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老早就有个愿望,他希望有生之年能让身在福建的原配郑杏美到台湾走一趟,以免多年以后彼此心中都将会有遗憾。
杏美姑左右为难,一方面她的确打心里想要走这一趟,至少了解阿勇在台湾的生活情况也好,可另一方面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宝贝孙子黄凯。
正在杏美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罗桂枝上前道:“大姐,按照辈分我应当叫你大姐,都这么多年了大姐你还都是一直不肯放下吗?我罗桂枝好心低下头来邀请你,毕竟这么多年了你还都未曾到访过我和阿勇在台北的家。大姐你不用怕,我们那里可宽敞了你不会没有地方住的。大姐,你要是不去将来哪一天你可不要后悔哦?”
刘红霞心底暗自琢磨着这老太婆要是真的跟去台湾那得花多少钱,还有这钱都要谁出呢?不会是我们黄大志吧?!
终于刘红霞噗嗤一笑凑了过来道:“阿母(妈),爸和阿姨也是一片好意,你一定是担心钱的事吧?你是个朴实的人,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我也料到了你是不会去的,既然你不去那就直接跟爸还有阿姨说你不去那不就好了吗?”
阿勇故意一声咳嗽,黄大志敏捷地将刘红霞拉了回去,罗桂枝眼珠子一转道:“怎么会没有钱呢,祖厝出租的钱呢?那些钱难道都被小偷偷了吗?”
这下子刘红霞安静许多了,她意识到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或许房屋的租金真的就得贡献出来了。
时间证明了最后杏美姑终究跟着阿勇和罗桂枝去了台湾,而这也并不能代表杏美姑和阿勇之间的嫌隙已经画下句点。
玉婷和伟强来到秋兰水果店的时候水果店里头早已经隔了间小板房,秋兰从板房里出来,面对两个孩子前来请求回家秋兰已经红了眼眶,她强忍泪水蹲下身来奉劝两个孩子要认真学习好好听话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玉婷和伟强继而放声大哭,秋兰的眼泪再一次泛滥,她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发梢哽咽道:“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们,可是你们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妈妈一个人在这里会过得很好的,要是以后你们有时间也可以随时来这里看妈妈,这样好吗?”
两个孩子依旧不依不饶一定要秋兰跟着回家,秋兰起身回到隔房里大哭一场。
这时候远处一个背着书包低着头的小女孩走进店来,她抬起头来才让人看清原来是宝妹。从宝妹心事重重的样子来看她还没能从丧母的痛中走出来。
“玉婷、伟强,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宝妹央求似地地说。”
“宝妹?什么事呢?”玉婷回答道。
“过两天就是我妈妈头七的日子,我想要折一些纸鹤给我妈妈,我听说把纸鹤烧给过世的亲人那样的话那个亲人在另一个世界就会过得很快乐。玉婷还有伟强你们能帮我吗,我怕我一个人我折的不多你们能帮我折一些吗?”
心酸的秋兰躲在隔房里流泪,从孩子的话中她又想起了好朋友、好邻居丽霞,丽霞生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秋兰的心底激荡着,是啊,“为什么我们当女人的要这么辛苦呢?”
孩子们在桌子上折起了千纸鹤,这时候一个邮递员停下了脚踏车走了进来,邮递员送来了要秋兰签收的一封信。
秋兰签收了这封信,邮递员走后秋兰将信件拆开来竟发现里头是一张法院的传票,上头赫然写着“离婚纠纷”和“开庭”。耀成将秋兰和李海跃告上法院,耀成打算和秋兰离婚了!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秋兰几将昏厥过去,她紧紧地抓着隔房的木板久久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秋兰终于意识到是该作出选择的时候了,看着专注于叠着千纸鹤的三个孩子秋兰有话要说却难免又开不了口,她想要问她的两个孩子要是爸爸和妈妈两个只能选其中一个那谁会选谁呢。秋兰生怕此话一出受伤害的不仅会是她的两个孩子,恐怕就连刚失去母亲的宝妹听见了也会一同受到伤害。
果不其然,秋兰刚开口两个孩子就意识到似乎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两个孩子放下手中的纸鹤哭着说我们两个都要,爸爸也要妈妈也要。
宝妹见闻此景于是匆匆地提起书包飞奔回家去,秋兰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和他共枕眠十几年的男人竟会作出如此惊人的举动。那天黄昏,他们母子母女三人相拥哭得一塌糊涂。
丽霞做头七的日子正是秋兰开庭的日子,下着雨的那一天秋兰和李海跃一同坐上了被告席,耀成在原告席上痛斥李海跃勾引有夫之妇并大骂秋兰不知羞耻。玉婷和伟强以及满江婶一同坐在观众席上,满江婶多次忍不住也破口大骂这两个被告不检点,替儿子助威的满江婶连连被法官和法警警告再不听劝告就出去!
庭审的一个焦点是离婚之后两个孩子的抚养归属问题,两个孩子跟谁才好双方展开了激辩。耀成向法官请示他一口气两个孩子都要,耀成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支持他的满江婶心里头也觉得不畅快,她暗自琢磨着这耀成怎么这么傻,再傻的人要也要男孩子伟强,要一个丫头做什么,将来还不得长大嫁人,这岂不是糟蹋了粮食!
秋兰的观点则是耀成没有工作没办法养孩子,两个孩子更适合跟她生活。秋兰话音刚落耀成站起身来驳斥,他驳斥秋兰现在过着租房子的生活,一个女人家连一块砖都没有凭什么让孩子跟着她?而林家有祖辈留下的房子,自己现在也找了一家工地打起了小工,完全可以让两个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满江婶再一次将矛头指向秋兰,她跳起来指着秋兰喊道:“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连自己丈夫从事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你还配为人妻还配为人母吗,你还有脸想要孩子?!要孩子可以,玉婷给你,伟强我们要了你休想!”
满江婶要被逐出门外了,这一次她再次向法警们求饶乞求法警们再给她一次机会。焦点很快又转移到李海跃的身上,耀成状告他与秋兰有染妨害家庭一说,法官以该罪涉及刑法范畴且因事实证据不足为由而没予采信。
“不管怎么说我是清白的!我虽然没有房子,可是我黄秋兰知道认真工作努力赚钱,只要我有口饭吃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挨饿的。”秋兰说。
“黄秋兰你就省省吧,你这种处境了也敢说要养孩子?!不要害了两个孩子!你要是和我离婚后再和李海跃结婚你们再去生十个八个我管不了你们,可你千万不要惦记着这两个孩子了。”耀成怒骂道。
为了求证孩子的真实意愿,玉婷和伟强接连被点名询问要跟谁走,玉婷哭得一塌糊涂地说我谁都要跟,我要爸爸也要妈妈。
所有人把视线又转移到伟强的身上,伟强的心扑通直跳,伟强与耀成和秋兰分别做了对视,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对他抱着满满的期待。终于伟强语带颤抖地说:“如果一定要我选的话要我选的话那我选择妈妈,我要跟妈妈。”
伟强话音落,在场的人忽然陷入一片沉寂,此刻即使是秋兰也不见得有一丝安慰,虽然她心里想要两个孩子随她生活可她终究还是深怕一不小心影响了孩子的前程。满江婶跳起来说:“造孽啊,这一定是那女人教的,法官,孩子说的不算,这一定是那女人教他这么说的,一定是那个女人教的!”
满江婶终于被法警们带了出去,她大哭责骂秋兰没有良心把孩子的心都收买了,她大哭大喊道:“不知羞耻的女人,想要夺走我的男孙没那么容易!”
满江婶的声音渐去渐远,最终法官没有当庭下判而是给双方做调解试图挽回僵持的局面,秋兰答应用几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一群人出门来,站在远处的满江婶见伟强出门来于是便迅速擦干了泪水,满江婶冲上前去紧紧地拉着伟强生怕伟强被秋兰带走。这一刻秋兰和李海跃全程不发一语,耀成大喊道:“黄秋兰,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了,要是给你脸你还不要脸的话你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