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合作,王爷可不会吃亏。”温寄柔翘起了腿,“王爷想必也早已经察觉,圣上对你疑心已久。”
“哼,本王自然是知道。这些年,他派来查本王的人,还少吗?”
“明月教能够出面不留痕迹地为王爷解决这些人,自然还是因为来的都是一帮废物,”温寄柔手中的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扇着,轻吹出来的风扬起了他耳边的长发,“可若是我回去禀告圣上,王爷在南疆毫无(动)乱之心,只想一心为圣上守着这南疆的一片土地,圣上自然不会再对王爷起任何疑心。甚至还会对王爷大家赞赏。”
南岳王的眉间皱起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温寄柔,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很简单,让你的苏侧妃上明月教神月殿祈福。”温寄柔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为了求得明月教的五石散,王爷怕是每年要贡献给明月教不少的金银吧。”
南岳王的背后一惊,竟感觉好似有一把寒刃顶在了背上。
温寄柔,竟然什么都知道?若是他今日成为敌人,他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么,南岳王感觉有一丝冷汗从背上留下。
当初皇位之争,他曾站过前太子的队伍,可是前太子兵败如山倒,上位的是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过的肖衍景之时,那个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完了,可是不知道是否连老天爷都决意放他一马,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王爷,并没有在储位之争时出了太多的力,让如今的圣上在肃清各个前太子的党羽之时放过了他,可如今看来,肖衍景一直都把他当作一根刺吧。
温寄柔,能够在前太子那样庞大势力的情况下绝地逢生,靠的看来绝对不仅仅是脑子。
“南岳王,和我合作,我保你可在南疆万人之上,圣上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而明月教,绝不会再威胁你任何事。”
南岳王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中却在飞速地旋转。
温寄柔看向南岳王,却还是一如方才的气定神闲:“这个买卖,王爷可一点都不吃亏。苏侧妃对王爷来说不过是一介美人,没了再找便是。若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明月教的五石散,王爷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还需要耗费如此多的金银呢。”
南岳王眉毛忽然展开,大笑了起来:“温寄柔啊温寄柔,你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神秘莫测,本王不知你究竟是用了何种办法推当今圣上继位,不过今日,本王可以帮你这个忙,本王稍后便会派人知会明月教主,南岳王府侧妃苏氏求子心切,万望能够到神月殿祈求月神赐福,为南岳王府诞下世子。”
一阵风忽然从窗户外吹了起来,微微敞着的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南疆的气候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而后一刻便开始了大雨倾盆。
苏文芊的轿子还未出得南岳王府的门口,便被大雨阻挡住了去路,纤纤玉手挑开车帘的一角,两条柳叶眉皱到了一起:“雨如此之大,我们今日不去了算了。”
轿子边上,一个盘着头发,年过四十的女人低下头,向着挑起车帘的人低声说道:“侧王妃,王爷吩咐过,今日必须上山。王妃和其她几位侧妃这些年都只为王爷诞下女儿,您也希望早日为王爷诞下世子吧。明月教如此灵验,难得王爷的准许,您才可上山祈福,可千万要心诚才好。再说了,王爷准许您上山祈福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也非常希望您能够生下世子,这份荣宠,您可千万别辜负了才好。”
苏文芊瞥了瞥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不情愿的转了转,却觉得冯嬷嬷的话甚是有理,便放下了手中的车帘,安静地坐在了轿中闭目养神。
她从小便在冯嬷嬷的照顾下长大,在苏府那众多女子争风吃醋的地方,因为冯嬷嬷她才可以赢得父亲的关注,并能够顺利嫁入南岳王府后,她更是事事听从,如今南岳王恩宠不断,却独独没有子嗣傍身,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的道理她如何能够不明白,如果能够怀上南岳王府的世子,那她的地位将能够稳固不变,纵使心有不愿,她自然也还是顺从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大雨开始渐渐小了下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有稀疏的雨滴,顺着车檐一滴一滴落下。
一直观察着天色的冯嬷嬷也有些兴奋了起来,趴在轿子边上说:“侧王妃,雨已经停了,我们马上出发吧。”
轿子中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冯嬷嬷向前后的轿夫挥了挥手,华丽的八抬大轿即刻离开了地面,稳稳当当地走了起来。
苍茫的群山,丛丛青碧,高耸入云。
猛烈地日头越过头顶,开始渐渐西移的时候,浩荡的南岳王府队伍终于上了澍时山。刚刚过了半山腰不多时,一个黑裙长发的女子出现在了路中央,挡住了侧王妃的车驾队伍。
脸上的黑色面纱长长的垂到胸前,闷热的澍时山间,女子却犹如冬日里的寒冰,让看到她的人不寒而栗。
冯嬷嬷看到有人将车驾阻挡,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就要质问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挡侧王妃的车驾?”
女子唯一露在黑纱外面的双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冯嬷嬷,双目一对的那一瞬间,她的背后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上了一刀,一道冷汗顺着脊背就流了下来。
“属下奉教主之命,在此处恭迎苏侧妃,前方不远处便是我教,请苏侧妃弃了软轿,随我步行上山。”
女子淡淡地声音传来,虽然离车驾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轿中。
苏文芊猛地掀开车帘,手上的环佩发出叮当的响声。她从车驾中走出,站在轿前怒目而视:“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拦我?你可知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南岳王府。”
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随着笑声,女子的衣袖中好像飞出了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就好像被谁指引了方向,全部直冲冲地就向车驾飞去。
苏文芊一双丹凤眼中只能看到一道黑影闪过,让她顿时花容失色,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脸上举起手用华服宽大的衣袖来遮挡企图飞向她的小虫子。
黑影却好似略过了她,纷纷向她的身后飞去。
啊——
一阵惨叫却从车驾后面的侍卫队中发出。
苏文芊连忙回头,却惊恐的发现,随着车驾之后的侍卫队伍全部都跪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抱着头,本来视为最重要的武器却都无法紧紧握在手中。
苏文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旁的冯嬷嬷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向前小跑了几步,双手抱在胸前向蒙面女子鞠了好几个躬,凌厉的声音此时都有些微微颤抖:“姑娘手下留情,我家王妃年纪太小不懂事,我这就扶我家王妃随姑娘步行上山。”
“南岳王府的苏侧妃年纪尚小,深受王爷的宠爱,当然会有些任性,教主自然不会较真。”女子双眼微微一弯,便转了身过去。
“姑娘,那我们家王爷为表侧妃祈福心诚,专门进献给明月教的贡品该当如何?”冯嬷嬷慌忙教主蒙面女子,并用手指了指车驾后的队伍。
还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的侍卫身边,一个个硕大无比的箱子,整齐地放在板车后面,随着苏文芊的车驾上山。
“他们一炷香之后便会没事,稍后自会有人前来取。苏侧妃只管跟着我来便可。”说罢,便向前走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冯嬷嬷没有办法,只得小跑回到苏文芊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示意她跨下软轿。
苏文芊撅起了她的樱桃小嘴,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冯嬷嬷,这山路这么崎岖,你让我怎么走嘛。”
冯嬷嬷只得拍了拍苏文芊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娘娘,你且先忍一忍,都知道明月教的灵验,若此行真能为自己求得子嗣,那这点苦都是值得的。再说了,您若是能将这些贡品完好无缺地送到明月教,就是完成了王爷的嘱托,王爷日后一定会更注重你。”
苏文芊脸上虽有十分地不情愿,却还是抬起了脚,冯嬷嬷立刻扶着她,小步跟了上去。
一路而上的路并不算难走,绿荫也是越来越茂盛。不论冯嬷嬷和苏文芊走的是快还是慢,前面的黒衫女子失踪都是留了一个身影给她们。
走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苏文芊终于有些忍受不了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的蓝紫色龙胆花海,一望无际的花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鲜活,让她一时间都忘记了走路的辛苦,不禁惊叹出声。
她自诩从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嫁入王府之后,所用物品的质量更是只增不减,可即便如此,如此大规模的花海,也是从来没有见过。
整个人穿在龙胆花海中,一种异香围绕在两人周围,连冯嬷嬷也同样在惊奇之中的时候,一座宫殿落入了两人的眼中。
一座纯白色的神月殿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苏文芊顿时都有些睁不开眼睛。神月殿的四周,竟然都镶嵌着上好璞玉,虽然未经玉雕师的巧手雕刻,只保持着它们最初始的形状,却依旧在这绽放着它们最亮的光彩。
这时,方才一直只留有背影给她们的黑衫女子又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一片花海之中,黑衫女子却是显得十分的突兀。
女子向神月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侧妃请,这里便是本教的祈福神殿,本教的圣女已经带着月神的福祉重新回归本教,今日苏侧妃若是诚心祈福,您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苏文芊看向了那在她眼中闪着光的神殿,握着冯嬷嬷的手竟然有些激动的颤抖。
“娘娘莫慌,只要诚心祈福,您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冯嬷嬷悄悄捏了捏苏文芊的手示意她放心,便想要扶着她向前走去。
这时候黑衣女子却伸手拦在了两人的面前:“神月殿还请苏侧妃一人前往,我教圣女并不是一般人可见。”
苏文芊见状刚要还嘴,冯嬷嬷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几十年生活在大户人家府邸的她,早就练就了一身看人眼色的本事,方才在半山腰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这个黑衣女子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至少她们两个是根本惹不起的,她只能拉了拉苏文芊的衣袖,让她侧耳过来,在耳边说道:“娘娘,一切以您自身为重,我就在此处等你。”
苏文芊点了点头,双手提起了裙摆,穿过花海就向神月殿走去。
常年昏暗的神月殿今日却难得亮起了明火,四周白石壁上的烛火滋滋作响,将整个大殿照得十分的明亮。
苏文芊费劲了力气,才将大门推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衣裙的裙摆不知是否是方才经过花海时沾上了龙胆花上的露水,竟显得有些沉重起来,让她走路都有些费劲。
偌大的宫殿中,有一个一人高的高台,高台的通身都用汉白玉沏成,在火光的照射下,倒映出了她完整的身影。
远远望去,高台之上还矗立着一个用玉石雕刻的石像,华美繁复,看来这便是明月教一直信仰的月神了。
苏文芊小步地往里走去,想要靠近汉白玉台。
待得她再往里走,她才发现,向汉白玉台上的玉石梯上,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背对着她,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袍一路铺到了玉石梯的底端,一头墨黑的长发长长的垂下,只用了一根银簪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
难道她就是圣女?
苏文芊不由轻咳了一声。
女子仿佛才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缓缓地转过了身。
苏文芊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