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电闸是刘耀宗让我推的,在推闸之前我也反复的提醒了好几遍,所以这事儿不能怪我,但看见刘耀宗电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白胜利一个劲的安慰我说这只是一场意外,更何况现在刘耀宗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不必担心,不过照现在的样子看,晚上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我的心里突然间涌上一股难过之情,当然这样的难过并不仅仅是因为刘耀宗触电了,而是觉得胸口仿佛有一个疙瘩,死死地堵住,让我十分的难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又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看见刘耀宗的脸色的确好转了很多,便起身准备离开,白胜利并没有多挽留我,说他在让刘耀宗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等彻底的缓过神来,再送他回家去。
我转身离开了他的的屋子,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往外走,我的脑海中有一个影子一直来回的闪现,可这个影子就特别的模糊,我总觉得刘耀宗的这次触电,让我的心里仿佛想起了什么,但这感觉也一样的模糊,我绞尽脑汁的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走到白胜利家院门口的时候,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他家的院子并不大,院门离屋子并不远。所以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他们俩。但我却意外的发现,此刻的刘耀宗,已经没像刚才那样瘫坐在炕上了,而是已经下了地,正和白胜利勾肩搭背的,好像是在窃窃私语,但他们俩正在说些什么,我站在院门口的确听不清楚。
怎么刘耀宗突然就好的这么快?
我心生疑惑,正在这个时候,他们俩转过脸往窗子外面看了看,我赶紧一闪身躲到了墙的后面,但那一晃的功夫,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脸上神情紧张,好像有什么秘密怕外人知道一样。
我还是离开了白胜利的家,不管他们俩之间到底在偷偷摸摸的商量着什么,毕竟与我无关,我不想再掺合进去了,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我只想清静下来,安安静静的过我自己的日子,办我自己的事。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里接连发生了两件意外的事情,第一件事儿就是那天种地的时候,从地里面无意中发现的那个银簪子不见了。老郑信誓旦旦的说,他记得十分清楚,就把那个银簪子放到了村部的赵村长的抽屉中,当时有好几个小分队员也在场,他们都能给作证。可是上上下下的翻了好一阵子,就差把村部的那几间房子给拆了,但仍旧没有找到那根银簪子,问了几个经常在村部出入的人他们也都没看见,况且那几个人都是赵村长特别信任的,相信他们也不会偷着拿走。于是这事儿一时之间就成了无头的悬案。
在地里发现了银簪子的事儿,赵村长早就跟县里通了电话,原打算过两天去县城的时候就给送去上交给政府,这突然的就不见了,自然是一件大事。老村长十分的重视,难道村子里出了小偷不成?有了上次冤枉我的经历,这次刘老二他们十分的谨慎,并没有过分的张扬,但暗地里却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调查寻找。
第二件事儿就是刘耀宗自从他那天从白胜利家回去之后,却得了一场怪病。要说他的病也的确稀奇,浑身上下哪儿都不难受,白天的时候就是好人一个,还特别的精神,但一到半夜就犯起了折腾。跑到院子里去呜哩哇啦的乱喊乱叫。闹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
一开始的时候找白胜利大夫来给看了,可白胜利毕竟只是一个赤脚医生,谁家得个感冒发烧打个针吃个药的还算可以,刘耀宗的病很奇怪,他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清楚是咋回事儿。于是他提议,让刘耀宗去县城里的大医院看看。
刘玉梅被吓得够呛,本打算赶紧带刘耀宗去县里,可白胜利却自告奋勇的说让刘玉梅在家里等着,自己毕竟是大夫,县城里有认识人,他带着刘耀宗去会比较方便,事要好办得多。
他们俩一去就是两天,第二天晚上回来之后,说在县里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但一到了晚上,刘耀宗还像往常一样跑到院子里大喊大叫,一个劲儿的说身上难受,吓得他的媳妇刘玉梅一个劲的哭。
这件事很快便在村子里传开了,这刘耀宗的病得稀奇古怪,难道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联想起前阵子刘福生意外的死以及挖出铜钱的事儿,有的人又开始猜测,或许这银簪子就是刘耀宗偷走的,所以它又被鬼魂纠缠上了。
赵村长当然不相信是刘耀宗拿的,因为挖出银簪子的那一天,刘耀宗并不在现场,后来刘耀宗就触了店,一直躺在家里,一连好几天都没上村部来了,所以它肯定与银簪子丢失的事情无关。
可是刘耀宗的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有的时候还在院子里东打西砸的,弄得鸡飞狗跳。后来人们就说,这事儿一定是癔病,还是找赵六姑给看看吧。赵六姑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出马仙,比这严重奇怪的病都看好过,所以肯定没有问题。
于是就在那天的下午,刘耀宗在他媳妇刘玉梅的陪同下,买了点糕点果子,来到了村西面的赵六姑家。说来也巧,当时我也在赵六姑家,我之所以在这是赵六姑让刘老二找我来的,可是还没等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刘耀忠两口子就进院了。
其实刘耀宗犯了怪病的事儿,赵六姑早就知道,所以今天他们两口子来也在赵六姑的预料之内。赵六姑先让刘耀宗坐在炕上,上上下下的仔细的打量着他,可是现在是白天,刘耀宗跟个好人似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赵六姑打开了那个红漆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三炷香,让刘耀宗两口子在屋里等着,自己转身出了西面的那棵大槐树下。
赵六姑家院子西面有一棵大槐树,那棵槐树特别的粗,想必已经年头久远。槐树的下面用砖石搭建了一个小庙,庙并不高,大概只有半米左右,里面供奉的是保家仙常三太爷和常三太奶。但凡是家里来人求医问病,赵六姑都会在这烧香磕头祭拜一番,然后回屋就能给病人说个清楚。她不像我印象中的那些出马仙,会神神叨叨的跳大神儿,她一般烧完香之后回来,便会给出病人解决的办法,都是一些偏方而已,可往往都会见效。
不过这次却大不相同,她烧完香回来却一直板着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样子有些生气。赵六姑本来就名气大,别看他五六十岁的年纪,却一直特别的精神,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看着她的脸色沉得像水一样,刘耀宗两口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敢吭声。
赵六姑转身来到柜子旁边,把刘耀宗两口子拿来的糕点果子拎了下来,放在他们的面前,对他们说道:
“你们俩回去吧,你的病我看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耀宗的媳妇刘玉梅一下子慌张了起来,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赵六姑看不好的邪病。心里琢磨着,难道这刘耀宗得罪的是什么厉害的鬼魂?难道连赵六姑供奉的常三太奶都拿他没办法?
她吓得浑身开始哆嗦,一个劲的哀求,可赵六姑就是坚决不给他们看,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两口子只好走了,可我总觉得纳闷,当赵六姑说这病他看不了的时候,刘玉梅着急的已经手足无措了,可刘耀宗却一直十分的冷静,这的确有点反常。
他们俩走了之后,赵六姑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烟,我本想问问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这样坐在一旁看着赵六姑把这一袋烟抽完,哪几天在给我在炕边上敲了敲,烟袋锅里剩下的烟灰色散,火星一闪便熄灭了。
赵六姑叹了一口气说:
“小叶呀,你县城里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的,找找人,把你弄回去就算了,别在这刘家镇里呆着了……”
我一下子懵住了,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我开口问,赵六姑又说道:
“这刘家镇不安生,看来这场灾祸是挡也挡不住了,你不是刘家镇的人,能回去就回县城去吧,在这跟着受牵连,犯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