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白胜利以及刘耀宗商量好了,趁着今天晚上人们都在赵村长家里,帮着准备明天的事儿,便一起去往革命的家里,准备去探一探那口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看着时间就到了,赵金凤去了我的家。
我撸起她的袖子,看到他胳膊上有几块淤青,赵金凤瞪着眼睛,拧着眉毛,脸上透着倔强,话语里含着愤恨,告诉我说这伤是金枝打的,我不禁大吃了一惊。
金枝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少言寡语,和赵金凤相处的也特别合得来,可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我连忙抓着赵金凤的胳膊问她道:
“金凤啊,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他为啥要打你啊……”
赵金凤撇了撇嘴,冷笑了一下,眼泪又一次从眼眶中稀里哗啦的流淌了出来。她用手抹了一下,装作波澜不惊的对我说:八壹中文網
“为啥打我?为啥打我你心里没数吗?我承认我那晚在你这睡了,他喝多了就打我,这关你什么事吗……”
赵金凤一连串的反问,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定是那个金枝今晚喝醉了酒,前阵子我和赵金凤在一起住了一晚上的传闻,肯定在他的心里早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借着酒醉的机会发泄了出来。更何况我了解赵金凤的性格,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凡是吃软不吃硬。
看着眼前赵金凤故作坚强的样子,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我特别想伸出两只胳膊来,把她拥入我的怀中,尽量的给她温暖,可想想,我们之间所经历的这些,如果此刻给她拥抱,将显得尤为苍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我就这样抓着赵金凤的胳膊,她也不挣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赵金凤就那么看着我,面如止水,可眼泪却止不住的稀里哗啦的流淌。我明白她此刻的心理,她应该是等着我的拥抱,等着我的挽留,只要我对她说一声“跟我走吧”,她一定愿意义无反顾的抛弃一切的跟着我。
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愿意这样?可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我们俩对视了一阵子,赵金凤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低声的问我道:
“咱俩现在就走……”
果然她是这么想的,但我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其实我此刻何尝不明白,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需要巨大的勇气,我真的并不想拒绝她,可也真的无法答应她,我特别想把我心中埋藏的秘密一股脑的告诉她,可现在绝对不是时候,也万万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几声猫叫,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定不是谁家的猫,应该是白胜利学出来的声音。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二点,想必是他们已经去了王革命的家,却没有等到我,所以到这儿来找我的。
我的屋子里点着灯,在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子上有两个人的影子,所以白胜利他们才没有贸然的进院,而是使出这样的动静来招唤我。
“咋?你不愿意带我走?”
赵金凤看我并没有回答,于是逼问道。
“不是……我愿意带你走……”
情急之下,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的话音刚落,清楚的看到赵金凤的眼睛之中闪出了光芒来,她的嘴角又抽动了两下。
“叶楼,你说啥?你真的愿意带我走?你没骗我?”
她应该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急匆匆的问我,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既然刚才在情急之下,我也说出了心里话,也无法再挽回了,只好用力的冲她点了点头。
算了,何必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情绪呢?何必在意保护她的借口来伤害她呢?她的眼泪好似毒药一般,滴滴都滴进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口一阵阵的灼痛。索性豁出去了,既然说了,就痛痛快快的说出口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又使劲的冲她点了点头。
“是,我愿意带你走,以前是我的不是,是我太自私了,我总觉得给不了你什么,所以不想坑害你。金凤啊,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好好的,等我办完了这件事,我就带你离开刘家镇……现在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因为你的倔脾气在让自己受委屈,你等着我办完了这件事儿,好不好?你相信我吗……”
我的话音未落,赵金凤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又一次哗哗的流淌了出来,呜呜的哭出了声,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中,把头塞进了我的怀中,痛哭不止。我也忍不住了,伸出双臂紧紧的把她拥抱在怀中。但我的心里却明白,今晚我给赵金凤的承诺,是没有期限的,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我能否顺利的完成我心中的计划。
外面又传来了几声猫叫,我知道是白胜利,他们等得急了再催促我了。于是我慢慢的推开扑在我怀中的赵金凤,双手捧着她的脸对她说道:
“记住我的话,先好好的,等我办完这件事情,就带你走……现在我得去办事了,你回家去吧……”
赵金凤点了点头,从她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得出来,其实她很想问我要办的到底是什么事儿,但她还是忍住了。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的屋子,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好几眼。
我站在屋门口,目送她走远,赶紧回到一旁,穿上那件紧身的衣服,带上我所有准备好的工具,关了灯,三步两步的溜出了院子。就在院子西面的墙角处,果然蹲着两个人,正是白胜利和刘耀宗。
看见我出来了,白胜利一把把我拽到了他的身旁,小声的埋怨道:
“我说小叶兄弟,你咋一遇见女色就忘记了咱们的正事呢?我眼看着金凤进院子了,就知道你肯定出不来了,要不是我学了几声猫叫,恐怕你都把咱们的事儿放在脑后了吧,赶紧的吧,时间不早了……”
我没有功夫跟他争辩,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转身顺着屋子后面苞米地边的小路,朝着王革命的家走去。
夜色暗淡,我们都没有点手电筒,不过村子里的一草一木大家伙都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摸,也能准准确确的摸到王革命家的院子后面。
眼前的王革命家,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提着鼻子闻去,还能清楚的闻到大火过后焦糊的味道。他们家的院墙低矮,前两天救火的时候,匆忙中人们翻来翻去的,有两处已经坍塌。
我们蹲在院墙后面,四外的张望了一阵,确定了附近的确没人之后,这才慢慢的溜进了院子。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大多数的村民早已进入了梦乡,即便是那些在赵村长家帮忙的人们,也都早已回家休息去了,王革命家左右两面的邻居家的院子里,也一片漆黑,十分的安静,这正是我们行动的最好的时候。
很快我们来到了那口井的旁边,前两天人们把王革命从里面救出来之后,担心谁家淘气的孩子跑到院子里玩儿,再掉到井里去,便弄来了一些大的树枝子,折在了井口上面。
我们轻轻的把树枝从井口上面挪开,刘耀宗伏下身子,打开手电筒,朝着井下照了两下,一股凉丝丝的水气涌了上来,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刘耀宗从腰上解下了那根绳子,这根绳子又粗又长,是秋天农民收秋的时候,用来在驴车上捆扎秸秆的,人们通常叫它“傻绳”。
他把一头系在院子中间的那棵树上,另一头甩到了井里,此刻我和白胜利早已准备好了,对视了一眼,我转过身,双手扶着井沿儿,慢慢的跨了下去。
王革命家的井比村部门口的那口井窄了一些,所以向下爬的时候,比那口井也容易得多,把双脚叉开踩在两边的石缝中,双手扶着两侧的井壁,慢慢的往下爬。爬了几步抬头看去,白胜利也跟着下来了。
就这样我们一上一下,很快的就爬到了水面附近。刘耀宗趴在井口,探头往里面张望,压低的声音对我们说道:
“你们俩小心点啊……我在上面等着……有啥事儿你们就使劲晃绳子……”
我们俩并没有做声,而是从怀里掏出手电筒,像上次那样,手电筒的镜面上蒙着一块黑布,这样既然有光亮,又不至于太刺眼,不引人注意。
转过脸张望了一下,果然发现,在井壁的边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我又和白胜利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那把短刀,把手电筒叼在嘴中,一躬身便钻进了那个洞口。
刚钻进去,一股潮湿的水汽便迎面扑来,水汽中隐约的夹杂着一股烟气的味道,这味道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西南面山坡的那个洞口里的味道。
手电筒发出,暗淡柔和的光,把我眼前的通道照亮,我弓着身子,轻轻的迈着步子往里面走去,每迈一步都十分的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