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刘老二往车的前面撒了一泡尿之后,还真走出了这个鬼打墙,一路狂奔来到了这个村子,按着那个农夫的指点,他们一直往村子里走,的确发现了那棵大柳树。大柳树的旁边有几块石头,石头上十分的光滑,看样子平时人们经常坐在这里聊天。几个孩子正在石头边上玩耍,他们个个都光着膀子,穿着吊腿的裤子,浑身上下被晒得黝黑。一看就知道他们特别的淘气,所以身上沾满了尘土,不过他们嘻嘻哈哈的,玩的特别的开心。
看到来了一辆马车,车上还坐了两个陌生人,他们都纷纷的站起了身,脸上仍旧嘻嘻哈哈的笑着围拢了过来。这些孩子特别的不怕生,有一个领头的问道:
“你们是哪儿来的呀,是不是要找我娘?”
“对呀对呀,你们是不是要找他娘?”
那几个孩子也跟着叽叽喳喳的说道。既然到了这个村子,也知道那个大仙的家住在哪儿,所以刘老二和丁桂兰刚才的紧张也烟消云散,刘老二问他道:
“我们是要找大仙陈老五,你娘是谁呀?”
听刘老二这么一问,那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了:
“他娘就是陈老五啊……”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一下子找到了那个大仙的儿子身上,于是在那个孩子的带领之下,他们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抬头往里面看去,院子里特别的整洁。有一个妇女腰上扎着围裙,身穿着一件蓝布碎花的衣服,正端着一个盘子,盆子里装了一些小米,她抓起小米的洒在了地上,一群小鸡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低下头来,开始啄米。
那个孩子站在门口,冲着院子里召唤他娘,那个女人抬起了头,看到了丁桂兰和刘老二他们。那个女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其实也难怪,如果她真的像赵六姑所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仙儿,那么想必来找他的人肯定不少,来了陌生的人当然不足为奇。
她把盘子放到一边,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过来,打开了院门。
刘老二和丁桂兰心里着急,并不想进院儿,便赶紧的跟着眼前的这个人说明了来意。那个人点了点头,让他们在门口稍微等一下,转身回了屋子,不大一会儿,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蓝布的小包。
这个大仙儿并没有任何的架子,如此的好请,刘老二的心里里面有了底。她并没有着急上马车,而是跟左边那家的邻居打了个招呼,让他帮着照看一下院子,并且照顾一下这个孩子,说自己出去给人看病,去去就回。看来她的人缘还不错,那家的邻居十分热心答应了。
并没有多做废话,他跟刘老二上了马车之后,刘老二调转马头,顺着来时的路,飞快的往回跑去了,他的心里着急,所以马催的也急,跑得特别的快。
上了大路之后,刘老二还在担心,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是否会遇到那个鬼打墙,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顺着大路一直往回跑,没再发生任何的异样,当太阳挂上了西山头,天色渐渐擦黑的时候,这架马车终于跑回了刘家镇,来到了刘老二的家。
丁桂兰是从小卖店就下车的,他打算在这儿买点儿酒菜,一会儿直接拿到赵六姑家去。家里请来了大仙儿,晚上肯定是要安排饭菜的,六姑父伤的那么重,赵六姑一心只在照顾他,刘老二也是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做菜,所以这事儿丁桂兰自然会担起来。
到了家之后,赵六姑和陈老五打了招呼,既然两个人都是出马仙,自然也不必多说些什么,刘老二转身出去,打算烧点热水进来,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赵六姑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那个大仙儿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刘老汉,抬头对赵六姑说:
“老姐姐,你不用担心,他这病没事儿,保证能给他治好……”
听他这么一说,在外屋厨房里烧水的刘老二心里便有了底,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陈老五到底是何许人也,也从没听说过他有多大的本事,可毕竟是自己老娘让请来的,想必也是有些道行。
陈老五让刘老二做些准备,让他准备三碗五谷杂粮,九炷香,一张大号的黄表纸,裁成两指宽的纸条九九八十一条,又准备了毛笔,并且让刘老二去杀一只鸡来,把大公鸡的血装在碗里,拿进屋子里。
其实赵六姑是这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大仙儿,刘老二从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母亲给别人看病,但赵六姑给人看病的时候,很少像陈老五这样大动干戈,充其量也只是给常三太奶烧香磕头之后,回来便对病人说出治病的方法。可眼下这个陈老五,却要准备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这让刘老二十分的不解,但也并不敢多问。
折腾了好一阵子,把所有东西都准备齐了,此刻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陈老五让刘老二把屋里的电灯关了,让他在前面的柜子上脸上九个蜡烛,然后把墙上的大镜子摘下来,横着摆在蜡烛的后面,用镜子反射蜡烛的光照到了炕上。九根蜡烛用镜子反射,相当于十八根蜡烛一样,屋子里一片光亮。
刘老二按照陈老五的吩咐,搬来桌子,陈老五把那九九八十一张两指宽的纸条放在桌子上,用手横着一捋,那一沓纸条便舒展开来,她拿着毛笔,蘸着碗里的鸡血,摇动手臂在上面甩了几下,那些纸片上便都沾上了鸡血的痕迹。
他又拿回那三碗五谷粮,其中一碗直接放在六姑父的额头上,让他不要轻易乱动,免得把五谷梁弄撒,剩下的两碗分别放在他的两个手掌心上,然后把那九炷香点燃,分成三份,每个碗里插了三根。
此刻的六姑夫妇,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仍旧疲惫无力,像压着一个五谷粮的香味儿,他也不能乱动,索性闭上了眼睛,就在那静静的躺着。
那个女人这才打开布包,从里面竟然拿出了一个陶瓷的罐子,罐子很小,也只比刘老二的拳头大不了许多。罐子里一片漆黑,像是沾满了黑灰。挂在外面却是褐色的,油光发亮。
他又让刘老二帮忙,把那九九八十一张黄纸条一个挨着一个的围绕着六姑摆了一圈,上面都沾着鸡血,看起来有些瘆人。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叨叨咕咕的念了一阵子,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然后从那九九八十一张黄纸条中拿出了一张,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说来也奇怪,并没有看到那陈老五的手中有什么引火之物,可那张纸条竟然忽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黄纸本来就薄,所以燃烧的特别快,不过那个陈老五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把那张燃烧着的纸条塞进了那个罐子之中,对躺在炕上的六姑父说道:
“你可得忍住了,疼啊……”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一挥手,砰的一下,把那个罐子按在了六姑的肚脐之上。
其实这样拔火罐的方法是特别常见的,人们出去干活的时候,有时候有个乏累的,或者说不小心拉伤的时候,通常会用这样的办法。纸条燃烧的时候,会把罐子里的空气烧光,里面的空气稀薄,粘到了肉皮之后,罐子会自然的吸在人的身上。过一会把罐子取下来的时候,被吸的地方会鼓起来,如果鼓起的地方是青紫色的,证明身体有寒毒被拔了出来。
不过还有一句俗话说“肚脐眼儿拔罐子,抽风……”。这是一句俗语,不过可想而知,火罐这东西是不能拔的肚子上的,尤其不能把在肚脐眼儿上,那会特别的疼痛。可这个陈老五的罐子,却恰恰的按在了六姑父的肚脐眼儿上。
原本双目紧闭的六姑夫妇浑身上下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他的头向上一翘,看来是剧烈的疼痛使他不由自主的打算坐起来,可那个陈老五却一把按住了他的额头,他的头上还放着那个装着五谷杂粮的香味儿,里面还插着三炷香。低声的说道:
“别动……”
要说还得是六姑父,虽然他已身负重伤,脸色惨白,身体已经极度的虚弱,而且罐子拔在肚脐眼儿上是特别疼痛的,可他却硬是咬着牙挺住了,不过他浑身还是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咬紧牙关,发出咯吱的声响,双目紧闭,额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消一刻的功夫,他的脸就变得青紫。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看样子十分的难受。
赵六姑和刘老二看了,特别的心疼,但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肚脐眼儿周围的皮肤被那个罐子吸的长了一圈褶皱,原本松垮的肉皮被吸得绷紧,仔细听去,甚至可以听到一阵吱吱的声响,屋子里没人说话,就连空气都是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