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成绩超乎了所有人的预计,我亦是。
虽然平时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啦,成绩啊,顺其自然吧。可是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在乎。
初升高的时候我没有考上辉中,老妈就打算让我同表姐一样读个职高然后出来找工作得了。是老爸固执的一定要坚持让我上高中,好吧我去读乡镇中学,因为机会来之不易,在乡镇中学寄读的日子我越发的刻苦,成绩扶摇直上,有好几次都考上了年级前三的好成绩。
这时,家里面有点钱了,老爸老妈打算让我转到辉中。当时交那厚厚一叠转校费是我陪同老妈一起去的,不知赔了多少笑脸,那个会计室的人说还说:“你在你们学校是好成绩,可是你这个能力到辉中只能算中等水平,这次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我们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希望你能刻苦上进,自强不息。”
一听到对方肯收我们,我和老妈感激的连连点头道谢。
可那些刻薄的话,终还是在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拿着试卷,我兀自的在寝室里发呆,琳和岑若、木琴知道我心里难受,都没有刻意来找我说话。寝室里一下子安静的可怕。我亦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试卷,那么多x,该是多么粗心啊。
这道题做不来吗,可是老师评卷的时候是那么简单轻易的就解了啊……
生物题难吗,不难吧,都是背诵课本的死知识,为什么考试的时候就能忘记了……
我心里深深的自责。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同学,就住在隔壁。我叫东篱,请多多指教哦。”,这时寝室门口,站着一个娇娇小小的女生,笑起来像个小馒头,她的眼角是斜斜的上翘。
像刘亦菲那种眼角,传说中,这种眼镜就是大名鼎鼎的狐狸眼,专门勾引人。
我抬头看看她,没说话,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试卷。
琳她们热情的迎上去:“来新同学啦?你哪个班的啊?快进来坐,快来。”
她们招呼着新同学,拉到琳的床上坐去了。
我亦不理不睬,独自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
却不曾想那个新同学对我兴趣浓厚,她轻轻的走过来:“咦,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我没抬头,低低的说:“试卷。”
这个问题好白痴,我回答的也白痴。
是不是最近思维变傻了……唉……
“呀!理综190分!你好厉害哟!”,她惊讶的叫起来,满脸的天真弥漫,琳她们不住的示意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可惜她没看见,继续兴奋道:“我理综要是能考150分都能高兴死我呢。”
190分还是高分……
我无言,我终于找不到任何话来接住她的话题。索性拉开被子,盖下去。
视线一片黑暗,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们在屋子里悉悉率率的小声说话,想来也是琳她们告诉新同学东篱刚才说错话了,只听见东篱“啊!”的一声,然后说了句:“完了,海儿一定会怪我,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她道歉啊。”
岑若说:“不用不用,海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个时候还是给她留点空间就好。”
这几天,跟莫寰宇、赵坚他们走在一起,他们的语言亦不多,似乎大家一时间都在照顾我的情绪,我忽然有点愧疚起来。
吃饭的时候,故意挑起话题:“莫寰宇,最近你都吃好少,是不是没有胃口?”
莫寰宇坐在我旁边,低着头,继续吃,没说话。
对面的赵坚抬起头看着我,那眼神很无力,很伤神,我读不懂。他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吃饭,边吃还边摇头。
这个动作,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莫寰宇不想说话,那么,我也不说了吧,好好的吃饭。
这顿饭十分漫长,有些东西似乎偷偷的变了。
在我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一个娇小靓丽的身影一下子坐到我旁边来拍拍我的肩膀:“海儿!原来真的是你!”
我侧过头,看见东篱笑得一脸阳光。
“是你啊,怎么,有事吗?”
东篱笑的灿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寰宇,用一种狡黠的语气大声说:“嗯哼!我说寰宇哥!你是不是该做个介绍啊!”
她这声音很大,莫寰宇即刻抬起头,看着她忽然轻笑一下:“你爸终于同意你转校了。”
东篱大大的点头:“恩!好不容易呢!我妈给我请了三个家教教我理科,我才勉强能考上转校的分数。”
“恩,”,莫寰宇顿顿,复又说:“三叔的感冒怎么样了?”
他们兀自拉家常……额……坐在中间的我……似乎多余了……
东篱正要回答他,忽然看见我一脸迥异,冷不防捂着嘴笑起来:“寰宇哥,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她这一问,莫寰宇才看向我,眼光一下子变得疏离陌生起来,他静静的说:“她,海儿……我同学。”
她,海儿……我同学。
空气忽然静止了三秒,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全身瞬间冰冷,我冷然的看着餐盘,一动不动。
桌面上的倒影,我看见赵坚又摇了摇头。
又是那个动作!
“是吗?”,东篱拖长了尾音,表达她的大大不相信。
“鬼精灵!”,莫寰宇调笑了一句,转过来问我:“海儿,吃完了吗?”
我一愣!这才嗖的一下站起来,冷不防转身就往食堂外跑,过道上一些端着餐盘的同学远远的看见冲出来的我吓得直直后退,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看,我只想……逃离!
我没有回寝室,而是来到教室里,孤零零的坐着。
看着黑板,发呆。
黑板上有上午语文课李老师讲的两句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幽幽的读着,不知怎么的,眼泪一下就滚下来。
一滴接一滴,连成线,在脸上纵横。
莫寰宇,你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分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哭!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脆弱!
我紧紧的捏着拳头,紧紧的,再紧紧的。可是却捏不到一点力量。
这么多天以来的自责、愧疚、埋怨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喷发出来,像要抽干身体里每一寸的力量,静静的眼泪在磅礴。
这是不是叫做……自作自受……
他喜欢你?你确定吗,他喜欢你什么?你以前在高兴什么……
刘海……你真蠢……
我暗自自责,没看到一个人已经走进教室,看着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忽然他又静静走过来,伸出手,一张浸透着淡淡香味的手帕纸放在眼前,我伸手无所顾忌的接过,抬眼,看见肖邦紧锁的眉头。
又丢人了……
迅速收拾自己的情绪,耸耸鼻子,擦擦脸上的泪痕,低声说:“谢谢。”
他顿了顿,才说:“没关系,谁都有发挥不好,不要太过自责。”
噢,他还以为我伤心是因为成绩……算了……就让他那么认为吧……
下午四节课我请了病假,躺在寝室里睡觉。
琳下午放学后来寝室看我:“海儿,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说着,伸出手来探我额头。
“咦,没烫啊,你没发烧啊。”,她收回手,疑惑的看着我,我扯扯嘴角:“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这时,岑若和木琴也进来了。
她们进来时,顺手关上门。
琳回头看一眼,确定没有其他寝室人进来,才神秘的问我:“海儿,你和莫寰宇,是不是吹了?”
我惊讶的抬眉,她的消息也来得太快了吧。
但是我不想作任何解释,说出来,与不说,于现实,又有任何意义。
哭也哭了,闹也就闹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样。
见我不回答,她又说道:“下午齐宇他们一个劲儿的起哄莫寰宇和东篱,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这事……”,她咬咬唇,才犹豫的说:“你知不知道?”
我眼皮跳了跳,抬眼看她,心里阵阵酸痛。
原来琳是来向我通风报信,一听说了对我不利的事儿,她第一时间就选择过来告诉我,而我……我却一直瞒着她。
喉咙里有铅块,沉不下去,也上不来,很难受,视线一下子就模糊起来。
岑若见我这样,也一下子急了,蹲过来和琳一左一右拉着我两只胳膊说:“别急,别急,海儿别哭,没事的,没事的!有我们呢!再大的天掉下来,还有我们顶着,你别哭啊!”
我点点头,可是眼泪却更汹涌了。
“那个东篱,算个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小三,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替你出!”,琳说着,拍拍我的手,想安慰我。
我反过手拉着她:“琳,别提她,别提莫寰宇。琳,我……”,我哽咽,“我……我想单独……跟你说会儿话。”,说完,我抬眼看看木琴和岑若。
她俩异口同声的答应,默默的出去了。
寝室里只剩下我跟琳。
琳挑挑眉,一脸好奇:“什么事这神秘?”
我看着她,定定的,伸手擦干眼泪……
“琳,有件事……”
想象中,琳知道这件事会暴跳如雷,会失控的逃离,会大哭大闹……可是,却不曾想,琳只是静静的听着我说,然后静静的坐着,眼睛看着我,又像是看着其他地方。
我心里有一点慌,伸出手去拉了拉她,她手心一片冰凉,我忽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瞒着我?海儿!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琳忽然嚷起来,岑若和木琴立刻冲进来,看见琳跳起来,伸出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声声质问。
她忽然转过去,指着岑若和木琴:“还有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
岑若张张口,亦说不出话来。
“我们也害怕告诉你。”,木琴冷静的说,这个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思维是清晰的。
“害怕告诉我?!”,琳反问道,像是在问木琴,又像是在问自己,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凄迷惨烈,绝望讽刺。
我忽然跑下床,从背后抱着琳:“琳,不要这样,想开店,这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待他,不值得的。”
岑若和木琴也走过来拉着她:“是啊,琳,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们更难受。”
这时,有冰冷的液体落在我环保着琳的手背上,冰冰凉凉,像寒毒侵体,我亦觉得刻骨冰冷。可是琳却出奇的冷静下来,她拉开我的手,让我们三个面对着她,我看着她的脸,生硬的牵扯出一个笑容,然后伸出双臂抱着我们三:“你们难过什么,我没有怪你们的。忘了吗,在我心里友情比爱情重要不知道多少倍呢!”
“对!友谊万岁!”,我们四个人,在这一刻齐齐呐喊,齐齐忍俊不禁的掉了泪。
友情,比爱情重要!
这是519永远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