们!统统给我起来!出去跑步!”
噢!天!
寝室里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天四个人,四双黑眼圈,萎靡不振的来到教室。
“哎哟,老娘困得。海儿,你防着老师,我先趴会。”,琳说完就趴倒在桌上,像橡皮泥般动也不动了。
“你有没良心啊,敢情昨晚我跑的少啊,臭琳!”,我推推她:“别睡,早课是老班的,起来。”,却无甚效果。
这妮子,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唉,不行了,我也撑不住了。眼皮好重,神啦,请原谅我睡一下,就一下下。
神通常是伟大的,是博爱的,不过老班不是。
手臂有人在推我,“谁啊?干嘛……”,我困着没动。然后听见琳说:“海儿,别推我,让我再睡一下,一下就好。”
哦,你睡吧,我没推你。
不过……那是谁在推她啊?!
我猛然惊醒,发现老班一脸铁青的双手叉腰的站在我们面前。他一言不发,不过我知道这是爆破的前兆。而且!琳还在趴着。该死,我用手肘碰碰她。琳置若罔闻,呓语了一声,继续春秋大梦。
“哈哈哈……”,全班猛然一阵哄笑。
笑声中琳终于醒来,带着犹疑未定的惊悚表情。
没这么倒霉吧,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真是衰到家了。
老班的责罚可不比守寝老师轻得多,罚早课站在黑板下面面壁思过;罚抄本学期数学公式三遍;罚扫教室一周,只准我俩打扫;另外,写检讨书,连带上周末事件一起检讨,字数不得低于两千字。
我俩一齐欲哭无泪。老班啊,不带您这样的吧,还秋后算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