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抓住的那个人当然不是凶手。”我对着电话那头的楚梦寒淡定的说道:“因为,真正的凶手,此刻就在我这里。”
“你说什么……”
我没有再理会楚梦寒,而是挂掉了电话,看向身后。
此刻,一个黑影带着口罩,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正站在房间门口。即便距离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
“怎么会是你!”
苍老的嗓音径直在房间里炸响,声音中充斥着不解与疑惑。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家伙,赫然就是碎尸案中的另一名凶手,白大褂。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看着面前的白大褂,我则是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聊,那么,接下来该称呼你为静虚和尚呢,还是……周德善?”
通过白大褂的声音,我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当晚我在竹屋里见到的那个假静虚。而当初在私人影院,试图通过中央空调,用花粉杀死赵素的家伙,应该也是他!
不出所料,在我抵挡t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些家伙给盯上了。
“你……你已经发现了?什么时候!”人影抬起左手,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口罩,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始终藏匿在肥大的衣兜里,像是在握着一件器具。
我俩面对面站着,谁都不敢率先采取行动。
我不担心白大褂会逃离酒店,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期限,他必须赶在午夜十二点前杀死赵素,否则,他的计划就算彻底完了。
“何不进来,像那天晚上一样坐下聊一会?放心,这里只有你和我,警方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的。”
看着眼前枯瘦的老头,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进到房间里:“在我看来,整起碎尸案,就好像一副拼图。而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则是组成这幅拼图的碎片。我所做的,只是尝试着将所有的碎片,还原到正确的位置。”
“别废话,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白大褂眯起眼睛,言语间全然没有了之间的客套。
“在私人影院尝试杀死赵素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你了。”
我看着面前的白大褂,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右手:“当初,赵素告诉我之前的修理工是个老爷爷。年纪那么大的老爷爷,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正是这句话给了我启发。
“是啊,为什么呢,你知道吗?”白大褂冷冷的望着我,眼睛里的杀意却愈发强烈。
此刻,我正在一点一点剥下他身上甲胄。而甲胄之下隐藏的真相,或许将令人感到胆寒。
“年纪那么大的老爷爷,按理早就历经人间沧桑,不太可能会突然会想到去杀人。而且那种苍老的状态,也与我之前对凶手所做的心里侧写不相符合。
可是,你当晚确实尝试着杀死赵素,这是既定的事实,也只有真凶才会选择这么做。
我想到了两种可能,或许是凶手突然遭遇了某件事,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又或许,那个“老爷爷”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迈罢了,其实他的年纪和我们一样,不到三十岁。”
“你怎么会想到是我的!”白大褂咬紧牙关:“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就连那些警察也被蒙在鼓里。凭你一个外省的线人,有什么手段能追查到我的身份,叶凡,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线人罢了,冒着生命危险,做着别人不屑做的工作。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唯一厉害的地方,也许就是有那么点闲工夫,能静下来琢磨事情。
所有的逻辑基点,都是围绕着周老头展开的,正是他暴露了你们的计划。
周老头曾经不止一次想除掉我,而且我肯定烂脸人的死和他有关。所以,周老头一定是碎尸案的知情者,或者和烂脸人一样,都曾是你们的帮凶。
因为周老头的缘故,使得我相信碎尸案的凶手,同周莉莉有着某种关系。尤其当我在竹屋发现那本被烧毁的相册时,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
话说到这里,面前的白大褂已经不自觉的咬紧嘴唇,我已经能猜到,他在心底肯定将疤脸和尚骂了上百遍。
竹屋的事情,完全就是疤脸和尚自作聪明。如果不是他让寺庙里的其他和尚设局骗我,或许我也不会突发奇想,将计就计,直到最终发现了竹屋里隐藏的秘密。
“那本相册是周莉莉的遗物,在那些照片之中,有某个人的脸,全都被烟头给烫去了。
起初,我以为被烫去脸的家伙是聚源钢材厂的那个黄毛,他和周莉莉以及柳琴都认识,而且是周莉莉的前男友。很可能是他们两人分手之后,周莉莉为了忘记这段不美好的回忆,所以才把他从相册上烫掉了。
可是周老头被捕之后,他宁愿咬断舌头也不愿意暴露你们,这让我恍然明白过来。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周莉莉对于照片上那个人的感情并不是出于“憎恨”而是出于“保护”。她想保存那段美好的回忆,可又不想有人认出照片上的那个人,所以才选择将对方的脸烫掉。
男性,二十五岁左右,沉默寡言,智商远高于常人,患有一种类似于早衰症的疾病,曾经住在周家老宅附近,而且与周莉莉是高中同学。
这是我根据上述分析做出的侧写,尽管还不详细,可足够警方他们前去调查了。所以,我让李建军去着重调查这么一个人。
李建军虽然脑子不好用,可是业务方面还是十分优秀的。而他的调查结果,让我最终锁定了你,周德善,你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哼,精彩的推理。”白大褂微微一笑,视线不自觉的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零五分,距离二十六号结束,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掌握你行踪的方法?昨天之前,你应该都还蒙在鼓里把。”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拿出了手机,放在他面前:“从碎尸案开始的东街菜市口监控,到当晚在静安寺负责记录楚梦寒的监控录像,都曾在关键时刻出现过纰漏,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而李建军查出的线索中,有一条写着“周德善有着高超的电脑技术,并在多家知名互联网公司都工作过”,正是这一点给我了启发。
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我每次和警方进行通讯,行踪以及计划都会被你们提前获悉。而那次在静安寺的单独行动,却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其中并不是警局里出了问题,而是你在我的手机里动了手脚!”
讽刺的是,白大褂对付我的方式,和楚梦寒用的一模一样,这也害得我放松了警惕,直到昨天才反应过来。
听了我的解释,面前的白大褂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叶凡,如果你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为什么不让警察在这里设下陷阱埋伏我,反而是让他们赶去医院。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赵素,至于要杀女警察,只是那个大块头临时决定修改的计划,与我无关。”
我看着面前的白大褂,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有两点,其一,以你的智商,若不把戏做的足一点,不一定能引你出来动手,所以我决定连警察一起骗,好让你真的以为自己遥遥领先我们。其二,我不想你那么快被抓住,因为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替我解答!”
“哈哈,叶凡,没想到你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你这么聪明,为何不自己去推测呢?”
我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白大褂,一字一句的问道:“周德善,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周德善,以你的实力,就算加上疤脸和尚,也完成不了如此庞大的杀人计划。告诉我,整个碎尸案的计划,是不是那个女人唆使你们去做的!”
“什么女人,哪有女人,怎么可能有人指使我,叶凡,你是不是傻了,在这里说胡话?”
他越是这么表现,就越证明这家伙心里有鬼。碎尸案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白大褂和疤脸和尚都只是棋子,而那个女人,才是整起案子的关键。
“没人指使?笑话,那你为什么要杀周莉莉,她明明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将她活活的烧死,又亲手肢解了她的尸体!”
周莉莉这三个字,仿佛是压在白大褂内心最后的稻草。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彻底击溃了。
“你……你是个恶魔!”白大褂瞪大了双眼,瞬间从衣兜中抽出那柄利器,直冲着我的脖颈而来。这一次突刺,他准备了很久。
白大褂的右手强壮有力,而且下手奇准。我已经有了提防,提前闪开一个身位,却还是被刀锋划伤了手臂。
想必,王法医,烂脸人,甚至是周老头,都是死在了他这一招之下吧。
突刺过后,白大褂就彻底没了后手,我顺势抓住他的右手,一把拧过,将其死死的按倒在酒店的地面上。
锋利的手术刀夹带着鲜血,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我用膝盖死死压住白大褂的头部,让他动弹不得,随后抽出皮带,固定住这家伙的双手。
“放弃吧,周德善,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任何人。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束手就擒,说出真相,这也算是给周莉莉,以及死去人一个交代!”
“哈哈哈,交代。”白大褂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狞笑。就像是之前审讯室里疤脸和尚脸上的笑容一样,不可一世,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一般。
这种笑容,令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叶凡,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现在,还没过午夜十二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