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文的质问让俞清元觉得有些可笑,他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看了看在一旁的俞维天问:“你呢,是我走还是你们走?”
俞维天立马抓住俞清文的手就把他往外面拉。
俞清文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他不是最讨厌俞清元的吗?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是更应该站出来帮自己一把?
但无论他怎么挣扎,俞维天都不曾停下脚步,直到他们两个下楼梯坐上了出租车,他才缓过一口气说:”以后俞清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好你自己就行,现在俞家出了点事,老爷子恐怕是不行了,一会回去之后,该怎么表现你心里应该有底。“
俞清文没想到骤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的事,由于他刚刚清醒过来,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他看了看外面总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之间徒然生出了不可逾越大的距离。他记起自己回来的时候不是才早上,疑惑的看着父亲。
俞维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俞清元说过这段时间的事他都已经忘记了,俞清文本想掏出手机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低着头发现了手腕上的伤痕,下了一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其实连俞维天自己都弄不明白,只好先敷衍道:“这些事情你先不用管,等我回去之后再慢慢跟你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俞老爷子,其他事就先别想这么多。”
俞清文虽是满腹疑惑,但也从他的态度里看得出来,父亲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只得暂时将疑惑都压在心底。他抚摸着手腕上勒出的痕迹,轻轻一碰就痛得忍不住叫出声,俞维天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跟以往不同,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关怀,反而皱着眉道:“你以后少交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要是真的冲动出什么问题,不要指望着我和你母亲会出手救你第二次。”
这番话让俞清文浑身冒冷汗,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所作所为,结结巴巴的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苦笑道:“是我错了,父亲,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俞维天叹了一口气,说:“难道你认为还有以后吗?”
俞清元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问:“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说的好像快死的人不是老爷子,而是我一样。”
俞维天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俞清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俞维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端正的坐在一边,知道下了飞机,父子间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俞家,楼凌已经收到了消息,赶回俞家等待着他们。
俞维天一打开门,楼凌便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他道:“你可总算是回来啦。”
她这副柔弱又依恋的模样,让俞维天心里柔软了些,神色也没有那么冷淡了,俞清文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对付父亲还是母亲有办法。
楼凌放开了她,又转到俞清文的面前,当她看到俞清文身上的伤痕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不过是"
话还没说完,俞维天就插嘴道:“行了,我们俩刚回来,清文累的很,让他上去休息吧。
俞清文知道父亲这是有意在谴开自己,故作轻松道:“妈,你和爸还有事情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他便三两步跑上了楼,楼凌原本想叫住他,却被俞维天制止。
俞维天看了她一眼,楼凌闭上了嘴跟着他上楼。
等俞维天将房门锁紧,她才迫不及待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连儿子都瞒着,清文身上的痕迹是怎么一回事?说,是不是俞清元虐待他?”
楼凌喋喋不休让俞维天有些头疼,他大吼一声,闭嘴,接着就把身上携带的公文包狠狠的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从来没有在楼凌面前这样生气过,楼凌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俞维天烦躁的将衣服扔在床上,走到床边拿出香烟来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不一会儿屋中便满是香烟的味道。由于楼凌极讨厌烟味,俞维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过,现在他接二连三违反常态让楼凌预感事态十分严重。
她稍微等待了一会,当俞维天抽完第一根烟时,才轻声道:“你还是先歇一会吧,要是太累,可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俞维天转过头看着楼凌有些怯弱的神态,低笑道:“真是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这一次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楼凌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他,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有什么,你我夫妻二人遇到的难关还少了吗?那么多风风雨雨不全都熬过来了,将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手头上还有一点积蓄,大不了这俞家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到国外去开始新的生活,相信以你的本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我们母子忍饥挨饿。”
俞维天将她抱在怀中,楼凌这一番贴心话是他郁闷的心情舒解了不少,他轻轻抚摸着楼凌的长发,问:“老爷子那边没什么问题了吧,现在是谁守在老爷子床边?”
提及这个问题,让楼凌的脸色有些难看,说:“大姑母从国外请了一位极为出名的医生,现在正在给老爷子诊病,她不希望我呆在那里,我也懒得惹人嫌就先回来了。她说要是出了结果就立刻给我来电话。”
这位大姑妈俞维天也曾听说过,她常年呆在国外,俞清元的母亲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国。
从以前到现在,他对这位大姑母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直到此刻,俞维天都还记得大姑看着他那充满鄙夷的眼神,犹如闪电一般,深深的刺进他的内心。
他第一次领着楼凌上俞家的时候,大姑母便毫不客气的泼了楼凌一身水,接着便扬长而去,楼凌碍于他的颜面也不敢多声张,只好自己偷偷躲房间里哭泣。
大姑母无论怎样看不起他,俞维天都觉得无所谓,他知道自己达不到父亲的要求,也没有办法领着俞氏一个台阶,大姑母对此感到失望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她不应该这么对待楼凌,当即他就和大姑母吵了一架,接着大姑母匆匆出了国,没想到现在就突然回来。
俞维天拉过楼凌抚摸着她的脸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楼凌摇头说:“没有,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想来这么多年过去,清文已经这么大,虽然大姑母没有表示,但总不至于像当初那样敌视我们,再说了,难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好歹我也算是俞家的长房长媳。”
听她这么说,俞维天才稍微放下心来,又问:“大姑母人看上去怎么样?还精神吗?”
楼凌回想起那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她当然好的很,你是没看见她的气势,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定是个狠角色。不知道俞清元知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若是让这两个人碰面,只怕清文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一提起俞清文,俞维天就头疼,但现在不是拖延的时候,楼凌对这件事情知道的越早越好。他放开楼凌坐回到床上,极为烦恼的抱着头,犹豫了一阵之后,俞维天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楼凌起初并不相信俞维天所说的话,的确,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就她的认知来说,现在的确是有药物可以使人上瘾发疯,但像俞清文这样诡异的表现,却是听也没听说过。
她做到俞维天的身边问:“带清文去检查过吗?”
俞维天摇头说:“时间来不及了,我刚找到清文,你的电话就打过来,现在哪有那个时间带他去检查,只能先拖一阵是一阵,我原本想的随便演几天戏,瞒过俞氏那些人后就将清文送到国外去,好好治病,没有想到大姑姑突然回来。其他人都还好说,但要瞒过大姑母的眼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恐怕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
楼凌点点头又问:“那清文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俞维天叹气道:“他现在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俞清元让我拖几天,待他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赶回来,之后的事情再做打算吧。”
楼凌此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稍作思考冷静的提议:“俞清元不可信,让我看,现在就像清文送出国去,绝对不让他留在这里。”
俞维天惊道:“这怎么能行?俞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做孙子的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到国外去,要是被人知道了,就算清文治好了病回来也是没有立足之地呀!”
楼凌气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清文的性命,俞清元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他手中定然不止有一份视频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敢保证当俞清元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回到这里,迎接清文的就是他的末路。”
俞维天倒是觉得楼凌有些大惊小怪,说:“你想的太多了,俞清元要是真想对清文下手,他就根本不会让我把人带回来,现在人已经到了我们手上,无论如何从他手中保住儿子,我还是有些信心的,你不用这样害怕。”
但是楼凌却却没有办法抚平心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