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荣约定的地下酒吧，位于市区中部的小巷子里。

酒吧门口门口竖立着一个巨大的霓虹招牌，在黑暗中闪动着五彩的光芒。

然而，这间地下酒吧的周围，实在太过安静了，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难不成，曹荣的计划，又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我看了一眼边上的楚雪倩，她也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地下酒吧，并不停的用手机地图进行确认。

半晌，楚雪倩终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我：“就是这里，我们没走错！”

“好，那我们先进去看看！”

穿过两层楼梯，地下酒吧的大门便近在眼前。

那是一扇老式玻璃门，因为采用了特殊材质的玻璃，所以并不能从外面看清里面的状况。我缓步上前，刚试探着把玻璃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可就在这时，一只健硕的大手突然从房间里面伸了出来，将我一把拖了进去。

“什么人？”

“你小子，可特么算来了！”

声音低沉而浑厚，透露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感。等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酒吧里面的环境，这才终于看清，把我拖拽进来的家伙，正是曹荣！

一年多没见了，这家伙的变化还算不大。

寸头，高个，大方脸，高挺的鼻梁上面，有着一对锋利的眼眸，仿佛能随时看出我心中所想。纯白色的t恤下面，壮硕的肌肉依稀可见。

如果我没记错，每次和曹荣见面，他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纯白t恤。

楚雪倩紧跟着进了地下酒吧，看清情况之后，连忙冲着我身前的曹荣微微点头示意。看表情，楚雪倩这丫头，似乎有些害怕曹荣。

果然，曹荣看见楚雪倩之后，二话不说就先将她臭骂了一顿：“不是让你尽快把这臭小子从加油站带过来么，怎么特么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这种办事效率，我还能留你在市局继续呆着吗？”

和我不同，曹荣这家伙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也难怪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正经谈过对象。

看着楚雪倩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赶紧开口帮她解围：“是我！是我要求楚雪倩带我去看案发现场的，正好顺路！”

“滚蛋，就你事情多，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曹荣走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肩膀，顺势推着我走向地下酒吧的内部：“没时间了，咱们得快点搞定！”

没时间了？

我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询问曹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剩下两个线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间地下酒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只是，遇到点突发情况，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你特么的怎么问题这么多，你是问题少年吗？”曹荣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脸不爽：“真特么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听着曹荣不断的抱怨，我也懒得再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之前的三起命案上面。

以曹荣的性格，如果他不想说，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相反，如果这家伙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没等我开口问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顺着通道走到尽头，没多久便抵达了地下酒吧的内部。

那里像是一间会议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长桌。桌子的对角处，已经坐着两个人，从进屋开始，那两位就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位于会议桌左边的，是一个胖子。一脸的络腮胡，左手耷拉在桌上，小臂上花花绿绿的纹身清晰可见。

在那胖子的身后，聚集了约莫十多个打手，清一色的握着棒球棍或是西瓜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胖子名叫山鹰，是h市北区有名的地头蛇，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地下酒吧，就是他开设的。

山鹰原名刘鹰，一米七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体重。因为胖，所以在年轻的时候，刘鹰就经常被人调侃是“肥鹰”。等他混出了名声之后，割了当初给他起外号那家伙的舌头。

而为了和“飞鹰”区别开来，从此以后，他就管自己叫作山鹰。

会议桌的右边，则是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吊带裙，脚踩高跟鞋，一头黄发卷曲的正好，纤细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媚态。

不出意外，这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一个线人，只是，对于她，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山鹰，狐狸，这是叶凡，简单的认识一下，接下来可以说正事了。”做完介绍之后，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楚雪倩，示意我俩上前入座。

偌大的会议桌上，瞬间坐满了五人。座位上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另外两个线人，从进屋开始，这两人就在不停的观察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山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小哥，够拽的，能让我等这么久的人，你是头一个！”

“鹰哥，别这么凶嘛，小心吓着这个小帅哥。”狐狸对着我一阵媚笑，眼里似乎带着别的意味：“好男人，值得我们久等！”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曹荣抬头，看了眼飞鹰身后的那帮打手。

只是一个眼神，山鹰很快就明白过来，随即招了招手，让身后那群手下先去外面等着。

随着屋门的关闭，房间里的气氛也是压抑到了极点。

曹荣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我们，缓缓开口道：“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他攥紧拳头，眼里的愤怒无以复加：“短短三天时间，我手下的七个线人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而杀人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很有可能继续作案！”

曹荣话音刚落，狐狸和山鹰的眼神，却都是显得比较平静。看起来，他俩对于整起事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山鹰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突然把目光放在了我和狐狸身上：“也就是说，下一个死的人，会在我们三个之间咯。”

“哎呀，山鹰哥，你说什么？吓死人家了！”

“那倒不一定。”曹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们：“老罗现在下落不明，保不齐他还在哪里藏着。不过，那家伙有些不对劲，你们如果遇见了老罗，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从曹荣的语气来判断，他应该还不知道老罗已经遇害的事实。

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我都信不过。

我身旁的楚雪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对着曹荣，缓缓开口询问道：“曹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曹荣思考了很久，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从原则上来说，线人之间最好不要频繁的见面，容易暴露你们的身份。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也顾不了许多。我先派人你们保护起来，等安全……”

“不需要！”岂料，曹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山鹰直接开口打断了。

山鹰一拍桌子，脸上的愤怒无以复加：“老子在刀口上打滚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敢在我家门口对我下手，那凶手简直活腻了。曹队，你放心，那家伙只要敢在我面前出现，老子就先卸他一只胳膊，再把他绑给你处置！”

“哟，鹰哥，话别说的这么满。”狐狸突然收起了满脸的媚笑，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要论凶狠程度，老狼和胡子都不输给你，可他俩不都是给人干了吗？我觉得，那个凶手肯定不是一般人，咱们这次最好还是听曹队的吩咐，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山鹰白了狐狸一眼，一脸不爽：“切，胆小鬼。”

“行了，都别争了。”曹荣冷冷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原本还争锋相对的两个人，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

“那三个死的实在太蹊跷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医都没能从他们三人的尸体中，找出太多的不对劲。”曹荣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了，叶凡，你刚才不是看过案发现场了吗？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啊，我？”

我被曹荣问得一脸懵逼，不知该如何回答。

胡子死的那栋公寓我确实去过，可净是撞见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在胡子家隔壁撞见“鬼”了。

想了一会，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山鹰一脸不屑的看着我：“切，曹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线人，你指望他能有什么发现？”

“要说发现，其实还是有的。”说完，我从包里缓缓拿出那个在胡子家马桶里发现的人偶。

“这是我在胡子遇害现场找到的，人偶身穿红衣，额头上钉着一个道教符篆，而且左右手手腕都被人用利器划破了，咋一看起来，这人偶和胡子遇害的方式极像！”

拿出人偶，并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我想用这个人偶，试探一下在场众人的反应。

几个线人彼此之间都没什么交集，可在短时间，却有四个线人连续遇害，而且死状离奇，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还是那句话，包括曹荣在内，我信不过在场的这些人。

人偶出现之后，他们三人的表情就被我悉数记下了。山鹰和曹荣的表现还算自然，也符合我对他们一贯的认识。

而唯独狐狸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自然的表情。

她好像，曾经见过类似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