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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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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飞速地行驶着,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变化。黄色连绵的山群隐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车身摇晃,让人昏昏欲睡。

我抱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窝在座位上,整理着自己脑中这几月来混乱不堪的记忆。往往是这样,在无人可交谈的时候,我便慢慢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事,之前说过的话。

一切偏激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一个电话到来之后。

电话是弟弟打来的,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艳姐把电话递给我时,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从弟弟慌乱的语调中,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奶奶秋收时摔伤了脚,本没有什么大事,却因强撑着继续耕作而导致恶化,到最后几乎下不了床。眼看一年辛勤种出来的麦子就要荒废在田野里,懂事的弟弟要帮忙却被奶奶阻止,无奈之下只得打电话向我求助。

整个过程中,他的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后来,他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姐姐,求求你,帮帮奶奶,快回来吧。”这样一句话,那种语气凄凉无比。八壹中文網

弟弟挂掉了电话,我看着手中艳姐的手机屏幕灭了下去,然后我平静地将手机递给她。

“出了什么事?”艳姐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询问。

我摇头:“没事。”

“别骗我。”她盯着我,堵在我面前。

我推开她,走到储藏柜里拿出被褥,铺在地板上。

她失望地说:“小麦,我什么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我看着她,第一次冷淡地对她说:“知道不就行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问。

我奋力抚平被子上的褶皱,回答她:“没什么怎么办。”

“为什么?”

“我回去,只会带去灾难。”我告诉她,哪怕自己经常在逃避这样荒诞的想法,但还是希望艳姐能体会我这种独自的痛苦。

她盯着我,眼神慢慢变得愤怒,走过来狠狠抓着我的肩膀:“小麦,你不要这样。”

我也无端地愤怒起来,推掉她的手,冲她喊:“那我要怎样?我就是一个丧门星!克死爸爸妈妈,还差一点克死欧西,现在克得奶奶腿摔伤,我还要怎么添乱?奶奶看到我回去会活活气死!你懂不懂?我不想再给任何人痛苦!”

“那你为什么住在这?”她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不怕克死我?”

我被她的话说愣了,对她说:“你说的对。”然后站起身,走到储物室前拿出我之前带来的衣服,我将它们整齐地叠在一起。艳姐也站起身,走过来一脚将它们踢散。

“你就那么信那邪蛾子?你看我出过一点事吗?我活的好好的,比谁都健康!”她叹了口气,看着我继续说,“小麦,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从来都没放弃的,为什么现在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因为没有继续的理由。”我告诉她。

“小麦,别让我看扁你。”她说着,转身走到门口穿上高跟鞋,开门走了出去。我听见她尖利的脚步声缓缓消失在楼道。

我痛苦地坐在墙角,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夜。仿佛是睡着了,但意识却一直清醒着。模模糊糊中感觉天亮了,然后艳姐走进房间,一直收拾着什么。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她正蹲在我面前看着我,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不过是幻觉。

“艳姐。”我喊她。

她呵呵地应了一声,推给我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是我的书包,鼓鼓囊囊的,我下意识地回头看昨天被我抽出来的衣服散落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我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站起身,拎起自己的书包。转头对她说:“艳姐,谢谢这么些天对我的照顾。”请相信我,无论昨晚我与她爆发了多么激烈的争吵,说这句话时我还是打心底感谢她的,我知道艳姐是为我好,只是我太固执。

然而艳姐奇怪地看着我,问:“什么谢谢我?你要去哪?”

我也奇怪地看着她。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傻丫头!”然后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我,“我帮你买好了。”

我接过车票,是从小城通往奶奶家的火车,往返车票。

没等我说话,艳姐的手又伸过来:“小麦,我知道你会回去的,是吗?”

我不知道,我回到乡下老家,奶奶会怎样对我,也不知别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我,我只知道,那一刻看到艳姐期待的眼神,我便下定了决心重新开始对人生的信仰,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于是我坚定地冲她点头。

一切来得太突然,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任何人道别,便踏上了归乡的列车。说是“归乡”,听起来未免有些心酸。

乡下的老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原来熟悉的房屋里已经住了不同的人。或许人也并没有变,只是被岁月涂上了各种色彩,令我有些难以分辨了。

乡下的小路一直不好走,除了自行车几乎很难通过,我于是选择步行走去奶奶家。一路上我碰见许许多多疑惑的、似曾相识的目光,仿佛在无声的询问着我的身份,又像在暗自做着确认。我躲闪着,加快步伐。

终于走到时,已经是傍晚。爷爷对于我的到来反应得很平常,弟弟却是很高兴,而奶奶则独自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我知道她是抵触我的,只是什么也不说而已。

晚饭很简单,白米粥和咸菜。爷爷只告诉我多吃一些,便端着一碗白米粥走进了奶奶的卧房。弟弟则坐在一旁不停地说着乡下发生的事情,我也一直微笑地听着,弟弟比以前黑了,也长高了,看着壮实了不少。

吃完饭后,弟弟同我抢着刷碗。我告诉他:“快去学习吧,不然我明天就走。”弟弟只好连声答应下来,跑到自己的小房间写作业去了。

我卖力地用丝瓜瓤擦着有些裂口的碗,听见爷爷走进来,他沉默地将一只碗放在灶台边,我看着他,说:“爷爷,明天我去帮忙秋收。”

他看着我,点点头。不知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歉疚,但是他很快转身出去了,没有再同我说什么。

我走出老家的房子,抬头望着天空。却发现这里的天空同小城的不同,不是暗沉的红色,而是发蓝的黑色,上面渺渺的繁星如散落在空中的白色细沙,远方的月亮洒下一片银晖,照得那些星星闪闪发光。

我呆呆地看着,在心里猜测哪一颗是爸爸,哪一颗是妈妈。

乡下的人们总是睡得更早,现在不过七点多,却大多是一片漆黑,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星光。我于是转身走进屋子,老家的房子只有弟弟的小屋还亮着灯光。

我走进去,看见他正趴在桌子上认真写着什么。他看见我走进来,迅速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晚上你睡我的屋子吧。”

我笑着摇摇头:“那你睡哪?”

“奶奶那。”他说。

“不行,”我告诉他,“奶奶不方便,不要打扰她了。楼上不是还有房间,我去上面睡。”

“楼上的房间堆麦秆了,不能睡人,”他说,“姐姐不要不愿意了,是奶奶这么说的。”

“奶奶这么说?”我有些惊讶。

“是啊,她让你睡我屋子的。”他冲我吐吐舌头,“所以姐姐不要拒绝,我去睡觉啦,晚安。”说完就跑出了屋子。

我于是只好走向床边,看见床上放着我的书包。我坐上去,看着这间屋子,感受如此熟悉却又陌生,一种难言的感慨。

桌子上还摊着弟弟的作业本,我随手翻了翻,看见本子正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他的名字,麦夏阳。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都是认认真真的。弟弟真的长大了,我欣慰地想。却无意间觉得踢到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桌子下面放了一个盒子,已经落满了灰尘,很久没有打开的样子。

我将盖子掀开,盒子里面放的是我送给弟弟的耐克鞋,鞋子被刷得泛白,被小心翼翼地收在盒子里。

捧着那个满是灰尘的盒子,我不禁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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