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白胜利聊了一阵子,他说的这些话让我的心里泛起了合计。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我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未免有些敏感,总是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那方面想。
不过白胜利却大大咧咧的,他并没有看出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自顾自的跟我东拉西扯的闲聊。不一会儿的功夫,赵金凤回来了,从小卖店里买了不少的菜,白胜利上下瞅了一眼,跟她打趣儿的说道:
“我说金凤啊,你说你这请客也不诚心呀,你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咋就没整一瓶酒回来呢……”
赵金凤故意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喝啥酒喝酒,伤的那么重,喝什么酒啊,你是个大夫,还不知道受伤了不能喝酒?”
“你们家小叶受伤了,我又没受伤,你就不能买瓶酒给哥哥我喝?”
“你也别喝……”
“哈哈,我看你的心里,除了小叶兄弟之外装不下别人了,你看你买这些菜,又鱼又肉的,我看留我吃饭是假,给我小叶兄弟补身体是真的啊……你说你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知道心疼人儿,我小叶兄弟有福啊,哈哈哈……”
白胜利说的这一番话,赵金凤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不光是他,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赵金凤伸手拿起一旁的铁勺子,假装挥舞着去打白胜利:
“你一天天挺大的岁数了,就是没正经的,你再瞎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哈哈,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哈哈……”
白胜利一边慌躲避着,一边嘻嘻哈哈的打趣儿。
赵金凤放下勺子,扎上了围裙,在一旁叮叮当当的做起了饭菜。我的屋子并不大,只有一间,进门往北的位置,分隔出来一块做了厨房。
别看赵金凤才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可烧火做饭这种事她是手到擒来,前前后后的忙活着,手脚特别的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便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白胜利也不闲着,帮忙打个下手,捡碗拿筷子,把饭菜摆到了桌子旁。两人又合力把桌子端到了我的跟前,赵金凤脱鞋上炕,来到我的身后,用力的把我搬了起来,像是昨晚在赵六姑家一样,在我的后背塞了一个枕头,让我半躺半坐着,这样能舒服很多。
我们刚拿起筷子吃上,吱呀的一声门开了,从门口走进一个人,原来是栓柱。我赶紧招呼他坐到桌子旁边来,跟着一起吃。栓柱这孩子前两天一直住在我这儿,可那天突然就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家,再加上前前后后的出了这些事儿,我总感觉对他疏于照顾。
虽然刘玉梅和刘耀宗两口子才是他的干爹干娘,刘福生死了,他们得了刘福生家的几只羊,应该也肩负起照顾栓柱的职责,可他们俩就是那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刘福生大哥是我来刘家镇认识的第一个人,况且我也总觉得他的死有些蹊跷,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其中的缘由,所以看着眼前栓柱这孩子,总是感到有些可怜。
栓柱坐到了桌子旁,赵金凤给他盛来了一碗饭,他低头便吃。不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然后转身离开桌子,坐到一旁看书去了,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赵金凤摇了摇头,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上次跟白胜利吃饭是在他们家,打那以后再也没有深接触过,尤其是知道了他跟刘玉梅之间的扯不清的关系之后,我对他已经没了什么太好的印象。所以吃饭的时候也没跟他多聊什么,再加上我们并没有喝酒,所以很快就把饭吃完了。
我手上的针也打完了,白胜利帮我拔掉了针头,收拾好药箱,嘻嘻哈哈的跟赵金凤辞别,转身就走,赵金凤擦手出门送他,此刻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过一会儿的功夫,赵金凤回到屋子里,仍旧趴在门外张望了两眼。眉头微微皱着,十分纳闷的对我说: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趴在村部门口的那棵树后面,往院子里张望……”
“啊?谁啊?”
“我没看清楚,好像是个女的,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一说到这儿,我就想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陈寡妇,另外一个是刘玉梅。外面的天色已晚,想必刘耀宗已经从山上回来了,所以这个时间刘玉梅是没法出来跟白胜利相会的,那么也只能是陈寡妇。不过我并没有跟到金凤说起这些,毕竟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
赵金凤在我的屋子里一直待到很晚才走,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不想走的,不过尽管我们不在乎别人的说法,可毕竟男男女女的,留在我的屋子里过夜还是不方便的,更何况他爹是刘家镇的村长,这点面子总是要留下的。
于是她临走的时候一个劲的嘱咐栓柱,让他好好的照顾我,还告诉他,万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跑去找自己。栓柱点头答应,我笑着对她说:
“金凤啊,你不用担心,我这都是皮外伤,养上两天就好了,能有啥事儿呢。你都忙活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可赵金凤还是一百个不放心的走了。其实我说的倒也是实话,虽然看起来我伤得很重,而且流了不少的血,不过也真的的确都是皮外伤。肩膀子和肚皮上在跟那野狼搏斗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划痕。最重的伤也充其量就是腿肚子上被咬的掀起了一块肉。不过白胜利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包扎的特别好,打了这两针以后我也有了精神。
赵金凤走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栓柱两个人了,栓柱这孩子特别的懂事,穿着鞋到外面去把院门关上,然后回到屋子里,关了灯。他就躺在我身边,扯个被子盖上。
外面有半块月亮,放射出淡蓝色的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屋子里的炕上。毕竟在炕上躺了一天,我一时睡不着,身旁的栓柱也翻来覆去的,我知道他也没睡,于是便打算跟他闲聊几句。可没想到栓柱却先开了口:
“你今天看见我爹了?”
他这一开口,吓了我一跳,我出事的时候栓柱并不在现场,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从何说起的。我在山上的时候,的确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但最终并没有看的人,反而引来一群野狼。如果说看到了栓柱他爹刘福生,那应该是在赵六姑的家,她跳大神来给我驱除身上的邪祟,我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刘福生和那个黑影子。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确定我看到的那一切真的是因为我真的灵魂出窍了,还是只是我的幻觉。虽然到现在,我已经不对那些封建迷信鬼神的东西特别的排斥,但我这么多年来所学所见,仍旧让我无法彻底的相信它们的存在,所以我现在对这些事情是纠结的。
不过这些事情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可算栓柱为什么这样问我呢?
于是我摇了摇头,对栓柱说道:
“没有,我就是今天跟你金凤姐上山的时候碰见野狼了……”
我本来接下来想说,我们真的碰见了野狼,野狼很凶猛,想借此机会嘱咐他晚上不要再出去,不要在街上乱跑,可我的话还没等开口,栓柱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骗我,你肯定看见我爹了,我爹也看见你了……”
他的话一向稀奇古怪,我索性翻过身,接他的话茬问道:
“栓柱啊,你咋说我看见你爹了呢?”
栓柱也翻了一下身,把后背冲着我,看样子他是不想跟我聊天了:
“我爹跟我说的……”
这孩子已经不止一次说过看见他爹了,还经常在天黑的时候指着我的身后说他爹就在哪儿。有的时候的确挺吓人的,前两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爹突然的死了他的心里有些难受,再加上这孩子原本就内向,所以会经常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可今天这话在从他的口中说出,我就觉得应该是真实的。难道这孩子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接触到一些我们接触不到的人?
我本打算再问问他到底在哪儿见了他爹,他爹又说了些什么?可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做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听见了一阵微微的鼾声,知道这孩子已经睡着了。
就这样一直捱到了天亮我才有些困意,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刚睡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把我吵醒,我慢慢的用双手撑着坐起了身,探头透过窗子往里面张望。发现院子里聚了一些人,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有的还哭哭啼啼,看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一响,赵村长腾腾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