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脸上那如雾的淡笑，突然散去。

一辈子……

她怎么配的上他的一辈子？

几秒后，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风轻云淡地仰头反问：“一辈子？”

陆之城很认真得答：“对，一辈子。”

他放不下她，更放不过自己，那就痴缠一辈子吧，哪怕是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绑在身边。他也在所不惜。

“陆之城，你清醒一点吧，她根本就不爱你了，也不是你以前所爱的那个姜梨了，现在的她对你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人，你们根本就不适合重新在一起。”刚刚在办公室外面，季明希拦住冲出来的陆之城，大声说的话语还在他脑海里盘旋。

“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想不想。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的人，不管我们错失了多少年，我没有办法放开她。”他找了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怎么能视而不见？怎么能看着她继续堕落下去？

可能是季明希的话却点醒了他，所以他才又倒回办公室里，把身上所有的财产拿出来，去她妈妈的病房找她，得知她来办住院手续了，他就直接下来了。

的确，他此刻被冲动冲昏了头脑，也被那条短信和她的话刺激得冲昏了头脑，如今才对她说这些话，做这样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自己失去了理智，但却无法控制自己。

“陆医生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就这些，买我一辈子了？”姜梨清澈的双眸一瞬不瞬看着陆之城，表面上她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八年前，她幻想过无数次，陆之城向她求婚的场景。哪怕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只要他一句“我们结婚吧”，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这算求婚吗？

算的吧。

看周围看客的眼光，从刚开始的羡慕，到现在的疑惑和不解。姜梨实在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陆之城下不来台。

“这是在求婚吗？”

“怎么感觉不像啊，不过那不是陆医生吗？”

“天呐，真的是陆医生，快给季医生发消息，不不，给萧医生发消息。陆医生竟然求婚？”

“不过这还真是陆医生的风格呢，够直接。”

“可是，那女孩看着好像不喜欢陆医生啊。”

“……”

几个八卦的护士把照片发到了聊天群里，整个医院瞬间炸开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圈的人，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病人和病人家属。

突然的，姜梨想起了高三时候，自己跟他告白的场景。

第一次，她拿着情书递给他：“陆之城同学，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他冷冷地回她一句：“如果你下次拿着成绩单来告白，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第二次她真的拿着成绩单去告白了，“这是我的语文成绩单，这是我的数学成绩单，这是我的英语成绩单……虽然虽然没有一门是及格的，但陆同学只要你答应做我男女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结果他回一句：“我不喜欢和成绩差的同学在一起，做朋友也不行。”

一句话把姜梨弄得挫败不已，可她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为了他发愤图强，用力读书，而是对朋友们吐槽：“成绩差怎么了，成绩差不代表以后就一定过得差好吧，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互补嘛，我不笨，怎么凸显他聪明，我成绩不差，怎么凸显他成绩好呢？我不信，我这个学渣追不到他那个学霸。”

不过在知道他想报考什么学校的时候，她还是改变了想法，她知道，要是成绩上不去，以后上同一个大学都难。所以她就把追到他这个目标，变成了，和他上同一个大学。但没想到，高考前，他竟然真的答应跟她在一起了。

“姜梨，话我只说一次。”陆之城的声音把陷在回忆里的姜梨拉了回来。

姜梨知道，陆之城这是用破釜沉舟的想法来逼她，也逼他自己。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当众拒绝他，那他们以后，就真的天各一方再无交集了。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想要说出拒绝的话这么难呢？

她朝他走近一步，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陆之城，你真的不介意，我这八年做过什么事，有过多少男人？甚至现在还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

“我道德败坏，没有底线，可能为了钱，还做过很多你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你真的不介意吗？”

她虽然缺钱，但绝对没有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良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违心地将这话说出口了。她就是很想看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他却说：“我只关心你的现在，和未来。”

这样的陆之城，让她怎么开口拒绝。

可又怎么忍心，让他负担这样的自己呢？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人停止议论，全部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都在等着姜梨一个人的回答。

姜梨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手中好几张颜色不同的银行卡，手骤然握紧。

“陆之城……”

然而这个时候，穿白大褂的实习医生突然急匆匆跑过来，扒开人群对陆之城说：“陆医生，18床的病人突然休克，现在已经被送去抢救室了，打你电话没人接，刘医生让我下来找你。”说完后，那人后知后觉觉得气氛不太对，可是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陆之城脸色微变，回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上来。”刚刚他太着急下来，电话放在办公室没有带下来。

他虽然很想知道姜梨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他甚至感觉到了姜梨的动容，可是他是一个医生，一切都得以病人为主。

“姜梨，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朝那个气喘吁吁的医生走过去，还不忘问道：“那病人什么情况？”

“小琴护士去给病人输的液，还没来得及输液，就发现病人浑身抽搐，然后就出现短暂休克……”

主人公离开了，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剩几个没事做的护士盯着姜梨，小声议论，但最后也被路过的护士长喊走了。

姜梨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还是有些楞，失神的扬了扬唇角，为自己差点点头答应而觉得好笑。

抬头，看到一头短发的季明希，站在两米开外看着自己。

她抬头印上季明希的目光，只听见她用低沉的声音对她说：“姜梨，你配不上他。”

的确，她配不上他。

她拿着东西走过去，走到季明希的面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件不落地放到她的手中，“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感受到有灼热的视线朝自己投射过来，抬头便看到于晓彤和萧子铭站在不远处。

萧子铭揽着于晓彤的肩，两个人看起来温暖般配。

这一对活宝还真在一起了，真好啊！

季明希并不希望姜梨答应陆之城，可真的当姜梨把东西递给自己的时候，她心里又更加难受。

凭什么她这么努力付出，陆之城都看不到，可为什么她如此不屑，陆之城却还要揪着她不放。

可为什么陆之城都把心捧到她面前了，她还是如此不屑。

“姜梨，你真特么心狠！”说这话的是萧子铭。

姜梨面无表情道：“这就是我。”

萧子铭恶狠狠看着她说：“滚吧，最好滚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别出现在陆之城的视线里。”

“我也正有此意。”姜梨说完，转身朝电梯走去。

“看到了吧，死心了吧，什么好朋友，什么闺蜜，人家根本没把你当朋友。走吧。”萧子铭说完话后拖着不甘心的于晓彤离开。