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江惟在答卷子的时候竟然真的觉得下笔如有神助,考点基本都和自己这几天重点复习的类型有所重合——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上午考试刚结束,夏山就已经出现在了三号考场的门口。
“江哥!吃饭去啊!”
江惟现在一听到夏山的声音就觉得头疼,眼睁睁看着人凑到自己面前,头自然就更疼了。
这毛病估计需要一天才能好。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啊,”江惟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我跟你不熟。”
夏山尴尬地挠了挠头:“上午那事儿是意外嘛......”
我管你是不是意外,反正我是最后的受害者。
江惟走到了唐子鹤身边。
“走?”唐子鹤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江惟肩膀上。
江惟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夏山走在队伍的最末尾。
“放心,等下就哄好了。”沈颜南一边看着手中的高中必考古诗词一边腾出空去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夏山。
夏山其实本来也没有太担心——反正江哥这座坏脾气山塌下来了,还有唐哥顶着呢。
“你看什么呢?”他凑过去看了两眼,“语文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我看看自己蒙中了几分,”沈颜南合上书,心情不错地说道,“两个,看来我这次运气还不错,四分应该是有了。”
这可比之前月考的时候自己古诗词这一块儿考了个零蛋强多了。
“这个我倒是都写对了,”夏山仔细看了两眼,心情又舒爽了不少,“希望我这次不会考得太差。”
“不会的,别想那么多。”沈颜南伸手一指前方,“走,干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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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把自己的口袋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自己的饭卡。
应该是忘在书包里了。
唐子鹤把自己的饭卡拿过去又刷了一遍,帮江惟解了围。
“你说你跟夏山闹什么别扭。”唐子鹤找了个位置坐下,把筷子递给江惟,“他那家伙平时一直都毛毛躁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惟用筷子戳了戳饭菜,哼了一声。
又没有真的闹。
唐子鹤笑了一下。
“我觉得这次考试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唐宛白端着碗在江惟身边坐下,“大家应该都会考得还不错。”
“这才是第一个上午呢。”江惟笑了笑,别那么早下定论。
杨向潼伸出食指晃了晃:“nonono,江哥你是高三才来的,有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
“嗯?”江惟好奇地看着他。
杨向潼说道:“我们学校出的理科卷子,可一直都比八校联考难多了,所以分数一般都会只高不低。”
江惟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也听过这话。
“那还挺好。”他笑道。
“什么挺好?”沈颜南坐在了江惟的另一边,“吃饭的时候聊什么考试啊,等成绩出来了够你们聊的。”
众人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又开始东扯西拉地聊起了些别的东西。
“哎,我跟你们说啊,谷仁文这家伙,最近跟疯了一样,老吓人了。”夏山飞快吃完了饭,用纸擦了擦嘴,加入了聊天队列。
“还有人能比你疯?”江惟对这句话的可信度表示怀疑。
“不一样,”夏山摆了摆手,“不信你问唐哥和儿,我们这几天每次回宿舍的时候都安静得跟耗子一样,屁大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他之前好歹还是个每天按时睡觉的家伙,结果这几天跟邪性了一样,整晚整晚的挑灯,黑眼圈都出来了。”
夏山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眼眶下面比划了一下。
“但是最离谱的事情还不在这儿。儿有一次晚自习回来洗个澡就躺床上睡着了,可能是打球太累了的原因,他半夜有点打呼,”夏山举起自己的手,“我发誓,真的只是有点而已,我当时还没睡着,也没觉得是多大的动静,结果谷仁文那货直接从桌子那里走过来把儿给拍醒了,让他睡觉别出声!”
“你们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惟有些诧异地看向唐子鹤,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夏山所言非虚。
“我记得他的易感期好像不是这段时间。”丁半凡在旁边插了句嘴。
“会不会就是因为考试压力大?毕竟施总他们都强调了好几次说这次考试非常重要,他怕考不好?”杨向潼在旁边接茬道,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不过也不至于吧,他都是年级前五了,有什么很需要担心的?”
“那可不好说,我妈还指望我有一天能考到年级前十呢,你觉得这可能吗,”唐宛白反驳道,“我觉得说不定就是他家长给的要求太高,高到他根本就达不到,然后心理压力就变大了,只能挑灯夜读。”
听起来真的很凄惨。
但众人都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什么要求会是他都达不到的?”沈颜南还在慢条斯理地夹菜,看起来比对面的丁半凡吃相不知道好了多少,“年级前三?”
“年级第一。”
唐子鹤和江惟异口同声地说道。
只有这个可能才真的是不可能达到——毕竟唐子鹤这个变态可是能甩第二名二十多分的人。
就他们这个水平,想追前一名两三分都难如登天,更别提再在后面多加一个零了。
沈颜南装出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看着他们,随即叹了口气:“哎......我明明觉得我这个万年老二也是他绝对踢不动的铁板呢。”
众人哄笑起来。
不过沈颜南这时也总算是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看到食堂来来往往的高三学生基本上人手一本复习资料,就连走路的时候都想多瞟两眼,又转头看了看他们这一桌子谈笑风生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根本就已经放弃这次考试了,打算在成绩出来之前再多过一会儿逍遥快活的学渣时光呢。
“你们需不需要回去复习一会儿?”沈颜南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要是有什么还不懂的可以趁现在赶紧问了。”
“我,我得回去多看看书,”唐宛白第一个举手赞同,“我要是这次考差了我妈能杀了我的。”
“你们回去吧,我去和叶飞阳他们打会儿球,之前约好了的。”丁半凡倒好像并不是很担心下午的考试,当然,估计就算让他在天塌下来之前选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情去做,他也会选择再多打一会儿篮球。
于是夏山他们浩浩荡荡地回了考场。
介于唐子鹤所在的二号考场上午掀起的“血雨腥风”实在是给江惟留下了暂时还没被抹消的心理阴影,令他望而却步。沈颜南听说了整件事之后拍着夏山的肩膀笑了好半晌,才提议不如去他所在的五号考场,是他们几个所在的考场里面离二号最远的。
这个提议又得到了一致赞同的声音。
只不过由于考场内复习的氛围过于浓厚,江惟本人也对考前临时抱佛脚这种行为的有效性保持怀疑态度,还没呆到五分钟,他就独自一人跑到走廊上去吹风透气去了。
唐子鹤还在考场里面为几个人答疑解惑。
他只能一个人在走廊上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又从另一头慢慢走回来——简直宛如一位在花园里散步的老大爷。
正当他觉得自己转悠够了,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正是几个人今天中午讨论的对象——谷仁文。
他怎么不在考场里面自习?
江惟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这人好像还跟自己是在同一个考场里的,好像还就坐在自己的左边,但他大早上的从一开始就被夏山那出整的心烦意乱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辨认过自己身边坐着的到底是谁。
反正是谁都不重要。
而且这人的存在感也是真的有些低,江惟第一遍走过去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他,还是走回来的时候视线才迎面停留在了对方身上。
谷仁文正靠在三号考场对面的墙上,手里和其他人一样拿着复习资料,安静地复习着。
从这个角度看,他跟坐在考场里的那些人是没有区别的。
江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难以把夏山的表示和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男生联系在一起。
直到谷仁文好像是站久了,需要走两步路活动一下,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和江惟撞上了视线。
他的脚跛了。
江惟有些诧异,视线自然也就不加掩饰地停留在了对方的左脚脚踝的位置,直到对方一跛一拐地走到了自己面前,才恍然发觉这样不太礼貌,收回了视线。
“你的脚......”江惟下意识地问道。
谷仁文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瞪。
他张口答道:“与你无关。”
几天没接触,这人怎么跟随时会被点燃的炮筒似的,一碰就炸,无差别攻击啊。
江惟自讨了个没趣,只好用食指刮了刮鼻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现在算是彻底相信夏山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