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因为有杏美姑和阿西姨的一再撮合我和“美丽”的事很快到了订婚的日子,那些天母亲也暂时改掉了天天外出打牌的嗜好而是为我即将到来的婚事而忙进忙出,杏美姑笑着说她要吃我们家的猪脚(闽南婚俗,男方答谢媒人的礼物,一般还有红包、糖果和香烟等而以猪脚最为特色)是吃定了,母亲一连说了几个“对”字,而且说要给杏美姑的猪脚绝对不能给小了,一定要选一只大大的。
我和“美丽”来到市场上给同行们发喜糖,杀猪阿彬接过喜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先说恭喜的话而是直接拉生意。
“阿杰仔,你结婚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的猪肉猪骨头和猪内脏,这样吧,你直接到我这里订货,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怎么样?”
“怎么个优惠法?”
“一整只卖给你,别人一千我五百,别人五百我二百五怎么样?!”阿彬拍着胸脯说。
“真的假的,是对半分呀?”
“呵呵呵,当然,你要是觉得那样做对不住我想多给我的话我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们朝阿华的摊前走去,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真的被满江婶说中了,往日和我一向要好的阿华见我们走过来却故意走开了。
“阿华。”我叫了她的名字,阿华停住了脚步又蓦地回头。
“阿华,吃喜糖吧,我和‘美丽’要结婚了,时间是下个月的初八,到时候你要来喝喜酒啊。”
我们完全没有想到阿华就此变了脸色,对我仿似陌生人一般。
“不用了,你们都走吧,不要站在这里,我要做生意,这样会挡到我的客人。”
我一愣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阿华又说话了。
“我说过了,我要做生意,你们不要站在这里,到别处去吧。”阿华说完提着水便桶便走了。
“这个阿华怎么这样,这个怪人!你欺负她了?什么态度,傲慢给谁看呢?!”“美丽”终于发牢骚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订婚,还记得我第一次穿西装打领带还梳着双倒水发型的样子,很多人笑话我说我就像露天电影里所演的走狗汉奸,随他去吧,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他们高兴就好。当然别人的闲话还远不止这些,也有不少人说我走了运,居然有鲜花愿意插在我这堆牛粪上,可是就连我自己却怎么也没料到我和“美丽”的缘分就要走到尽头了。
终于又过了几天我和“美丽”之间的联络变得越来越少,母亲为此还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怠慢了人家,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冷落了她,可几次下来每次我主动邀请她出去走走却都被她拒绝了,离下个月初八时间一天比一天逼近我的心多么沉重那是可想而知的。
文芳上米店买米去了,和米店老边娘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她竟看见了秀珠,秀珠走进了一户民宅。
“诶,老板娘,前面那个穿红色上衣的女人从那儿进去,那户人家你认识吗?”文芳问道。
“嗯?什么叫认识,何止是认识呢,都快熟悉过头了!唉,其实说来也奇怪,这个阿西这几天总是怪怪的,前两天才听她说她女儿订婚了,这才高兴多久,现在就变得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咋就变化这么大呢。”
“那刚才那个女的?”文芳还没说完米店的老板娘又接着说。
“那个女的这几天天天都往她们家跑,怎么,你认识她啊?”
文芳沉默了片刻心里头在琢磨着这户人家究竟是何许人也蓦地她又问道:“那你说那个叫阿西的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叫“美丽”啊,这个名字最好记了,‘丑陋’的反义词就是‘美丽’。
文芳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快要和我结婚的“美丽”,晚上文芳便来家里找我,我还天真的以为也许这只是巧合,还以为“美丽”只是近来身体不适应该不会和秀珠有什么关联吧。
终于,那是又过了三天之后,关于“美丽”的负面消息终于一个接连一个地传到我耳里,传闻称她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公子,他们每天甜甜蜜蜜来来往往可谓私交甚笃,那一天我撇下菜摊子去看个究竟才使得我终于对“美丽”死了心。
我尾随他们来到茂密的丛林,远远的只见“美丽”湿润了眼眶接着他们便搂在一起亲到了一块儿。“美丽”说:“下个月初八我就要嫁给那个卖菜的,现在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一开始我先遇到的人是你那我是肯定会选你的,现在我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的手搭在“美丽”的肩上说:“不要害怕,现在跟他做切割还来得及,订婚只是个不算数的游戏,结婚的人都还可以离婚呢。”他们再次相依嘴对嘴亲在一起难舍难离,他们在林间缠绵,这苟且之事一时间使我不知道该看往哪里,我脚底下一滑一坐在了地上,他们俩似乎也察觉到异常赶忙收兵草草收场。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纷繁复杂,他们俩说过的每一句话句句在我的脑海里回荡,那些话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了我的心坎儿里,我把家里所有跟结婚有关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母亲还因此大骂我一顿。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想要气死我吗?!结婚是孩子玩过家家能让你闹着玩的吗,你这个孽子,我简直要被你给气死了!”
然而我的心意已决,我想我还是和“美丽”分开为好即使是心中对美丽还有那么一丝的眷挂。我将“美丽”的事告诉母亲,就像五雷轰顶一般母亲也几乎要晕了过去。然而,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母亲还是执意要找“美丽”当面对质要她把事情说明白,我把文芳和秋兰都请到我家,从秋兰口中我们才得知美丽和秀珠其实是小学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我的心更加凉了一截,母亲急得左右徘徊。
“现在连结婚的时间都对外声张了,看这下子要怎样才好。”母亲喃喃自语于是去找杏美姑共商大计。
这时一个大的订单突然来了。满江婶领着一个当菜买的男子来到我家,原来是东大街一户大户人家死了个老头家里赶着办丧事,菜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罗列着所要购买的蔬菜的清单给我并要我按上面的地址天明之后给他们送去。
菜买走后满江婶对着秋兰竟发起了脾气。
“你这个女人,扔下耀成一个人在家里看孩子自己却跑这里来谈天说地了?你这么自由,我像你这样的时候哪怕只有你一半的清闲不饿死也早被人打死了,还不快点给我回去!”
满江婶冲着秋兰大肆指责文芳看不下去终于出面了。
“你这么凶是干什么!你不要拐个弯来骂我,你指桑骂槐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林秀珠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看你,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当面跟她说清楚!”
“你找秀珠干什么?”
“奖励她,她干了一件大好事,天大的好事!”文芳气势汹汹,威严的神态和气势一点都不在满江婶话下,而满江婶也不再回答只是哼的一声便走了。
那户大户人家房子大连大门也很大,我随菜买一起进了门,我将一袋袋的青菜放好这时背后一阵声音传来正呼唤着菜买,这个声音好熟悉。
“阿伯,准备一碗饭菜,待会儿好准时供奉我阿公(爷爷),你准备一下,快到点了。”
我回过头看,这人算是让我彻底的心寒了,她正是“美丽”,她已经为别人穿上了孙媳妇的孝服。“美丽”遇见我自然是大为讶异以至于赶忙用孝头遮住前额回头就想走。
“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道,说话时鼻子已经泛酸。
“美丽”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我们已经结束了。难道不是吗,我们有过婚姻吗,没有吧,我会将之前你送的东西全都给一并你们退回去的,没事的话我还要先忙了。”
我有个想要拦住她当面跟她说清楚的冲动或者大声咆哮让所有人都知道也行,突然这时有个声音叫唤着她:“阿丽,过来拜阿公(爷爷)了。”我这才看到“美丽”的第一任老公陈胜,我心里想但愿他们俩是真心相爱吧。
我把家里桌子上的物品全部扫到地上,我崩溃了,我尝到了被甩的滋味,那一天我在家里嚎啕大哭,母亲和杏美姑决定即刻去找阿西姨,没料刚出门她们便和阿西姨相遇了。
阿西姨是来帮“美丽”解除婚约的,她捧着我订婚那天送给“美丽”的戒指和项链,她还没开口说话就不禁掉下泪来。
“其实我也是想尽了办法想去阻止的,我甚至都以死相逼了,可是就是没想到‘美丽’这孩子不管你怎么说、任凭你说什么她就是全心全意一定要嫁给那个陈胜。同样的,要是没有那个叫秀珠的孩子半途中跑出来介绍这个陈胜,我们也不认识谁叫陈胜,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说道动情处阿西姨甚至跪了下来,她乞求我们原谅她们母女,而常说我母亲的嘴像刀子嘴而实际上她的心却更像是豆腐做的,看着阿西姨泪流满面母亲也似乎心软了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
虽然母亲的心是软了下来而杏美姑却不肯就此罢休,眼看自己用心即将成就一段良缘却被秀珠搅黄,杏美姑出门了,她要去林家找文芳带路,她要亲自去秀珠家教训秀珠。我和母亲随后,就怕杏美姑再遇上满江婶又会掀起什么狂涛巨浪。无巧不成书,只是在林家屋外我们就听见林家里头又是大小声不断,秀珠又在娘家和文芳杠上了,我们站在林家的大院里直视着秀珠,杏美姑的眼神充满杀气,她走近秀珠二话没说便猛地扇了秀珠两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