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悄悄的趁着夜黑,爬上了陈寡妇家的屋顶,所以这次轻车熟路,我往前爬了几步,就缩在屋檐的后面,这样我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状况,而且相信在院子里无法看到屋顶上的我,更何况现在是朦胧的夜晚。
上次我爬在屋顶上的时候,正听见陈寡妇在屋子里叨叨咕咕的怒骂,不过那次和这次不同,此刻的陈寡妇正在屋子里呜呜的哭。其实听到她的哭声我的心里反倒放心了不少。就这样,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我始终趴在屋顶上,保持警惕,时不常的四外张望,就这样,一直到了后半夜,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来到这个院子里。我心里琢磨着,一定是那个人刚才被我扔的树枝惊动,他并不知道是谁扔的,所以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跟陈寡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必也只是陈寡妇刚才生气的时候说起要把他的身份曝光出来,所以他才想杀人灭口。现在是深夜,就算成寡妇想把此事公开也要等明天早上,更何况明天早上可能成寡妇就消了气,所以那个人并不着急。
不过这只是我心里的猜想的,当然我不敢离开这儿,就这样一直守在房顶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酒劲儿又重新上头了,脑袋一阵阵的迷糊,胃里边儿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我的上下两个眼皮开始打架。
我努力的挣扎着,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这股困意,不知不觉的,我便趴在屋顶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的一下醒来,睁开眼睛朝院子里看去,此刻仍是黑夜,院子里十分的安静,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我侧着耳朵仔细听去,陈寡妇的屋子里也没有声音,想必她也已经睡着了。
“可能这个人今晚不会来了……”
我心里暗自的琢磨着,也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说不定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抬头看看东南边的山头,已经微微的露出一丝白色的,光亮,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我慢慢的挪动身子,才发现手脚都已经发麻了,稍微一动的时候,一股钻心的麻痛传遍全身,我不禁咧了咧嘴。
其实我打算悄悄地从后房檐爬下去,然后离开这里,一来是天已经快亮了,想必陈寡妇不会有危险了,二来是,如果天亮了被人发现,我从这出现,肯定有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昨天晚上刘玉梅看到了陈寡妇使劲的搂着我的脖子,估计等天亮之后,这件事情一定会传遍整个刘家镇。
想到这儿,我慢慢的往后爬,可刚爬了几步,突然听见身后的苞米地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大吃一惊,一下子想起了前两天我爬在屋檐上的时候,有人曾向我扔过一个小石头,到现在为止,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想想,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向我扔石头的那个人,就是昨晚试图掐死陈寡妇那个人,那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想到这儿,我停住身子不敢再动了,身后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转而就不见了。我又等了一会儿,四周仍旧保持着安静,我琢磨着可能是刮了风,或者有什么小兽从苞米地里穿过,也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想到这儿,我便慢慢的爬下了后屋檐,沿着苞米地边的茅草小路,迅速的往东走,跑回了我自己的家。到了家里之后,我的酒劲儿再次冲撞我的喉咙可我的脑袋,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迷糊了一阵儿,又跑到院子旁边的茅房伸出手指头在嗓子眼里抠了几下,强迫自己哇哇的吐出了一些,这才感觉到好了许多。
转身回到屋子里,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阵的酸软,特别的疲惫,脱掉了外衣,洗了一把脸,钻进了被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可我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陈寡妇的事儿,虽然我觉得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找陈寡妇去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穿好了衣服走到院子门口,心里还是打算到下队去看看,但琢磨着大白天的被人看见总会说三道四,也只好暗地里摇了摇头,迈步奔学校去了。
到了学校之后,我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儿,我反复的琢磨,这事儿还是不跟白胜利和刘耀宗说的好,因为我总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个黑影子,更何况陈寡妇跟白胜利之间特殊的关系,如果白胜利知道了,或许会干扰我们的计划。
中午的时候,李海静老师又做来的饭菜,留我在学校里一起吃饭。别看李海静老师年纪不大,但饭菜做的还凑合,虽然比不上赵金凤,但也总比我自己做的强多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跟她一起吃午饭,所以也没有客气。吃饭的功夫,我想起了赵六姑跟我说的话,便抬头对李海静说:
“过几天我打算回县城去一趟,陪六姑父到医院去看看病……”
“哦……”
李海静答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我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我想了想,说道:
“等月末,赵金凤办完了事儿之后吧……”
李海静老师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可不一会的工夫,她又抬起头问我道:
“我听说……”
她只说了三个字,变沉吟了一下,好像要说出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启口,我看了看她,她低下头,躲着我的目光,低声的说道:
“我听说你跟金凤姐之前好过一段……她眼看着就要订婚了,你……”
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脸颊绯红。
她提到这些,我的心里仍旧有些不好受,不管怎么说,我的内心是十分喜欢赵金凤的,这一点我绝不否认,但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现在的一切应该是最好的结果,我也特别的希望赵金凤订婚以后,能把和我之间的感情抛在一旁,好好的去跟金之相处,她是个好姑娘,不应该掺合到我这件复杂的事情之中来,换句话说,我配不上她。
虽然我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但却不能跟李海静说,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
“哪有什么,都是大家伙瞎传的,人家是村长的闺女,刘家镇的公主一样,我只是个穷酸的家伙,哪有那个福气?”
李海静没再做声,头压得更低了。
当天的下午,果然如我所猜测,我在街上行走的时候,那些多嘴多舌的女人,总是看着我捂着笑,背地里指着我叨叨咕咕的,还小声的说了一些什么。不用多问,一定是刘玉梅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讲述了出去,所以人们都认为我和陈寡妇之间有什么勾搭。
这些女人就这样,其实她们没有什么坏的心眼,而且当村子里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她们还特别的热心肠,忙前忙后的帮忙。但闲暇下来的时候,她们就愿意讲究村子里的家长里短,东家的鸡毛和西家的蒜皮。男女之间的事是传闲话的最好谈资,尤其是我跟陈寡妇之间的绯闻,人们更愿意传播。一来是我是县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又是刘家镇的小学校长,在人们的心中,我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城里人。而陈寡妇在这些妇女的眼中其实是特别嫉妒的,嫉妒她长得好看,身材丰满,又嫉妒村子里的那些男人都对她垂涎三尺。所以一个这样的女人和我这样的男人之间产生了绯闻,算是刘家村的大新闻了,不过这事儿又无法公开的传播,只能在她们的口中背后里说三道四。八壹中文網
这已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并不在乎。更何况我觉得这样的绯闻传出去,或许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可以断了赵金凤的心,事已至此,在赵金凤的心目之中,我的形象越坏,就越有利于赵金凤能尽快的忘记我。虽然这样的方法有些残酷,但也只能如此了。
还别说,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家镇特别的安宁,那些热心的人们一直在刘玉梅的带领下帮着赵村长,张罗金凤和金枝月末的“会亲友”仪式。我也一直没有见到赵金凤,据说她整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月末的事,她不积极也不拒绝。
不过我和白胜利以及刘耀宗三人却并没有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聚在我的家里谋划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到王革命家去看看那口水井。刘耀宗胆子小,一直担心请假会有什么危险,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到底下仔细的看看,才能有机会发现宝藏的秘密。
于是我们通过商量,决定就在赵金凤办事的前一天晚上下手。一来是那天是月末,没有月亮,夜色十分黯淡,便于行动。二来是当天晚上,那些帮忙的人都会聚到赵村长的家里,筹备着明天早上的事情,所以人们不会关注到王革命家院子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